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  030 石榴枝丫藏不住的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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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敦的深夜,微風白霧。
    沈智宸看著麵前穿著低胸水鑽裙的女人,心思卻飄到了不知哪裏。
    “沈總。”女人金發大卷,中文倒是不錯。
    見沈智宸沒有反應,她傾身上前,抱住沈智宸的一隻胳膊,豐滿的胸脯貼上男人的手肘,大大方方,意圖明顯。
    香水的味道濃烈,沈智宸抬手撫摸那豔麗的容顏。這樣的顏色,很合他的口味,送她來的人倒是有心。他向來喜歡大膽爽快的人,空閑時間不多,沒工夫耽擱在那些無聊的矜持和矯揉造作上。
    挑挑女人尖尖的下巴,女人貓兒一樣伸長了脖子,整個人都軟在了他身上,咯咯咯直笑,很懂情趣。
    可沈智宸卻索然無味。
    “老薑,”沈智宸撥了專線,“把她帶出去。”
    像是意料之中的事,老薑沒遲疑便應了。不一會兒,進屋將女人請走。
    女人大眼含淚,不明白自己哪裏做得不好。老薑給女人塞了一張支票,女人的眼淚頓時便收了回去,春光明媚地向沈智宸飛吻作別,不用老薑相送,自己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搖曳生姿的走了。
    老薑將門關上,折返回來,說:“三爺,木爺那邊不太順利。”
    沈智宸眉頭緊皺,靠到沙發上,有些疲憊的揉揉眼頭,“當初就不該心軟答應他。”
    “但木爺去實際操作一下也好,不然不會理解您的。”老薑說。
    “理不理解有什麼重要的,”沈智宸說,“這邊的事情盡早處理,時間排緊一點,盡早回去,我總感覺要出事。”
    “是,隻是三爺也沒必要太過擔心,木爺有自己的法子,而且有吳天在,應該不會有事。”
    “他的法子,”沈智宸冷笑,“向來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況且,那些村民在他眼裏全是好人,他得吃虧。”
    老薑看著沈智宸那焦心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說:“三爺,木爺性子太倔,您不讓他去吃點虧,他那性子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沈智宸瞧著窗外那些軟綿綿的白霧,覺得自己都有些有氣無力。
    “老薑,你說我是不是太慣著他了?”
    老薑說:“是太過了。”
    沈智宸氣笑了,“我也這麼覺得,可是我沒辦法,不順著他,他總是要使歪勁兒,翻天覆地的折騰自個兒。”
    老薑沉默,不知該說什麼。
    “早點回去吧。”沈智宸若有若無地說了一句,心裏的不安無法控製地在擴大。
    隻是他不知,他的不安是那樣的準確。
    此時,讓他不安的那個人,正躺在床上,失眠……
    天快亮了,張嘉樹頭暈腦脹,右腿火辣辣的疼。
    他從床上坐起來,拿過床頭的碘伏,撈起褲腿。一條血痕從腳踝傾斜而上,停在膝蓋一塊拇指大的創口上,創口見肉,周圍紅腫一片。
    齜牙重新又上了一次藥,他吹了吹,就這麼晾著。
    看著傷口,他腦袋裏空空的。
    萊西古鎮佛寺沿街的人,他認識七七八八。從前調研考察,走家串戶,這些當地的村民見了他,總是笑容滿麵,熱情招待,在他的印象裏,這些人是淳樸的、純粹的,通情達理,沒甚心機。可這小半月來,這些人可謂顛覆了他的認知,似乎從前那些人都是幻影。
    他從來都知道錢的影響,但卻沒想到,錢,還能讓人生出如此多副麵孔。
    這道傷是一個老熟人“送”給他的,拆遷款沒談攏,他上門了好幾趟,老人煩了,在門口挖個了坑,用發過水的承板蓋著,他一腳踩上去,板子就裂了,碎木尖隔著褲子劃了一道,褲子沒破,裏頭的傷口卻不淺,血流了一地。
    老人見他受了傷,有些驚嚇,生怕要賠醫藥費,立馬吵吵罵罵,讓他賠承板錢。若不是吳天瞪眼罵回去,他還真可能賠錢了事。
    所有人都在勸他,讓他放棄。肖瀟甚至說,談不攏可以再多繞一點道,剩下那幾家,不拆了。
    他聽到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按理說,肖瀟給的方案很符合他平庸的自我設定,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把拆遷這事解決好,在沈智宸回來之前,完全解決好。
    沈智宸快回來了,他知道。時間緊迫,所以究竟為什麼這拚命,他無暇去想。
    ……
    之後,張嘉樹幹脆就紮在萊西了,一是為了方便,二是擔心再受傷,在嘉樂和白管家前麵藏不住。
    住了幾天,ZF終於派來了人,最後的三家困難戶要一起解決。
    關於拆遷賠償,其實條文都清楚,法律依據也很充實。老房子換新房子,大多拆遷戶都是願意的,但這幾家死活不肯接受,一家要價幾百萬還要還房,另外兩家在樓頂新搭了棚子,吵著要算麵積。
    ZF的人和張嘉樹一起,挨家談,攻心攻情,免不了也施壓,兩天下來,搭棚子的兩家妥協了,簽了合同。
    最後就剩漫天要價的那一家,也就是給張嘉樹挖坑的那家。
    談判工作進入了單點攻堅階段,ZF的人火力集中,卻強攻不下。老人70多歲了,一說錢,抄起家裏的板凳就將人砸了出去,自個兒躺在大門口,哎呀哦呀的捂著心髒叫喚。
    ZF的人火了,跟張嘉樹說,直接開工,讓這家就這樣留著。
    可張嘉樹搖頭,開工就意味著斷電斷氣斷水,周圍的房屋推倒,老人這家肯定也會房屋受損,萬一老房子塌了,人死了傷了,責任算誰的?反正肯定不算ZF的。
    見張嘉樹這態度,ZF的人就不打算管了。反正耗著不開工,虧損是沈氏的,項目沒有按時完工,責任也是沈氏的。
    ZF的人離開當晚,張嘉樹就被召回了EBC。
    項目組的人合攏來,沒一個人讚成張嘉樹繼續談判的意見。
    Michal話說得直接,“這個事情我反正不讚成,張總要堅持,那就自行負責,項目耽誤一天就是虧一天的錢,到時候問責,別來問我。”
    肖瀟也說:“對狠人就得用狠招,你柔情感煉化不了一塊看錢的金子心。B市那全國出了名的釘子戶在內環邊兒上立了20來年了,現在不也好好的,時間久了,世人都能看得清楚。你眼下既然解決不了,就隻能放著,誰都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發展,說不定過幾年他想通了,咱們還不需要他拆了。”
    張嘉樹聽了一圈意見,最後讓步,說:“再給我兩天,如果兩天之後也沒能解決,就按你們的意見來。”
    兩天,48個小時,化成錢能上百萬。
    Michal冷嗤一聲,摔了文件直接走了。
    肖瀟和其他主任麵色都不好看。
    好一會兒,肖瀟呼出一口氣,說:“張總有一票否決權,對所有項目就有決定權,張總說再等兩天,我們就聽張總的。”
    張嘉樹這時候才知道,沈氏的一票否決權背後,還藏著一個絕對的決定權。沈智宸竟然這樣放心的把整個部門的最終決定權交到他的手上。
    會後,張嘉樹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桌上養著一盆觀賞石榴,和沈宅裏沈智宸書房桌上那盆孿生,聽白管家說,是沈智宸親手塑的型,養了好多年了,每到結果,紅豔豔墜滿小小的枝丫。
    張嘉樹盯著那盆已經開始結果的植物,沈智宸隔著石榴枝丫一邊抽煙一邊考他的場景在腦中跳躍。
    “如果項目裏遇到拆遷的問題,能解決就一定要解決,文旅項目不是ZF修路,老房子留著不拆,就是在風景畫上戳了一個洞,其他的畫得再好,人第一眼看到的隻有這個洞。”
    “軟硬不吃的拆遷戶,ZF出麵也不會有結果,你要想搞定這種人,就得抓他的弱點,當然,除了錢之外的弱點。”
    “抓人弱點,你就得把他摸清楚,摸得比他自己還清楚。上三代、下三代,有關係的都要查,有必要,躺墳裏的人都要查。”
    張嘉樹突然直立立從椅子上彈起來,抓起衣服,直奔出門。
    “唉唉唉,你跑哪兒去!”正忙著跟前台勾兌的吳天見張嘉樹一陣風樣的跑出了門,趕緊追了上去。
    “又去哪兒啊,剛回來!”吳天叫道。
    “萊西。”張嘉樹拍下電梯按鈕。
    吳天翻了個白眼兒,“老子好不容易回來改善一下夥食,你就不能等吃了飯再走?”
    “我先去,你後麵跟來就是。”張嘉樹進了電梯,刷卡,摁了關門鍵。
    吳天摳開即將關閉的電梯門,鑽了進去,“跟個屁啊,你要出了事兒,老子不就成醫院護工了,媽的,走走走!”
    電梯門再次合上,飄出張嘉樹一句淡淡的話。
    “小孩子家家的,哪兒那麼多髒話,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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