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淡定地從台子旁邊的階梯走上去，那甘則是凝結出一層層冰台階，站上台後抬著下巴高傲地看著肖瀟。台下頓時熱鬧起來，有給肖瀟的噓聲，也有吹給甘的口哨。原本他們都比較看好打敗了強盜團的肖瀟，這下子卻有些不確定起來，覺得自己壓下的賭錢可能要打水漂。
    “打他個屁滾尿流！”
    “徒有虛名的家夥，輸了的話我要你好看！”
    “弄死那個裝腔作勢的！”……
    觀眾們的興奮被無限放大，大抵是受到這種氛圍的影響，肖瀟也覺得自己有些血液沸騰。對麵的甘也是嘴角一翹，然後瞬間手上便多了三道冰刃，往肖瀟這邊扔來。
    甘也知道肖瀟會使劍，但是不知道什麼水平，於是隻用冰刃試探，搶個先機。但是他根本沒想到不過眨眼的時間，肖瀟便站在他的背後，一柄匕首抵在他的喉嚨處。甘立刻用魔法凍結匕首附近的空氣為自己爭取時間，然後左手打向肖瀟持著匕首的臂彎，另一隻胳膊則是一個肘擊往身後肖瀟的腹部用力，逼得肖瀟後退。肖瀟還想再攻擊，但是甘的身周已經出現了由細小冰晶組成的風暴，將他細密地保護起來。
    “好快！”
    肖瀟和甘的對決相比較之前兩個魔法師各種站著互相扔技能實在太刺激了，他們連看都沒有看清，台上的兩人已經交過了手，甚至肖瀟的匕首已經橫到了甘的脖子上。所有人不禁咋舌，他們雖然幾乎都聽過肖瀟一人完勝強盜團的故事，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一個光係魔法師竟然擁有像風係魔法師一樣的速度，誰都認為那個故事是誇大的。
    甚至他連傳說中的劍都沒有掏出來。
    “反應挺快。”肖瀟將手裏的匕首轉了一圈，然後勾了勾嘴角。
    認真算來的話，肖瀟已經勝了。如果不是比賽要求點到為止，他的匕首會毫不猶豫地劃開他的喉嚨，而不是停在那裏，等甘反應過來逃脫。甘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臉色難堪，最後狠狠地咬牙說道：
    “我輸了！”
    怎麼就認輸了？
    台下的觀眾都愣住了，因為他們隻看到兩人對峙著，突然甘就撤下冰雪屏障認輸。一時間神情各異，其中尤以那進入了第二場比賽的另外八個參賽者的臉色最好看，黑的紅的紫的都有。不過他們不是不明白甘為何認輸，而是他們沒有想到肖瀟竟然這麼強。原先以為隻是會用劍而已，如今看到肖瀟迅捷的身法才猛然發覺這人根本不是他們能輕易對付得了的——
    “看來得用父親給我的寶貝了，”肖瀟下一場對決的對手零滿臉心疼，“這可是我的底牌……”
    零的寶貝叫做絕對領域。
    雖然是個殘破道具，但是它的能力不容小覷，因為這件寶物是能夠隔絕所有元素的存在。零是一個火係魔法師，當他使用這件寶物的時候，整個台上就會隻剩下火元素，其餘的元素全被隔離在外。他堅信肖瀟的速度是靠某種道具提升的，所以打算從根源上——即直接隔絕道具所需要的風屬性解決。但是他萬萬沒想到——
    “怎麼會！？”
    零跪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肖瀟，半空中的“絕對領域”咣啷一聲掉落下來。
    雪花早就將這件寶物帶來的元素變化告訴了肖瀟，根本不需要依靠魔法的他自然也就放心大膽地正麵進攻。於是在零還沒有將火球凝聚出來的時候，肖瀟的匕首已經刺向他的喉嚨，殺氣鋪天蓋地向他湧去。人常道一寸短一寸險，可是已經驚駭到瞳孔緊縮的零根本忘記眼前隻是一柄匕首的事實，一下子腿軟跪在地上。
    “不可能啊……”零滿臉都是不敢相信，喃喃自語著，“你不可能還有這麼快的速度……”
    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幾乎都能聽到零的低語。他們同樣被肖瀟震驚，因為他們和零一樣以為肖瀟之前是靠著某件魔法道具而提升速度來出奇製勝。可是如今結果表明肖瀟根本沒有依靠任何道具——或者是他有著比“絕對領域”還要厲害的寶物，霎時所有人都紅了眼睛。
    “絕對領域”可是一件七階魔法道具。
    就像晶核一樣，人們給魔法道具也劃定了品階，從一品到九品。一品最次，九品早就不可得，七品已經是珍貴無比。零拿出殘破的、已經掉落到五階的“絕對領域”時就已經吸引了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如今發現肖瀟可能擁有比五階更高的魔法道具，這些人立刻在心裏打起算盤。原本他們今天見肖瀟獨自一人前來時還在猜測是不是肖瀟真的和最近的謠言一樣和公主斷了關係，現在想到這隻可能出自凱麗公主手裏的寶物頓時認定兩人可能隻是吵架之類的，不然凱麗公主早就把這寶物收回了才對。
    想到這裏，他們其中有些人不免會望上幾眼遠處觀賽席上的凱麗公主——果然是一臉癡意。這下他們倒是冷靜了些，望著肖瀟的眼神也不再那麼熱烈。
    “真恐怖，所有人都在看著我。”肖瀟打了個哆嗦，聽到裁判說自己已經贏了之後趕緊下台，可是那些帶著各種陰暗情緒的視線卻仍然附在他的身上，其中一股尤其強烈。
    “沒辦法啊，我們必須要贏，所以隻能暴露一些，”雪花也發現了有些人惡心的眼神，可是這連實質傷害都沒有，自然也就無從追究，“唉，反正他們也隻能嫉妒羨慕恨，不敢真對你做什麼的。”
    雪花說的沒錯，來觀賽的多是湊熱鬧的平民，那些貴族老爺要麼坐在上麵的觀賽席上，要麼根本對他們這些毛小子間的打鬥不感興趣。貴族老爺看不上肖瀟的五階寶物，隻有那些平民才會眼紅發熱，他們卻也隻能眼紅。肖瀟心裏安慰自己隻是被看看而已，但是卻總覺得雞皮疙瘩起一身，因為那些視線中所飽含的惡意。
    肖瀟一天就兩場比賽，而且都在上午便結束，於是他比完便離開了會場。連其餘人的比賽都不想看，肖瀟隻想擺脫那種被人視奸的感覺。他以前總以為自己是個大大方方的人，畢竟他能在幾百人的廳裏給人當服務員，能在全校麵前作演講。但是當所有人真正將目光放到他的身上時，當他真正站在別人的視線之中時，他才發現原來他也會腿軟，也會焦躁。
    特別是當那些人用眼神中的各種陰暗情緒攻擊他時。
    肖瀟突然明白了那些抑鬱症、那些精神病人的痛苦，因為他們無論走到哪裏，在他們眼中的世界就是這樣，充滿了消極。他們麵對的每一個人在他們的眼中都是想要謀財害命的恐怖分子，所以他們的精神才沒有辦法穩定下來，最後隻有用自殺來擺脫這種孤獨無依的痛苦。
    隻有真摯的關心能夠喚回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留戀，可是也隻是留戀而已，在下一次的情緒爆發之時，他們的腦中便記不起了。因為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小小的仇恨刻骨銘心終生難忘，但是別人的善意卻總是會隨著時間被埋葬。所以肖瀟在迎接他的深麵前幾度克製，這才從那種厭世的情感泥沼中掙脫。
    “我帶了雪球來接你回去吃午飯，”深歡快地說道，“雪球好乖哦，在櫃台睡了一整天，動都不帶動的~”
    肖瀟勉強點了點頭，然後一邊跟著雪花學習如何平複自己的心緒，一邊接過雪球。雪球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喵喵叫了好幾聲，見肖瀟完全無知無覺這才安靜下來。兩人往卡大叔的小飯館趕，努力忽視身後的幾條尾巴，肖瀟揚著笑臉麵對站在店門口的卡大叔。
    “笑得怎麼這麼難看！？”卡大叔嚇了一跳，還以為肖瀟是在今天第二場比賽的幾場對決中戰敗了，歎了一口氣拍拍肖瀟的肩膀，“沒事沒事，這不還有好幾場嘛！況且你本身是光係魔法師，打不過也不丟人……”
    “卡大叔你在說什麼？”深一頭霧水，“瀟怎麼就打不過啦？瀟可是都贏了呢！”
    “都贏了！？”
    卡大叔驚呼一聲，迅速引起店裏客人的注意。有人趕忙站起來笑著恭喜肖瀟，更多的則是用驚異的眼神打量著肖瀟，交頭接耳地小聲討論這瀟是怎麼贏的。卡大叔見勢連忙笑著表示所有的客人都免單，然後拉著肖瀟往後院去。
    “你竟然都贏了？”卡大叔神情怪異，因為他雖然知道肖瀟會劍術——畢竟之前可是一個二階的鬥士，但是實力在那裏啊！雖然都是低階，但是二階和三階之間自然是有差距的，肖瀟一個毫無攻擊力光係魔法師靠自學的劍術打敗了人家正兒八經的魔法師？
    真是——
    真不愧是他看好的人！
    “這下我可賺大發啦！”卡大叔豪氣地大笑幾聲，“沒想到我隨便招個店小二就是個前途無量的好小子！走！進屋！我可是給你備了滿滿一桌飯菜等你呢！”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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