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最後是被雪花一針鎮定劑給打暈過去的。
    雪花知道有雪球在這裏不會出什麼事，因此也就不管這裏是黑暗森林還是什麼地方，一針鎮定劑讓肖瀟直接昏睡過去。突如其來的回憶讓雪花也多多少少了解了肖瀟曾經的經曆，心裏好像被刺了一下，雪花這個人工智能竟然像真的擁有人類情感一般，在肖瀟沒有同意的前提下便使用了這種未經同意不可私自取用的藥劑。感受著係統模擬出來的、比肖瀟曾經遭受過的強烈百倍的電擊懲罰，雪花的想法卻是終於為肖瀟做了一件有用的事，然後想起艾拉大師。
    “你不是冰冷冷的機器，你是我最偉大的作品，是我的孩子，”艾拉大師在臨死之前如是說道，“你要代替我活下去，以我的意誌活下去！”
    艾拉大師的意誌？
    雪花不明白，但是一隻機械手卻化出機槍，用充足的火力將所有企圖靠近的敵人壓製在十米開外。抱著艾拉大師的屍體穿梭在槍林彈火之中，最後終究敵不過對方的圍追堵截，他隻能選擇和對方同歸於盡。在那炫目的大爆炸之後，再次開機的他成為了最初的係統，借由肖瀟身體的能量生存下來。
    但是他依舊不明白艾拉大師的意誌是指什麼。
    他曾經以為是保留自己這個最後的人工智能，曾經以為是弘揚武學，曾經以為是幫助肖瀟在這異世稱王爭霸。但是直到為了肖瀟而受罰的時候，他才突然明白了所謂的意誌究竟是指什麼。
    “我會像您所希望的那般……”雪花喃喃道，然後在電流的聲音中和肖瀟一同陷入昏睡之中。
    肖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身邊燃著火堆，旁邊還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西說看到你倒在這裏。”吳思見肖瀟醒來解釋道，然後又有些局促不安地問肖瀟，“你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們還給你留了烤肉……”
    肖瀟默默點頭，接過那塊還有餘溫的烤肉吃著，臉上不知是被火堆烤的還是因為不好意思而紅通通。剛撂過狠話的人轉眼便撿到自己、而且還為他守護著，肖瀟簡直尷尬到爆炸，恨不得大家根本從一開始就不認識。
    “那西檢查了一下，說是找不到你昏迷的原因，”吳思又貼心地送來一杯水，“這是拿蜂王漿兌出來的水，喝些對身體總沒有壞處。”
    肖瀟應了一聲，喝了一杯水下去，這才覺得那幹巴巴的烤肉沒那麼噎得慌。腦中的雪花怎麼叫都沒有回應，夜間的黑暗森林靜謐得連一絲蟲鳴聲都沒有，隻能聽到柴火在燃燒時的噼裏啪啦。舔了舔嘴唇，肖瀟思慮再三，還是說出了那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的，”肖瀟說了那三個字之後，剩下的話便也順利很多，“我當時心情不太好，所以將火撒到了你的身上——”
    “你說的也沒有什麼錯，我的確是個虛偽又自負的人，”吳思打斷了肖瀟的話，“不光是我，現在的貴族們全都是一群貪圖享受、惺惺作態的蛀蟲罷了。所謂的貴族的世界不過是用平民的血肉鑄成的海市蜃樓，貴族沉浸在這虛幻的美好中一邊窮奢極侈一邊同情平民生活不易，然而來年的稅收卻是又漲上幾個銅幣，說是為了捐獻給聖殿，祈求光明神保佑國泰民安……”
    肖瀟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吳思竟然在這麼短短一段時間內已經自省到這種地步，甚至開始思考起整個貴族群體的現狀來。於是他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更加為自己之前先入為主的印象和那些一時意氣說出的針對的話而感到有些羞愧。
    “現在明白也不算晚，”一直沒有動靜的雪花突然出現，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隻憑一個人的階級來判斷一個人的話，那麼也實在太過膚淺，因為這是他的父輩們創造的資本。況且根據數據分析，擁有更高地位的人大部分素質也會更高，更加貼合你理想中的現代人思維。”
    肖瀟先是被雪花嚇了一跳，但隨即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是他想到剛剛怎麼叫雪花都沒有動靜的事，於是開口問他。
    “我在升級，”雪花並沒有詳說，“對了，你的武學升階任務已經開啟，記得查看。”
    肖瀟原本還想問一問雪花升級之後都開啟了哪些功能，但很快就被武學升階任務給吸引，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做。所以他在跟吳思閑聊一陣之後便表示自己精神不濟需要休息一會兒，然後在吳思的擔憂中靠在樹下，閉上眼進入係統空間。
    “所以我要去挑戰那條變異黑魚？”肖瀟在看到武學升階任務的時候便瞬間目光呆滯，用生無可戀的語氣問道，“窮追不舍那個？把我攆上樹那個？”
    雪花點點頭：“正是。”
    “我打得過！？”肖瀟苦惱地撓撓頭，然後沒好氣地吐槽道，“我這不是挑戰，是去給它送飯！上次僥幸爬上鐵樹才幸免於難，這回我沒事幹去水邊挑釁它？話說這係統任務到底是怎麼發放的，為毛就選定那隻變異黑魚了……”
    “武學就是要在不斷的挑戰之中突破自己，更是不能讓任何事物成為阻礙前進的障礙。那條變異黑魚和你的實力相當，然而你卻對它懷有深深的恐懼，這於日後武學境界的提升顯然是無益的。人常道修武先修心，隻有心境上去了，修煉才不會走火入魔——”
    肖瀟打斷雪花的話，有些奇怪地問：“你怎麼變得這麼正經？”
    “正經嗎？”雪花歪歪頭，這一個動作倒是讓肖瀟有了一些熟悉感，“可能是因為升級的緣故吧。現在還不能很好地融合，所以才會有些別扭。”
    “不會自己把自己折騰壞了吧？”肖瀟皺眉，嘴裏嘟嘟囔囔，“真壞了的話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修……”
    話雖這麼說，肖瀟卻還是研究了雪花好一會兒，確定這種升級不會帶來什麼副作用之後才進入習武空間。因為武學升階任務還沒做的緣故，今天晚上依舊是對於基礎拳腳的練習，不過雪花將係統隨機生成的對戰對象換成了那條變異黑魚。
    “變異黑魚是三階魔獸，由於變異之後擁有陸地行走的能力和冰係魔法，因此其實力比大部分四階魔獸都要高，”雪花為肖瀟詳細講解道，“它沒有痛覺，速度偏快，能夠持續射出二十支冰箭，還擁有音波攻擊。因此在對付它的時候必須注意閃避，等到它魔力耗盡之後直接攻擊它的弱點，就是魚頭那塊兒黑色斑點處。”
    肖瀟聽著雪花的介紹，一種網遊打怪的感覺油然而生，於是在麵對這個如同小山一般大小的變異黑魚時也就沒有想要立刻逃跑的恐懼感了。他定了定神，努力將自己想象成正在全息網遊中的玩家，然後對雪花點了點頭。原本空曠的隻有肖瀟和變異黑魚的習武空間瞬間變幻，模擬出那日的場景。變異黑魚噗通一聲落入湖中，肖瀟屏著息，慢慢往湖邊接近。
    雪花模擬出來的環境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百分百還原，肖瀟甚至能夠感到湖邊撲麵而來的水汽和聞到泥土的腥味。湖麵猶如一大塊兒碧玉，碧波蕩漾，絲毫看不到黑魚的蹤影。然而就在肖瀟走到水邊的那一刻，一個巨大的身影躍出，張嘴向肖瀟咬去。
    向左邊打滾躲過，肖瀟不再遲疑，身子穩住之後就往樹林裏逃去。變異黑魚依舊是魚，水上作戰對它來說大有增益，對於肖瀟來說則是困難許多。所以肖瀟打算將它引離水邊，和它在森林中一決生死。
    “到了！前麵就是鐵樹！”雪花提醒肖瀟。
    肖瀟當即不再遲疑，像之前那樣手腳並用迅速爬上去，然後在變異黑魚對鐵樹的撞擊中抱緊樹幹。那變異黑魚見鐵樹久撞不倒，果不其然開始向肖瀟吐冰箭，肖瀟便在枝幹間跳躍躲避。不一會兒它的魔力便耗費一空，肖瀟瞅準時機，在它將要使出音波攻擊的時候從樹上直接跳下，一柄長劍刺中它頭頂的黑色斑點處。
    “幹得漂亮！”雪花驚訝了，因為肖瀟的攻擊流暢自然，一點也不像剛開始習武的人。按理來說在第一次對敵的時候都應該會手跟不上腦子才對，然而肖瀟卻是行雲流水，整個計劃也是思路清晰，可以放入經典案例。
    肖瀟不知雪花在想什麼，剛剛戰鬥結束的他有些欣喜也有些好奇，圍著變異黑魚的屍體轉了一圈。聽到雪花的稱讚他理了理淩亂的發型，然後嘴角一翹開始自誇起來：“那可不！跟網遊打怪差不了多少嘛！”
    雪花這才明白肖瀟大概是當作在玩全息網遊了，有些無奈的他想要說些什麼讓他不要混淆現實和虛擬世界，不過最後覺得這樣似乎也沒有什麼，便息了聲。最後讓肖瀟又對戰幾次，確保肖瀟能夠已經能夠熟練應對各種意外之後，雪花將人踢出了係統空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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