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十五】一怒為藍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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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台趁謝喃沒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過去就要抓他,謝喃又氣憤又慌張,連自己的輕功都忘用了,直接將扇子狠狠地朝南燕台擲去。南燕台偏頭躲過,將他雙手反剪在身後,謝喃都被抓來還不忘衝葉尋微問道:“你和柴応關係匪淺?你們是什麼關係?”
聞言,葉尋微呆了一下。他原以為謝喃會氣到破口大罵,誰知竟是問這個,他頓時哭笑不得。他和柴応有關係,也隻是互看不順眼的關係。什麼關係匪淺?不過是他用來製伏謝喃的的借口,說白了順口胡謅而已。
不過,謝喃為什麼要在意這個?
葉尋微看著謝喃一副瞪著自己,想把自己活吞了的表情,嘴角抽了抽,假裝沒聽見,示意南燕台和餘歌押著身後不停哇哇亂叫的人,一行人都來到裏麵的堂屋。
柴応正在會客堂等謝喃帶人過來,左等右等還沒等來,於是不耐煩了,命人趕緊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派去的人剛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說謝喃先生被對方拿下了,柴応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連著咬牙切齒地說了三個好。
他心中大罵葉尋微簡直混賬,在他的地盤拿下他的人,分明是打狗給主人看,簡直目中無人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這葉尋微果然囂張!
他氣憤之下,一抬手拍碎了手邊的桌子,“騰”地站起身,正想邁步去會會葉尋微,剛跨出一步卻又停下了。聽著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靜靜地坐回去,直到葉尋微一行人走到他麵前。
葉尋微登堂入室,不等柴応請他坐下,就直接提了一張椅子過來,大大咧咧地坐在堂中間,和柴応麵對麵坐著,完全一副主人的模樣,把柴応氣得夠嗆。
柴応忍耐再三後,方才皮笑肉不笑地注視著葉尋微,譏嘲道:“葉將軍好威風,剛上門做客就把我府上的謝先生拿了。”他說著,轉眼又看向一臉不爽的謝喃“也都怪我手下的人沒用,三兩下就被拿下了。”
謝喃正想開口反駁,南燕台一個眼神射過去,他立馬噤縮不敢出聲了。
葉尋微擺擺手,作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說的話卻一點兒都沒不好意思。
“柴副將軍實在太看得起你家謝先生了,他哪有三兩下被拿下,我家南先生一出手,他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就直接等著束手就擒了。”
此話一出,柴応頓時再忍不下怒火,指著葉尋微便是破口大罵:“你長沒長腦子?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趕緊給我把人放了!不然我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話裏話外滿滿的威脅意味,說得毫不客氣,餘歌和南燕台臉色鐵青,大概都沒想到柴応還真是個粗鄙武夫,竟會當眾如此說話。
倒是葉尋微一點兒也不生氣,還笑著點點頭,道:“我的確很沒腦子。”
見他邊說邊懊惱的模樣,其他人都愣住了。
柴応也搞不懂葉尋微說這句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他不可能打心裏承認自己是個沒腦子的人。葉尋微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指不定下麵要冒出什麼驚人之語。
葉尋微雙臂朝後彎曲,撐在扶手上,懶洋洋地站起身,臉上笑意未減絲毫。隻聽他聲音低沉,對柴応說道:“今日就因為我沒腦子一時衝動,不僅抓了柴副將軍的人,還得跟你算上一筆賬。”
柴応心裏有數,明白他所謂的賬究竟指的是什麼。
可還沒容他開口辯解一句,謝喃扯著嗓子先喊道:“柴王八,你說誰是狗呢?你有種再跟老子說一遍!”
謝喃還罵罵咧咧抱怨個不停,沒注意到柴応那整張臉已經暗沉得不容直視了,兩眼瞪著謝喃恨不得把他的嘴封起來似的。
當著外人的麵被自己的人罵成王八,柴応居然忍得下去?換作是葉尋微,性子再好也該把這人當場大卸八塊。
其實柴応心中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不過他不會對謝喃下狠手。
葉尋微看著他們之間詭譎的互動,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但一想到眼前的要緊事,他頓時把這種感覺拋卻身後,也賴得廢話,單刀直入地問道:“柴副將軍,你管轄的地界裏有人盜了第一樓要上繳的銀兩,先前我派來的人被你三兩句打發回來,還憑白無故糟了一頓冤枉,現在我親自登門拜訪,這次你總該給我個說法了吧?”
葉尋微曾經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人,那時雖沒言明其意,但柴応明白他有求於自己。沒想到才一年不見,對方竟然已經爬到自己的頭上了,之前沒有武功的人,現在居然已經能和自己打成平手,可見薛柞把葉尋微教導得有多好了。
這麼一想,柴応更看不順眼葉尋微了。
聞言,柴応抬頭哼道:“柴某不知葉將軍想要什麼說法?”
“尋微別無他意,隻是懇請柴副將軍幫忙找回丟失銀兩,卻不明白你為何不肯出手相助。”
“柴某手下絕無做雞鳴狗盜之事的人,葉將軍無憑無據找我搜人,簡直不知所雲!”柴応冷著臉。
葉尋微動怒了,“說到底你是不願意幫忙了?”
“不是不幫忙,而是你故意朝我潑髒水,我若接了,豈不是弄髒我的手。”
葉尋微眼神透出一絲殺意,他冷聲道:“潑髒水?莫不是你承認那群盜賊就是你指使來的?!”
柴応一聽,認為他故意顛倒黑白,怒目圓睜。“你敢造謠?!”
不等柴応叫人夾棒帶棍把他們攆出去,葉尋微一聲令下,南燕台瞬間出手製伏了想近身上前的一幹人等。
葉尋微按上腰間劍柄,一點兒征兆也沒有,倏地長劍身出直指柴応而去。
柴応可不是吃素的,如此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冤枉,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若是今日不出這口惡氣,他實在忍受不了。見葉尋微一劍刺來,再不客氣,取過下人手中的木棍打偏葉尋微一招。
兩人從屋子裏打到屋外,都是大將之風,一出招那叫一個剛勁有力,周圍的人紛紛趕緊躲避生怕糟了牽連,不過擺的花花草草都遭了秧。
他們在府內爭鬥的消息傳遍皇城,魏安慊知道後並沒有眾人料想中會發怒,反而悠閑自然地在禦花園裏逛著。
不過半個時辰不到,宋幕來了。
宋幕是太中大夫,不過是正六品,為人剛正不阿,從不參與朝中黨派之事。每次早朝上奏的事情說完了,就規規矩矩立在後麵不置一詞,對丞相等人殿上的狂傲之詞視若無睹。
魏安慊欣賞宋幕的同時又覺得他實在過於迂腐了,一根筋直到底不會轉彎,辦事處世也不圓滑。這樣一個有棱有角的人,也難怪朝中沒人肯和他走進,除了一母同胞的柴応。
柴応是宋幕的弟弟,宋幕是家中長子,可是剛一出生就被過繼給了宋家,因此倆人才不同姓,但他們感情極好。
然而這倆人又是魏安慊的表弟,魏安慊的母親柴皇後是倆人的姑姑,他們都是皇親國戚。也正因為如此,宋幕深知外戚專政之事,為了明哲保身聰明地身居六品職位,從不多言,然而丞相一派想對他下手也是多番考慮,忌憚不已。而柴応也是因為是魏安慊的娘家人,又是柴家獨子,所以委以重任成為皇城副將,分配皇城北邊地界。
朝中官員都私下議論此事,如今娘家人和心腹打起來了,也不知魏安慊會幫哪一邊,結果竟是大跌眼鏡,魏安慊竟然充耳不聞,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該吃吃該喝喝。
宋幕就急了,他擔心柴応把事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於是特意麵聖言明自己去處理此事。
其實魏安慊早就料到宋幕會來見他,以他對柴応的擔心緊張,哪會在家坐得住。這件事他不能公然處理,也不可放任下去,否則叫人看了笑話。但又實在想不到好辦法,是以他想到了宋幕,故意叫人把這事在宋府說道說道,果不其然,宋幕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進宮了。
魏安慊故意麵露為難,似乎猶豫不決的樣子。又見宋幕十分堅持,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叫人備好馬車送他去柴府了。
宋幕到了之後,一進裏麵看見謝喃正死死地按住暴躁的柴応,餘歌和南燕台一左一右站在葉尋微身邊。當事人都一副狼狽的樣子盯著對方不放,像是還沒打夠似的。
“宋大人。”
打宋幕一進來,背對著宋幕的柴応不知道,然而葉尋微瞧見了。
宋幕淡淡回道:“葉將軍,不知舍弟哪裏冒犯了葉將軍,讓你在柴府就動手教訓了。”宋幕臉上一片淡漠,喜怒不形於色,聽這聲音也是極為溫和,但說的話卻帶著刺,間接指責葉尋微在無事生非,還特地趕著上門來欺負自己的兄弟。
葉尋微知道宋幕是個不好相與的人,也無意與他起衝突,索性插科打諢打哈哈道:“聽聞宋大人一向公正,此刻對葉某怎麼就有失偏頗了?宋大人無須動怒,我來柴府並非隻為生事,其背後的原因就由第一樓的餘老板來向你說明吧。”
餘歌心領意會,不僅將事情前因後果交待得清清楚楚,還很有技巧地把所有責任推卸給了柴応。
“銀兩丟失一事驚動了皇上,那可是要入庫的白銀,這事我和葉將軍都擔待不起。查出賊人來自柴副將軍管轄的地界後,我就來請柴副將軍調查此事了,不知為何原因柴副將軍竟然不肯還把我趕了出來,我尋思著也許是柴副將軍瞧不起我一介商人的緣故吧,所以懶得為我浪費時間。實在沒辦法了,我隻好請葉將軍為我做主。”
這套說辭早在來柴府之前,他們就想好了。餘歌一氣嗬成說著,期間還聲情並茂,把自己的顧慮和委屈展示得淋漓盡致。
“誰知我跟著將軍和南先生一同過來,等了好久都沒有接待,後來還是門客出來接待的。”他看了眼謝喃,眼中委屈之色更甚。“想必宋大人比我這個隻會做生意的人還清楚,門客是何身份,怎能出門接待貴客?葉將軍也是知道這點的,於是懷疑這個門客有問題,才讓南先生把他抓起來,誰知柴副將軍他……”
後麵的話不言而喻,就是柴応為了一個小小的門客,和葉將軍大動幹戈。
宋幕看了看餘歌,又看了看葉尋微,已然明白葉尋微是有備而來,今日這個虧柴応是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了。
聽到這裏,宋幕暗自歎了一口氣。
謝喃聽餘歌說了一長串,腦袋都聽暈了,等聽到出現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才知道大事不妙。抬頭與柴応對視一眼,看見對方臉色與自己如出一轍,都十分難看。
一通折騰下來,竟是在這裏等著他們。倒也是小瞧了葉尋微,還以為他真是狂妄自大敢來撒野,還以為先動手的理虧,沒想到對方一早就等人過來,甚至把退路都鋪好了,將錯一股腦全推給了他們。
謝喃想到餘歌那句“門客是何身份”,頓時驚慌了,忘了在場幾位的身份,不管不顧地要和餘歌撕打。
宋幕見謝喃失控,便出聲喝止:“滾下去!”
謝喃一聽,手上一滯定格在空中,配上他那副猙獰暴怒的麵孔才顯得不是特別滑稽。他忍了忍,才放開餘歌,轉身走出了院子。
一場鬧劇終於偃旗息鼓。
宋幕:“葉將軍,宋某與子旭有話要說,還請各位稍作歇息,待會兒我們自會給你和餘老板一個交代。”
葉尋微客氣地拱了拱手,道:“宋大人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