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許久，李辰朝拖著疲憊的身體從與裴惟舒那裏出來，一步一搖的向書房走去。
    書房之內，一盞油燈已燃盡七成。
    李辰朝座在椅子上，身子向後倒去，閉著眼睛，似是精辟曆盡似是輕快的和李雲說道：“等久了。”
    李雲這人，自小同李辰朝一起長大，一起上陣殺敵，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他最重要的心腹。
    “沒有幾刻，屬下也剛來不久。”李雲應道。
    “李雲，入秋了，我這腿啊又開始疼了。”李辰朝右手輕摸著右腿，言語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
    李雲知道他在想什麼，這些年跟在他身邊，他的心思他怎會不明白，隻好說：“少爺，南關一戰你能活著已是奇跡，腿這病根算是落下了”。
    油燈裏的燃油快要沒了，一明一暗，昏昏沉沉的，特別容易讓人想起往昔，說起南關一戰，不免神傷，出戰千餘人，歸來隻有二三數。
    李辰朝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挺直了背脊，神色凝重的開口問：“李雲你有沒有想過，南關一戰本就是一場埋伏戰，R人怎麼會提前得知我們的計劃，改變路線來偷襲我們？”
    “屬下至今都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在通風報信？”
    李辰朝笑。
    “少爺，你可有線索？可知情了？”談及南關一戰，李雲這些年也一直耿耿於懷，找尋真相已經成了他這些年的信仰。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李辰朝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板，貼近了李雲的耳朵低語：“給我仔細查了裴家。”
    “裴家？”李雲唇齒之間輾轉這兩個字，原來少爺早就對裴家起了疑心。
    李雲心中有數，向李辰朝明示：“李雲定為少爺好好徹查龍城商會。”
    窗外傳來打更的聲音，已經二更了，李雲探過頭，看了看窗外，夜晚如此靜謐，他卻憂心忡忡。
    “你有心事？”李辰朝見愁雲慘淡的李雲問。
    李雲定了定神：“屬下有一事覺得蹊蹺，裴少回來也有些時日，除了少奶奶叫他進府，其他時間屬下就沒見過他從裴府裏出來過，就連秦姨娘那裏也未曾去過。”
    秋風吹起了窗前的帳子，李辰朝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晃動的身影，一聲聲長歎，即便計劃做的再怎麼縝密，也還是做不到護他周全。
    “李雲，他那裏，還勞煩你多加些人手，切忌，要謹慎行事。”李辰朝囑咐。
    李雲打了一個冷顫，這天確實冷了，他裹了一下衣衫，站在李辰朝身旁，無聲的點頭。
    大約又過了一會，屋裏的燃油被重新點上，屋裏瞬間通明，有些事也該像這光一樣通明了。
    李雲突然半跪在李辰朝麵前：“對不起少爺，屬下有一事隱瞞了你。”
    李辰朝可覺得受不起他這一拜，南關一戰若不是李雲背著他跑了一路尋找醫生，他可能真的就死在那穀堆裏。
    “你這是幹什麼，快點起來。”
    李雲低著頭，不敢起身，隻言：“少爺，其實南關一戰救你的不是裴小姐，而是裴少爺。”
    李辰朝不語，側目看著李雲，麵部沒有任何表情。
    李雲嚇得連連道：“少爺，我不該幫著裴小姐一起欺騙您，少爺你要懲罰我就罰，別一聲不吭，瘮人。”
    李辰朝彎下身子，扶起他，笑了：“你真把我當個隻會吃喝享樂，沉迷女色的傻子了？”
    聽他這麼一說，李雲如釋重放，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我怎會不知是他來了。”
    李雲原以為他不知，以為他娶裴惟舒是因為那場救命之恩，以為他是真的隊裴惟舒心懷感激，原來，一切不然，是他低估了，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感情。
    李雲沒在交代什麼，從書房退了出來，徒留李辰朝一人，麵對這燈火通明的夜晚。
    一個人的時候，鐵血男兒也會變得柔情，打開那道上了鎖的抽屜，那些泛了黃的紙張勾勒出曾經，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雪。
    旁人又怎會明白，我這不被世俗容忍的心思，我又怎會錯認那真正救我之人。
    李辰朝自語：“我是受傷了，又不是死了，怎會不知那穿越戰場，背著藥箱跑來之人是誰，畢竟那火光那麼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