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城的華帝，人間的不夜天堂。
    四樓的豪包隻有一間，掛牌——“桃夭”。
    服務生將門打開，濃重的煙酒味摻雜著女人的各種香水氣便撲麵而來，張嘉樹下意識地側了側臉，但到底是徒勞。
    豪包裏巨浪滔天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向他射來。
    炫彩的燈光忽明忽暗，張嘉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間的那個男人。
    一張俊美的臉在燈光下顯得異常妖孽，一雙眼灼灼如焰卻又分明透著絲絲薄涼。
    沈智宸，沈家現當家，江雨城裏呼風喚雨的男人，跺兩腳，整個華夏都要抖一抖的男人，據外界猜測，千億身價的男人。
    也是他的……主人！
    “來。”
    男人的聲線低醇華麗，大約是喝了酒的原因，淡淡的一個字也分外性感撩人。
    張嘉樹心頭一顫，不是被撩撥的，而是男人勾起的唇角讓他觸目驚心。
    他慢吞吞地走向男人，男人兩側的女孩自動撤離，給他騰出了一大塊兒地方，但他並不想坐下，這男人今天心情不好，肯定會灌他酒。半個月前被灌進醫院的記憶還在腦中，很清晰……
    “沈總，明早我還要去萊西古鎮，鄰市的作家協會要來交流學習，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喝酒？”隔著幾步的距離，張嘉樹試探著問。
    男人撩著眼皮看了他兩眼，沒開口應也沒開口說不應。豪包裏的氣氛一下凝了，周圍看好戲的眼神兒更加充斥著興奮和戲謔，像火燒在他的皮膚上，但這種疼痛他已經習慣了。
    沈智宸翻看了會兒手機，良久，輕飄飄地吐出倆字：“脫了。”
    什麼？！張嘉樹瞳孔震蕩，臉色瞬間蒼白如雪，沈智宸的話，從來沒有收回的，他現在就是同意喝酒，也不可能了。
    四周射來的視線頓時變換了顏色，帶著鉤子般，要將他扒個幹淨。
    “嗤！”一個看戲的沒忍住笑出了聲，連帶著所有看戲的都笑了起來。
    有人問道：“能錄不？”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所有人都能聽清。
    沈智宸玩味的笑了，緩緩抬起的嘴角帶著曼莎珠華的蠱惑。
    張嘉樹睫毛輕顫，他怎麼忘了，他是這男人的消遣物，心情不好的時候找到他，當然是為剝他的皮抽他的筋來開心一下的。
    沈智宸的默許讓豪包裏的氣氛頓時炸裂，有人將吊頂燈光聚在了張嘉樹身上。
    被燈光猛地刺了眼，他抬手遮眼退了一步，但燈光下一秒便緊跟而至。
    “脫！脫！脫！”男男女女打著節奏高喊著。
    攥緊的拳頭，指甲紮進了肉裏，張嘉樹僵硬地咬緊了牙。燈光太亮，亮得讓他無法看清任何人，包括那個男人。
    纖瘦的人被白亮的燈光包裹，本就白皙的臉此刻因為難堪而更加蒼白，沈智宸愉悅地欣賞了幾眼就閉目養神了，並沒有催促，似乎很有耐心去等。
    不過，不急的皇帝萬裏挑一，急死的太監千篇一律。見張嘉樹冷冷地站著不動，最忍不住的總是要先發聲。
    “你們別吵吵了行不行，安靜點看得了唄，人家木大作家是大文豪，講究的是韻味是情懷，需要安靜，知不知道！你們非搞得這麼俗氣，看把人家大作家氣的，都不知道怎麼脫了。”
    “嗷嗷嗷，錯了錯了，是我們俗了，我們安靜！”
    豪包再一次鴉雀無聲。
    張嘉樹慘白了臉，眼底藏不住的羞恥。木青，這是父親贈他的筆號，這個筆號支撐著他走過最孤獨的歲月，陪伴他走過文學的山川河流，是他的驕傲、他的自豪，但如今卻被他親手玷汙了……
    “木大作家該不會真不知道怎麼脫吧？”
    “去去去，給大作家打個樣兒，參考參考。”
    一個女人被推了出來，她順勢倒進張嘉樹懷裏。觸到陌生的溫熱，張嘉樹渾身一戰，一把將人推開。
    女人嬌嗔一聲，撅著小嘴站好，嫵媚的眼神兒拂過張嘉樹的全身，“和作家小哥哥的顏值、身材一比，小語果然是俗人呐，隻能獻醜了。”
    說著，女人將腰側的拉鏈嘩啦一下拉下，雙手扯著裙身往下一扯，薑黃色的抹胸長裙翩然落地，女人柔美的線條和前後的豐滿暴露在空氣中，不著一縷。
    起哄叫好聲震天動地，激蕩著張嘉樹的耳膜。
    女人微仰起頭看著他，眼裏眉梢藏不住的得意。
    張嘉樹突然覺得可笑，連一個張開腿做生意的女人也踩在他的尊嚴上嘲諷他下賤了。
    不過也對，仔細想想，他的確是更下賤些，女人張腿迎客好歹收費，而他……是送上門的，免費貨。張嘉樹眼眸一冷，抬手將外套脫了下來，披到女人身上。
    “我操，紳士啊，就說人家跟咱們不一樣吧，瞅瞅，多……”
    “你閉嘴！”張嘉樹垂著眼，看也不看那人，沉聲道：“你長得醜，不要說話。”
    “哈哈哈哈哈”包房裏的人笑作一團。
    黑暗中，沈智宸合著的雙眼徐緩地睜開，視線落在聚光燈下的女人身上。女人抓著外套發呆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太順眼。
    “喜歡她還是同情她？”
    沈智宸開了口，自然沒人敢再出聲，被張嘉樹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男人也隻能偃旗息鼓。
    張嘉樹看不清男人的臉，卻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尖銳的目光。
    他是沈智宸的玩物，喜歡、同情，他都沒有任何資格。
    “隻是佩服她的誠實和勇氣而已。”
    披著外套的女人頓時麵容扭曲。這是說她真的獻醜了？！
    沈智宸煩悶了一整天的心，莫名的通暢了點，但還不夠。
    “既然佩服，就好好學，你繼續。”
    豪包一下又熱鬧了。
    張嘉樹指尖發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經曆近一年的玩弄，他早就不在乎什麼顏麵，但這身體上，有著對麵那個男人留下的記號，是他最深的恥辱，一旦被人看見，他承受不住……
    “……三爺，求你。”
    翻湧的聲浪將這微弱的聲音吞沒，但該聽見的人還是精準的聽到了。
    隱匿在昏暗中的沈智宸沉了嘴角，眼中的驚訝一閃即逝，隨即，麵色陰沉地說：“你叫我什麼？”
    沈家當家，到他這兒已經是第三代，排了輩分，外界該稱他“沈三爺”沒錯，但沈智宸跟前兩代當家不一樣，他沒瞧得上的人，還沒叫他一聲“三爺”的資格。
    而張嘉樹，他給了特權，在床上……隻是那一聲聲的“三爺”從來都是他半強迫著的。這麼久以來，這是張嘉樹第一次主動。
    周遭一下就安靜了，張嘉樹咬破了下唇，讓血腥和疼痛迫使自己冷靜。
    隻要不讓他脫，他什麼都能做！
    張嘉樹屈膝跪下，垂眸再說了一遍：“三爺，求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沈智宸鷹一般的眼睛，眯了眯，視線落在張嘉樹觸地的膝蓋上，一股火直衝腦頂。
    “好，那我就再給你個選擇，”他指著張嘉樹身側的女人，“不是佩服她麼，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