戰火不斷交接，戰場上，對於早已殺紅了眼的戰士來講，指揮官在這時的作用顯得尤為重要。
    
    看著一邊倒的戰況，默森將軍已經從絕望恢複了一開始的冷靜，“將軍。”指揮艦的通訊員結結巴巴的說道：“敵方發來了通訊指令。”
    
    他的眼睛仔細盯著由指揮艦發來的訊息，手指敲打在指揮台上，沉默不語，就在通訊員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默森突然開口道“接通。”
    
    通訊員嚇了一跳，連忙點頭。
  
    沙啞的合成音從通訊錄傳來：“投降吧，默森將軍，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默森低沉的嗓音響起：“不。”默森毫不猶豫的拒絕，頓了頓接著開口：“你們不是普通的星盜，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聞言，聲音傳出愉悅的笑聲。
    
    “我隻是奉命行事，可能是因為最近中將得罪了一些……不該招惹的人吧？
    
    聞言默森怔了怔，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看來中將心裏已經有了人選。”
    
    聲音再度開口道：“最後重複一次，投降吧！我們需要默森中將這樣的人才。”
    
    默森切斷了通訊：“沒什麼可說的了。”
    
    敵方指揮艦，指揮官放下通訊光屏，冷漠的臉上劃過一摸輕笑，隻聽他優雅道：“真是可惜。”
    
    “將軍，結果怎樣？”副官看見敵方停下了攻擊，焦急地堆對默森開口道。
    
    默森中將破天慌得撇了他一眼，冷森說道：“十分鍾之內，準備好迎接戰鬥。”
    十分鍾時間，很快就到。密密麻麻的星艦與機甲再次包圍了上來。
    知道幾乎沒有勝算的默森中將冷靜的命令部下嚴陣以待，戰爭再次爆發，默森駕駛著機甲在從無數機體脫穎而出。
    
    沿途攔著他的星艦與機甲大多被截腰斬斷，黑紅色機甲宛若不敗的戰神，但默森卻難得皺了皺，或許一開始，聯邦軍占數量優勢，但現在敵人明顯認真了起來。
    
    敵方機體數量驟然增多，正所謂螞多咬死大象，其實就數量上來說，他們現在並不占優勢，但身為聯邦第三軍團第五艦隊的部隊本身就是精銳，沒有了開始時被偷襲時的無措，一時間反倒僵持了下來。
    
    看了一眼通訊終端，援軍到現在還沒傳來半天消息，看來是敵人不知用的什麼手段，得趕快想個辦法。
    然而就在這時，默森腦中的那根弦突然斷裂，強大的危機感突然湧現，多次上戰場鍛煉出來的預感在這一刻爆發。
    
    躲開！
    
    默森幾乎是條件反射，下意識就展開了能量護罩。在往後撤的同時，耀眼的火光和衝擊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熾熱的光刃將那一瞬間的視野變為白晝。
    
    擋下這一擊幾乎耗費機甲剩下的一半能量，默森深呼一口氣，白光散去，默森眯著眼仔細看向發出攻擊的方向。
    什麼都沒有？
    
    霎那間，他的後背一涼，恐怖的威壓從他身後傳來，他想動卻動不了。
    
    透過機甲傳來的畫麵，那是一台通體黑紅的機體，明明是整體優美的設計，卻唯獨在背後獨有的機翼上折斷了一隻。
    
    這台機甲……是誰？
    
    在默森愣怔的瞬間，黑紅色巨人再次抬手，寬厚如鐵塊的巨劍夾雜著宛若能夠劈開星球的力量在默森眼前無限放大。
    
    “等等。”默森反應過來，機甲卻像失靈了一般，怎麼也動不了，隻能透過機甲捕捉的畫麵，眼睜睜的看著巨劍越來越近。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耀眼的光從遠處星球的殘骸射出，在敵人的攻擊到達之前抵達戰場卷起巨大的風暴。
    
    能量巨浪在沒有傷害友軍的情況下掀翻了敵人的軍隊，黑色巨人作為這股風暴的中心，忙跌了千萬米，才穩住身形。
    
    擴散的光粒子在真空的宇宙中逐漸消散，黑色的機體漸漸顯示出真正的身影。
    
    披著白色的鬥篷，裏麵穿著銀色的鎧甲，造型獨特的花紋與璀璨的能源光更添一絲神秘的色彩。
    
    默森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這種強大的壓迫感……這是——
    
    殘餘的第三軍團五艦隊在沉默了幾秒後，眼神紛紛亮了起來，甚至有人專門從終端調出了資料。
    副官嘶了一口氣，語氣狂熱。
    “編號SSS，亡靈之主——
    
    於此同時，遠在某個星域暗處的一個人在通過敵方指揮艦傳來的畫麵時，下意識將手中的高腳杯捏碎渾然不覺，隻聽他咬牙切齒道：
    
    倫戈米尼亞德。”
    
    默森在注視倫戈米尼亞德足夠久之後便無視了從終端傳來的手下類似於狂熱和癡漢的討論聲，眼神暗了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倫戈米尼亞德的匹配及擁有者是當今那位大人的弟弟，衛裏斯.斯勒汀少將。
    
    他不是早就與那位大人鬧分家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算了，無論怎樣想都想不到對方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默森幹脆不想，隻要知道目前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每台機甲都有一個功能，那就是自爆，默森靜靜看著程序界麵，自毀程序已經被他調了出來，剛才其實隻要不到半秒。
    他所駕馭的烏列其綜合評價雖然是s級，但卻連敵方一招都抵擋不了。
    
    那台無名機甲居然有這樣的實力？
    正在這時，默森收到一條通訊指令，還沒等點擊，內容便自動打開。
    
    入眼的男人有著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冷酷，但與那位議長類似的深邃五官是不可否認的。
    
    衛裏斯看見了從畫麵中看略顯狼狽的紅發青年，隨後行了一個教課書式的標準軍禮。
    隨後也不待默森說話，便直接開門見山。
    “中將，我受人之托，前來調查你所管轄艦隊失聯一事。衛裏斯語氣流暢清晰的表達了自己的目的，緊接著，話鋒一轉。
    “但似乎已經找到答案了。”
    
    默森眉頭向上一皺，沒有在乎對方的不禮貌，畢竟他好像記得這位少將連議長的話都抗議，究竟是誰有那個本事讓他來處理這個爛攤子，想到這兒。
    
    默森：“你受誰的委托。”
    
    衛裏斯：“這不關中將的事吧？
    
    默森沉默了一會兒：“這片星域被做了手腳，發射不出去訊號。”
    “所以你是怎麼找到這個位置的。”
    
    衛裏斯駕駛著倫戈米尼亞德抓住了敵人漏出的一個破綻，砸進了敵營，開始著虐殺，聽見這話才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個元帥閣下的護衛，大概吧……”
    
時間回到幾天前……
    
    聯邦議戰局–指揮室內的“軍需官”麵無表情且快速的翻錄著邊部在線的檔案  。
    
    泛著藍光的投影頁麵隨著軍官修長的手指靈活飛舞的動作快速滑動幾乎形成一片片影子。
    
    站在他旁邊的軍官似乎有些急促道“還沒有找到元帥留下的通訊碼嗎！
    
    “軍需官”自走進指揮室後第N次聽見後麵某人發出類似於相同的質疑的語氣，額頭青筋抽了又抽。
    
    他又不是真正的軍需官(聯絡員)，突然被對方一句話拉到指揮室本部直接冒充，連目的都沒講，隻是尋找一個通訊碼，何況他還為此推掉了一個任務。
    
    他沒生氣都是因為從小到大養成的良好素質……天知道當初他為何頭腦一熱，為什麼要答應幫對方忙。
    奇怪，他怎麼不知道西澤什麼時候與元帥這麼“熟”居然能要到關於軍部的訪問權限？
    想到這兒，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對方一眼，卻在對上軍官表麵冷靜，眼內卻暗含期待的注視下默默咽下快要脫口而出的嘲諷並嘴欠的說了一句：“西澤少將，安靜！”
    
    一時間，原本還算安靜的氣氛有些詭異的冷場，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麼。
    軍需官冷冷的又補了一句“你妨礙到我了。”
    似乎是覺得氣氛又冷了許多，軍需官眉頭向上皺了皺又放下，語氣和緩道：“西澤，我知道你是擔心元帥，我也擔心，但這對現在的情形並沒有什麼用，與其在這擔心……”
    
    “我知道了！”
    到不如多相信我一點。
    
    未說完的話被對方打斷，“軍需官”垂下的眼簾裏靜靜倒映著麵前的軍官突然變得嚴肅正經的臉，一時間感到有些不適應。
    
    “請您一定要盡力。”西澤在將對方拉到指揮中心後第一次主動說除了關於通訊碼以外的其他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元帥為什麼要特意留下獨立於軍部的通訊碼。”
    需要有人幫忙打掩護……
    
    “隻是元帥告訴過我，聯邦最近如果出了什麼意外，要第一時間通過光腦裏留下的方法聯係他！”
    方便隨時監視聯邦議會動向……
    
    “而我對指揮中心的訪問權限因為某些原因暫時不能開放。”
    雖然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西澤眼裏飛快劃過一抹異色，快到連“軍需官”都沒有察覺到。
    
    “而目前我所能找到離我最近的有足夠權限並能信任的高級軍官，最快的也隻有你了。”
    
    是啊，能信任的人幫不上忙，能幫忙得上的人不能信任，兼具兩點的人又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暫時調走。
    
    ……就連你，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目前也確實是隻……有你了，想到這裏，西澤內心閃過特殊的微妙情緒，重新用鄭重的語氣說道。
    “拜托了，斯勒汀。”
    
    衛裏斯愣了愣，張了張嘴，卻半天也沒有吐出一個字，他和西澤從小到現在，亦敵亦友這麼多年。
    
    對方還是頭一次露出這樣的小心翼翼（自以為的）像是怕被拒絕的表情拜托他，但莫名的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升起，他竟然覺得這感覺還不錯？！
    
    似乎是很長時間沒有聽到對方回答，西澤微微鬆了鬆手指，眼睛裏泛起一絲波瀾。
    果然，還是不行嗎？
    “實在抱歉，給您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擾，但請你不要把今天這件事說出去。”
    
    “軍需官”將頭重新扭向光腦屏幕，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懸浮光幕，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希望我把什麼說出去。”
    
    聽到這句話，西澤著實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道：“當然是……”
    
    不對，對方是想表達什麼，在看見衛裏斯類似沉思的動作，西澤迅速反應過來。
    
    衛裏斯不可能沒聽懂我說的什麼意思？
    
    所以……衛裏斯是發現了什麼？！！
    
    雖然不太可能。
    
    但萬一呢？
    以自己的手段，想要清除線索，就不可能知道些什麼。
    
    但……畢竟是能和“自己”一樣持有少將軍銜的人，如果他真的發現什麼，那他就真的要懷疑對方現在為什麼還是那個位置？
    
    隻是斯勒汀畢竟隸屬於議會階級。
    
    在怎麼想，終究……也不會是自己人。
    
    想到這裏，西澤的眼眸暗了暗，垂在兩旁的雙手悄悄抓緊。
    
    但……就算是衛裏斯懷疑了，他又怎麼可能會把真正的事件起因告訴對方。
    
    衛裏斯如果真的有把這件事通知議會的想法……
    
    準確來說，“西澤”是高等軍官之一，更是身兼聯邦“元帥”的近衛。
    
    而衛裏斯.斯勒汀雖然也是軍部高層，卻與上議會來往“異常親密”更何況對方還有一個議長哥哥……
    
    西澤垂下眸，停止思考，那雙不屬於元帥“護衛”的滿腹算計的精明眸子中倒映著那個似乎對自己從不設防的背影，注視、透析、透徹無比。
    
    或許是許久沒有得到回應，“軍需官”已經重新扭過頭去，繼續編寫破解程序。
    
    “衛裏斯.斯勒汀”他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輕念叨著這個名字，情感複雜的語氣中罕見的帶上了一絲猶豫。
    
    很明顯，他犯了一個錯誤，他不應該在執行任務中卷入不相關的人，也許是因為前線最近傳來的消息，也許是在他受傷停職期間，權限被分化的情況下有些煩躁。
    
    但無論如何，在聯邦––上階級議會中近年來手越來越長甚至已經正式開始幹涉議戰局的情況下，外表看似緊密的聯邦政府其實早已經產生了分歧，身為議戰局的軍部高層，早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在不明雙方立場的情況下，感情用事，永遠是大忌，這一點，已經無法改變。
    
    西澤不知何時站在“軍需官”身後，他不知道對方是否察覺到了什麼。
    
    就算是對方還沒發現或者已經懷疑並答應為他保密，在還沒有確定雙方立場之前。
    
    ……從種種因果關係來說，西澤不能放任他就這樣安然離開指揮中心。
    
    “我答應了！”衛裏斯的聲音猛的響起。
    
    “什麼？”
    西澤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在對方轉過頭的瞬間，西澤扼向衛裏斯的脖子的手在中途改變了方向，搭在了衛裏斯的肩膀上。
    
    衛裏斯轉過頭，眼睛明亮的盯著他，認真的說道：
    “我們完全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共處。”
    
    西澤微微一怔，下意識將手伸回去，掩蓋在眼底的陰霾在一瞬間散去，轉而重複剛才的話：“你說什麼？”
    
    衛裏斯從懸浮椅上站起來，慢慢靠近西澤，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我也不能保證一定支持你的行動，而且我怎麼不知道你有什麼權限？”
    
    西澤：“……那你答應的那麼幹脆幹嘛？”
    
    “別驚訝，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幫你忙。”或許是因為好奇，又或許是……
    
    似乎想到了什麼，衛裏斯刻意收斂了麵部的冷硬，按住了西澤的肩膀，在對方不善的目光下，嘴角隨意對準西澤耳邊悄悄說。
    
    “西澤，我……”衛裏斯的薄唇幾乎貼近西澤的耳邊，低沉性感的聲音帶著猶豫的語氣順著溫熱的氣體噴灑在了他的耳朵裏。
    
    “噠噠噠……”詭異的機械音響起。
    這是通訊光腦的報警音？西澤的順著聲音看過去，臉色一下子忽白忽暗。
    
    “啊——別打，輕點兒？！
    
    衛裏斯被摔在懸浮椅上，腦袋晃了晃，重新站起來，看著突然在聯絡光腦旁來回忙碌的身影，憤怒的喊道“你做什麼。”
    
    沒有在意衛裏斯的話，西澤全心全意的在光腦上繼續編寫新的解析程序……嘖，居然還沒關上訪問界麵。
    
    程序破譯後，西澤一下睜大了眼睛。
    
    亞科拉星係……交易……耶利耶——那個臭名昭著的星盜團夥？等等還有邊境行星……類似於突襲：他記得那好像是默森中將負責的星域，為什麼收不到第三軍團第五艦隊的指令訊號？
    
    “喂，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衛裏斯將手狠狠拍向西澤的肩膀上卻又沒有真正拍在對方身上，
    
    西澤這才停下手上的動作，神色複雜的看著對方。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能從衛裏斯一本正經的音色和憤怒的語氣中聽出小心翼翼和委屈的味道！一定是我的錯覺吧。
    
    這樣想著，努力忽視心中的最後那點怪異的感覺消失不見，抬了抬下巴，將沃恩重新按回懸浮椅，示意對方自己看。
    
    在衛裏斯重新登入訪問界麵時西澤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現場，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剩下的事，還是拜托“元帥”告訴斯勒汀吧。
    
    沒過多久，“這是！！”指揮中心傳出詫異的響聲。
回憶結束……
衛裏斯沉默著臉，坐在駕駛艙靜靜思考，在那件事過後沒多久，他就收到了元帥閣下的特殊來信。
該說不愧是元帥的“護衛兵”嗎？辦事效率還真高啊。
嗬嗬，西澤……

    作者閑話：

  正文從第三章開始，請從第三章開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