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十】再生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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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樓有了二當家,據說此人姓餘。
進樓掌權當天,第一樓朝東的金門敞開了。
自樓裏開張到現在,那扇金門就從未開過,不論是皇親權貴還是名門俠客,一律都是從北麵的梨花門進樓,而金門紋絲不動佇立在那兒,還以為隻是裝飾,永不會開啟。今日沒想到居然開門迎人了。
也不知道那位二當家是何來頭,竟能讓葉將軍勞師動眾地親自接待入樓。許多人都記著想同葉尋微打好關係,但葉尋微鮮少在第一樓走動,讓他們想結交都沒有機會,如今有餘二當家坐鎮,想必同他套好交情也就等於是攀上將軍府了吧?
上門拜訪的各位商界巨賈紛紛提著禮物想求見餘二當家,進去前還樂不可支,出來了卻一個個搖頭歎氣。
這是怎麼回事呢?
餘二當家,就是餘哥兒。
葉尋微覺得餘哥兒這名字隻是隨口一叫,不能作為名號讓人記住,幹脆做主替他改了個名字,便喚他作餘歌。
餘歌沒想到葉尋微不僅是大將軍,還是皇城第一樓的老板,當初承諾的老板之位,竟是第一樓的二當家。更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接手管理第一樓的同時,葉尋微會選擇全權放手,把一切都盡數托付於他。
但他沒有高興昏了頭,反而向葉尋微問清楚了原因才願意成為第一樓的二當家。
第一樓究其根本能在皇城獨自尊大,並非全是葉尋微一人的成就,更重要的是背後那位暗中相助。然而第一樓表麵是酒樓客棧,實際上是為朝廷效力的機構,第一樓賺取的銀兩有五成進了國庫,暗地培植的勢力更是天宸兵力壯大的另一保障。
在葉尋微對他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時,他原本想拒絕的念頭全部打消了。餘歌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賺錢他可以,但是為朝廷效力,他是有心無力,擔心之餘他隻能斷然推掉葉尋微的美意。可是當葉尋微信賴他,把所有重要的事全都告訴他後,他再也找不到推辭的理由了。
正如葉尋微所說,他的確為自己開了誠心之門。
一年的承諾,一年的等候,他們都不願意就這樣放棄。既然如此,又為何不將這個豪賭持續下去呢?
餘歌拍著胸脯,答應會好好經營第一樓,把第一樓發揚光大。
葉尋微一激動立刻叫人開了兩壇子酒,把餘歌灌得酩酊大醉,趁人不清醒的時候讓他簽字畫押,簽下了賣身契。等第二天餘歌醒過神後,看見那張字跡繚亂的賣身契哭笑不得。他們倆人寫字都不會“好好寫”,那上麵的條條款款寫得完全看不清晰,落款那兩個跟畫畫似的字,勉強能辨清是個人名,但橫看豎看都認不出是“餘歌”的名字。
倒是一枚鮮紅醒目的指印赫然呈現在白紙上,餘歌這下算是掉進狼窩,想逃都逃不掉了。
餘歌總算看清葉尋微客氣背後的狡猾了。
簡直就是一隻特真誠的狐狸,明明沒有刻意下套,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人騙倒。
門外有人闖入,綠沈前去查看,見是花梢,頓時橫眉豎眼,恨不得拿掃帚趕人。
花梢自從屢次向唐縕下帖後,幾乎每日都能看見他厚著臉皮上門找人。如果綠沈說唐縕外出辦事不在府裏,花梢都會不客氣地直接硬闖進來,大張旗鼓地到處找人,將軍府都快被他翻遍了。偏偏這人執著,又不會看人臉色,進將軍府就跟進自家後院似的。
為此綠沈向葉尋微倒了好幾次苦水了。
葉尋微耐心聽完之後,隻告訴他,今後花梢若是來了,不用攔他。葉尋微也知道花梢固執的性子,就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主,若是有意阻攔,指不定他會惹出什麼是非呢。
綠沈覺得自己是個下人,又左右拿花梢沒辦法,也學葉尋微睜隻眼閉隻眼,放任他進府裏找唐縕。
有幾日花梢來的時候,葉尋微恰好出府了,唐縕正和南燕台等人在商量事情,綠沈怕花梢打擾他們就半路去攔人,結果沒攔住。花梢也不理會人,推門就和他們打了個照麵。
一屋子人齊刷刷地望著他,眼裏散發的不善光芒都可以在他身上戳出三十個窟窿了,偏偏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還熱情地過去衝他們打了聲招呼後就徑直拉著唐縕的手,就要出府去。
綠沈追進去就察覺屋內凝固的氣氛,那是極度不妙。
南燕台等人周圍圍繞著一股寒氣,花梢不是沒有察覺,畢竟他的神捕名號不是天下掉餡兒餅砸下來的,哪會兒瞧不出來,他也不是看不懂綠沈的暗示,隻是假裝看不懂而已。
他聽說過這群人是葉尋微從邊境戰場帶回來的,都是立下功勞的鐵錚錚的漢子,他自然敬佩不已。可他不明白為何對方身上纏繞著江湖人才有的腥風血雨之氣,更不懂明明沒有殺意,卻要如此明顯地針對他。
看來將軍府裏的秘密太多了。
不過他心裏很清楚,這些都不是他可以去猜測的。
他每次來將軍府的目標十分明確,就衝唐縕一人而來。
唐縕這人和其他人一樣是鋒利的劍刃,出鞘必要見血,可又有些不同,是他的無所作為,不問不想,隨波逐流中有著自己的獨特之處。
他喜歡和唐縕在一起。
因為他們很相似。
花梢懶得再打招呼,拉著唐縕就埋頭往外走,唐縕在後麵也不吭聲,甚至沒有一句斥責。
倆人路過時見到了餘歌。
花梢第一次和餘歌見麵,見是新麵孔,僅僅隻是出於禮貌朝他點了點頭。相對之下,唐縕就比較冷淡了,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花梢受命調查一樁人命案,京城東街有一戶人家,半夜突然毫無征兆地暴斃身亡。此事唐縕也有所耳聞,外麵口口相傳,隻以為是普通的命案,其實個中曲折無人知曉,大理寺初步斷定是他殺,但卻找不到凶手的蹤跡。花梢去現場查探,目睹男人死去的慘狀,知道凶手是極其殘忍之徒,他根據現場探查的情況,並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甚至連凶手作案手法和逃走的路線都無法確定。
這是花梢當神捕以來,第一次遇見這麼詭異的案子。走投無路之下,他隻好找來唐縕,協助自己破案。
唐縕雖然不懂破案,但是卻懂得分析命案現場,還原命案發生的大致過程。
前幾日也隨花梢處理過幾樁案件,已然熟悉如何推導案件。
他們一同來到滕府,府上雖是大富人家,但家中人丁不多,滕老爺夫婦、一位少爺一位小姐,十名下人。此次遇襲的正是滕老爺。
滕老爺遇難後,府中一片愁雲慘霧。家中頂梁柱不在了,留下孤兒寡母三人,獨子剛及冠,小女兒才八歲,滕夫人每日抱著一子一女以淚洗麵,精神開始有些恍惚。
唐縕入堂一見到滕老爺的屍身就蹙起眉頭,滕老爺的死狀和顧懷遠的死狀別無二致,血被人放幹,身體被分割得七零八落。
唐縕心中的想法正與花梢不謀而合,他倆都懷疑是之前的走屍所為。
他們也見過盛玄璣和顧半身上的傷痕,與兩樁命案致死手法一模一樣,走屍不用寸鐵便可殺人,著實令人難以置信。
到目前為止,大理寺調查不到走屍的來曆,更無法查清走屍為何埋伏在顧府殺害顧老爺,案件一拖再拖,激起千萬民憤,加之聖上暗中施壓,大理寺苦不堪言。
聽說將軍府人才濟濟,個個武功卓絕,深藏不露,大理寺知道葉尋微也受命調查後,於是特命令花梢上門當說客,希望大理寺與將軍府兩邊勢力聯合偵破此案。
花梢一大早就去找葉尋微,葉尋微正趕著出門,來不及聽他細說,吩咐他與唐縕看過現場後,等他回來再一同詳談。
然而這邊,葉尋微清早急著出門,是為了去盛府探望盛玄璣。前一晚,據在盛府秘密監視的手下回報,自從盛玄璣受傷到現在,病情始終未見好轉,直到現在都還臥病在床。葉尋微感到既吃驚又不解,等到下了早朝,便立刻趕往盛府去見盛玄璣。
來到盛府門口就被人攔下了,雖然他是將軍,旁人對他身份有所忌憚,奈何此處是丞相府,與他將軍府平起平坐,說不給他麵子就不給他麵子,加之那位刻意叮囑,葉尋微想從正門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迫不得已,葉尋微繞到府苑後麵翻牆而入。
一踏進東苑內堂,便同荵冬撞個正著。
“葉公、葉將軍。”
荵冬正抱著一卷涼席,驚訝地望著他。
葉尋微上前,道:“荵冬,玄璣在房裏嗎?”
荵冬回答道:“少爺正在房中歇息。”
對於他為何要翻牆偷偷摸摸地進來丞相府一事,荵冬也不多問,趁四下無人看見,是以趕緊帶他進到盛玄璣的房間。
“少爺,葉將軍來看您了。”荵冬在前麵喊道。
葉尋微進去時,盛玄璣披著薄衫在房內作畫,神情略微有些疲憊,臉色蒼白,唯獨那雙眼眸依舊如往日般堅定有神。
盛玄璣自顧自提筆揮灑,也不抬頭,隻說道:“你來了?”
葉尋微:“聽說你身體一直未見好轉,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聽說?”盛玄璣手上稍稍停滯,繼而複問道:“你聽誰說的?”
正在榻前鋪著涼席的荵冬也聽見了這話,心中一緊,顧不得葉尋微的身份,出言問道:“我家少爺自受傷起就從未踏出丞相府,相府內的下人也從不在外多舌,就不知將軍哪來的神通廣大,能知曉少爺身體一直未好之事?”荵冬話裏話外不斷暗諷,直言不諱地逼問究竟為何,他們豈會聽不出來。以荵冬忠心護主的秉性,無非是出於緊張盛玄璣而已。
以往荵冬頂撞葉尋微時,盛玄璣都稍加嗬斥,但這次他卻沉默了。
葉尋微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為自己過多辯解,甚至直言說道:“我在城中布下多處暗哨,連同丞相府外也有我的人盯梢。”
荵冬一聽,怒了,“你為何這麼做?難道你認為我們丞相府在行作奸犯科之事?!”
“我並沒說相府行作奸犯科的事。”葉尋微不疾不徐道。“我說了,城中到處都有我的暗哨,我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設置暗哨是我的守護皇城的職責,你若有意見,大可向皇上去說。”
荵冬被他一嗆,卻又想不到該如何反駁,隻好把目光投向一言不發的盛玄璣。
盛玄璣冷靜地看著葉尋微,說的話卻是對荵冬說的。
“你先出去。”
荵冬遲疑一瞬,再不甘心,也隻好依言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