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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5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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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遠道就與晉南王講起了自己的發家史,“衛國東境是陳國,陳國很亂,每年有許多流民遷往衛國,這些流民沒有生計便淪為匪患,剿不盡,殺不絕,當真是讓我煩惱啊。他們不大敢與我對上,平時小打小鬧,我的兵閑來無事便去滅幾個山頭。後來,那些個山頭聯合起來,對抗我軍。那時候他們聯合起好幾十萬人呐,漫山遍野烏泱泱都是,人數遠超我軍。”
    晉南王聽的興起,追問道:“不知何將軍是如何解決這些土匪?”
    何遠道也來了興致,說得起勁,“雖然他們人多,但多是沒受訓練的鄉野莽夫,隻要震懾住他們,他們就會被打亂,潰散而逃,這樣的軍隊,人再多也不是我的對手。我軍會凝聚成一力,開戰時直接往敵軍心髒衝,他們陣型一亂,我軍便勢如破竹。他們就算想反抗,鬆鬆散散,沒有多大的戰力,很快就會敗下去。我將此打法,命名為‘掏心法’。”
    晉南王很是佩服這人,“將軍當真是將才啊。”
    “過獎過獎,我隻不過是對付那些個土匪頗有心得,論領兵打仗,還是王爺在行。況且,今日周軍隻是沒有防備才讓我稍占上風,等他們回過神來,有所防備,我這法子就不好用了。”訓練有素的軍人,與流匪自然是不能相提並論。
    晉南王與何遠道說說笑笑許久,無意間抬頭看見吳應頗為悠閑地坐著,麵上無喜無悲,忍不住開口:“先生今日話少了許多。”
    吳應也沒管這大庭廣眾的場景,直言:“我隻是在想,我下一步該如何打算。”
    “先生,還是想重新考慮是否要與我合作?”
    “王爺近日的表現,讓我很是失望。”
    兩人的聲音不大不小,但附近的人都能聽到,不知何時喧鬧的場上漸漸安靜下來。
    吳應神色淡淡地站起,“我今日有些累了,就不與王爺多說了,告辭。”
    沒等晉南王回答,他就起身離開,眾人覺得這人太狂妄高傲了些,有些不滿。
    “他以為他是誰啊?”
    “就是,則能這般與王爺說話。
    “他自負,有能耐,也沒見他多厲害。”
    晉南王喊住眾人,“你們都閉嘴。無論以後如何,現在吳先生還是我軍軍師,你們不得無禮。況且,你們如今的口糧,可都是吳先生弄來的,不可忘恩負義!”
    說罷,才想到何遠道還在邊上看著,何遠道是衛王親信,他的軍隊都是受衛王厚待的,糧草軍備物資從不缺。
    倒是晉南王的軍隊被冷落,被懷疑,糧草都是最次的,如今戰事緊張,衛王卻好似也忘記了這一茬,算是拋棄了這些士兵,著實讓人寒心。
    晉南王猜測,何遠道這個衛王親信的身份怕是沒這麼簡單,試探性地問:“說起來,衛王今年興修水利,國庫空虛,沒能多勻一些口糧過來,我軍糧草不足,都是吳先生集合眾義商為我籌措這些糧草,不知何將軍可有難處,需要我們分一些過去嗎?”
    何遠道的笑似是僵了一下,隨後又說:“北境這邊戰事吃緊,我哪能為難王爺?我這邊到還湊活,沒這麼嚴重的。”
    晉南王順著說:“將軍若有難處盡管開口。”
    何遠道點頭,“是是是,這是自然。”
    吃飽喝足後,晉南王與何遠道還有眾將士圍坐在火邊。
    晉南王道:“今日得勝,多虧何將軍相助。隻是,明日如何應敵,諸位就應當好好想想了,都說說,有何良策?”
    方亦打破了安靜的氣氛,對晉南王道:“王爺,末將有話想說。”
    “你說。”
    “今日一戰何將軍震懾周軍,周軍不了解何將軍的戰術戰法,今日又吃了大虧,想來近幾日都不會妄動。周軍不動,但一定會讓楚然動,以此試探何將軍,死的終究是衛國人,周軍不會用自己的士兵來投石問路的。所以,明日出軍的,當是楚然。”
    眾人聽這話,覺得很有道理。
    何遠道問道:“那方將軍有何計策?”
    方亦道:“將軍,楚然軍中都是衛國人,若非無可奈何,他們怎會隨楚然反叛?他們的妻兒老小,都是衛國人,他們若真是叛了,是會被戳脊梁骨的。況且,投入周國,又怎會被厚待?楚然目光短淺,心思不正,但他手下的兵,未必會與他想的一樣。或許,我們可以從此處下手,先勸士兵們投降,再不濟,也能亂了其軍心,滅了其鬥誌!”
    何遠道喊道:“好計策!方將軍才智過人啊。”
    眾將士也很是讚同這一計策。
    “倒是妙計啊。”
    “方將軍向來心思縝密,聰慧過人,我等不如啊。”
    方亦又道:“這倒不是我想的計策,是我麾下一衛兵所出。”
    眾人都有些好奇,“是何人?有如此才幹,隻做一名衛兵倒是有些可惜了。”
    方亦讓人拖著周瑾鈺過來得時候,不少人都認出了周瑾鈺。
    “這不是今日與方將軍一起來救我們的人嗎?”
    “唉,還真是。”
    “這小將軍看著瘦瘦弱弱,像個書生,殺敵很猛的,一馬當先,我看及得上方將軍了。”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他還救了我呢。”
    “巧了,他也救過我。”
    眾人都很是賞識周瑾鈺。
    能文能武,才智過人,不可小覷。
    周瑾鈺順水推舟過來,在座的都是軍中的大人物,這麼多人都認識周瑾鈺,倒是難得。
    有人認出這人。
    “我曾見過他與方亦方睿兩位將軍比試,也沒占下風,不是一般人啊。”
    方睿點了點頭,道:“他的武藝不在我之下。”
    晉南王看了一眼方亦,似乎是再問,“你是何打算?”
    方亦悄悄摸到晉南王身邊,道:“王爺,此人若是不收為己用確實可惜了。而且,與這人接觸久了,屬下越覺得這人不一般。我知道王爺念及鍾浩然的恩情是不會殺他的,所以收為己用是最好的選擇。”
    晉南王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對著軍中的新寵道:“那。。。。。。本王封你為副將。。。。。。”
    話還沒說完,周瑾鈺就打斷了,“王爺,在下並無建樹,擔不起此職,做方將軍麾下前鋒足矣。”
    眾人隻道這人謙虛謹慎。
    也有人覺得這人是有更大的野心。
    此人,有為將帥之才,屈居前鋒之位,怕是不會滿足的。不過軍師一職有吳應占著,王爺為晉南王籌措糧草,是得罪不得的。
    眾人腦補了許多,隻有方亦和方睿知道這人效忠衛王,心有執念,很是頑固,倒是可惜了。
    第二日楚然果然帶兵來襲。如今晉南王與何遠道駐紮在一山穀中,有水源與糧草倒是不太艱難。
    楚然的兵攻過來時,晉南王與何遠道嚴陣以待。
    楚然看到了何遠道,心中有些驚訝。
    雖然君洛離有傳信給他,但他當真是不相信衛王一手提拔的心腹如今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何遠道對著楚然喊道:“楚將軍是立國功臣,為何自掘墳墓,走上這條絕路?”
    楚然抿抿唇,沒有說話,提著長刀就殺過來。
    何遠道提刀迎上,身後的士兵跟著他衝去,直直往楚然軍中軍的心口衝去,就算是楚然有所防備,也抵不住氣勢凶猛的攻擊。
    完整的利刃似乎在瞬間被折為兩段,無法聚合在一處。陣勢被打亂,士兵們陷入慌亂之中,楚然隻能帶人倉皇撤退。
    晉南王與何遠道的人都歡呼起來,楚然咬著牙往前奔,沒有回頭看一眼。
    當夜,楚然正與人商議第二日的戰法,忽然聽得外頭一陣喧嘩。匆匆跑出去看,就隻見滿地的紙張,許多士兵都拾起來看過,議論紛紛。
    楚然接過士兵遞過來的一張,看完了隻覺得怒火燒到頭頂,就快要噴薄而出了。
    紙上盡是蠱惑之言,說楚然有勇無謀,再戰必敗,又說了追隨楚然之人必不得善終,叛國者家小必定會被世人恥笑,歸降於晉南王者,能夠將功贖罪,晉南王會不計前嫌,收容他們,也不會為難他們。
    楚然看著眼神遊離,不敢與自己對視的士兵,怒從心起,咬著牙道:“這些惑亂軍心的東西侍從何處來的?”
    “回將軍,不知何時從天上來落下來的。”
    楚然抓起麵前兩個撿起這紙的人,當眾斬首,殺雞儆猴。
    “若是有人敢妄動,別怪本將軍不留情麵!”
    士兵們看著冒著熱氣的血跡,嚇得不敢動。
    暫時震懾住了人,但第二日楚然還是戰敗了。
    夜間又有人灑下紙,那人神不知鬼不覺,全軍上下竟無人發現。
    又過了一日,清點人數的時候,楚然才發現人少了一些。
    有逃兵。
    楚然大怒,又殺了幾個人。
    等再次上戰場的時候,楚然看見了那幾個逃兵,站在敵軍陣營前,對著這邊喊道:“晉南王仁慈,降者既往不咎!兄弟們,衛國子民不能自相殘殺啊!”
    楚然麵色猙獰,一箭射死了喊話的人。
    那人身邊的人伏倒哭泣,又一人又站出來喊:“兄弟們,你們看到了,這個叛國狗賊心狠手辣,怎會善待你們?”話音剛落,他也被一箭射死。
    投降的幾人恨不得吃了楚然,繼續喊話。
    有些士兵已經有些猶豫,晉南王喊道:“降者,既往不咎。助紂為虐者,本王勢必誅其九族!”
    有些人的武器放下,紛紛往這邊跑過來。
    楚然大怒,“放箭!”
    有的人還沒有跑過來,就死在半道上,向前掙紮的手緊緊握住地上的泥土,仿佛在宣告著執念。
    有的人成功抵達,跪在晉南王麵前,道:“望王爺恕我等之罪!”
    晉南王哈哈大笑起來:“本王說過,降者,既往不咎。”他又正色道:“現在,撿起你們的武器”抬起長刀,指著楚然的方向,“除去這個亂臣賊子!”
    “是!”
    楚然被來勢洶洶的晉南王大軍殺得節節敗退,途中又有不少的人倒戈,軍力被瓦解,潰逃而去。跑到半路,突然身體一抽搐,掙紮了兩下,從馬上摔下,動了幾下,隨後就沒了聲息。
    他心口深深地紮進一支箭,足以致命。
    高處一山崖上,玄金色的弓被緩緩放下,持弓之人稍微一甩,將弓背在身後。
    方睿忍不住道:“好箭法!”
    周瑾鈺張揚一笑,“好久未碰了,手有些生疏。”
    方睿:。。。。。。
    生疏了?
    射的這麼準,這麼狠,你說是生疏了?
    周兄你這副嘴臉看起來尤其招人恨你可知?
    方睿與周瑾鈺領著人往下圍住楚然的軍隊,失了主帥,他們隻是一盤散沙,再無張掙紮之力。倒是還有幾人還在反抗。
    周瑾鈺與方亦很快了結他們,與追過來的晉南王合軍一處,團團圍住剩下的殘兵敗將。
    “降者,生;不降者,死!”
    楚然部下猶猶豫豫放下了武器,楚然的帥旗被丟在地上,任由馬蹄踏過去,深深嵌入泥土地中。
    至此,楚然叛軍已滅,晉南王大獲全勝。
    晉南王滅了楚然,收回原先留在營地的糧草物資,又收編了降軍。他們原是西境守軍,不能並入北境守兵中,故而重新編為一軍,方亦任統帥。
    因為防備著周軍,晉南王也沒有大肆慶祝,不過軍中之人倒是都記住了一箭射死楚然立下大功的士兵,周瑾鈺。
    士兵們常年駐紮北境,倒少有人知道衛都裏也有個總搞出些大事情的蘭陵台周瑾鈺。
    周瑾鈺拒絕晉南王提升的恩賜,隻繼續低調的做方亦手下一衛兵。
    眾人以為,周瑾鈺機智勇武,屢立戰功,卻一直低調行事,當是年輕人難得如此謙遜。不過倒是有不少人來拜訪周瑾鈺,討教切磋,一時間周瑾鈺在軍中名聲大振。
    晉南王身邊的人見識過周瑾鈺的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智,商議軍事時總會叫上周瑾鈺,倒是把掛名的軍師吳應忘得一幹二淨。
    那人孤傲自負,連晉南王都看不起,眾人也不是很喜歡與他打交道。
    除去楚然這一內患,晉南王正合計著如何進行下一步之時,何遠道就來告別了。
    晉南王知道擅離守地已是大罪,再不回去恐生事端,衛王那邊也應當給個交代了,所以沒有挽留何遠道。
    不過晉南王還是沒想明白,何遠道到底打的是個什麼主意,試探性地道:“何將軍,有何難處都可與本王說。”
    何遠道似乎沒有聽出晉南王的拉攏之意,直接告辭就帶兵回去了。
    方亦將心中的懷疑說給晉南王聽:“王爺,屬下覺得這何將軍,恐怕並非是效忠於衛王。”
    晉南王點點頭,道:“本王也是這般想的。現在還看不出的,不過我們遲早會與他對上的,到那時就知道了。”
    方亦點點頭,沒再多言。
    晉南王又召集將士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這幾日周軍很是老實,沒有異動。何遠道走了以後,他們也一直很是安分,沒有動作,讓人不安。
    周瑾鈺也被請過來一起議事。
    聽著眾人的言語,一直沉默地看著地圖,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方亦覺得這家夥該是有什麼辦法的。
    “瑾鈺,你且說說,有何想法?”
    周瑾鈺睨了方亦一下,似乎在為他這趕鴨子上架的行為不滿。
    晉南王也開口了,“你若有什麼想法隻管說。”
    周瑾鈺這時也不得不說了,“辦法,倒是有,隻是我想看王爺探到的周軍換防圖。”
    方亦悄悄推了周瑾鈺一下,這可是軍中機密,這種時候你這個讓人懷疑的人怎能提出如此大膽的要求?
    周瑾鈺瞪了方亦一眼,沒有圖我如何想對策?
    方亦沒再有多餘的動作,隻看晉南王,一切看王爺的意思。
    晉南王眯著眼打量了周瑾鈺好一會,最後下決定,“好。”
    晉南王當即讓人取來了查探到的周軍布防圖,但畢竟是從外打探,還是有一些地方有些模糊摸不清情況。
    這樣的圖,說起來也當真是塊雞肋。
    晉南王的人也不是沒有研究過,不過收獲不多就是了。
    周瑾鈺盯著圖紙摸索了許久,又寫寫畫畫,最後指著劃出的幾點道:“王爺,在下以為,君洛離軍營的糧草該是在這幾處。”
    眾人有些懷疑地看著圖上劃出的幾個圈,道:“你如何知道?”
    從周軍換防情況來看,並沒有某一處特別加強過,君洛離行事謹慎,將這些東西藏的很緊。
    周瑾鈺自信地指著這幾處說:“如今周國君主君洛離在軍中,大小事務當是由君洛離掌控。而我,對君洛離尤為了解。若我是他,就會選擇這幾處。”
    眾人還沒開口,吳應先問道:“你先說說,你為何會對君洛離如此了解?”
    周瑾鈺笑著看了吳應一眼,隨後侃侃而談,“我曾遊曆各國,曾到過周國,那時還是先周王當政。我有幸得入周王的藏書閣,拜讀過以為軍事大家的私撰,上麵記載了其行軍作戰之心得。他演示的布防圖樣,與現在周軍頗為相似,所以我斷定,君洛離定是也曾讀過這書。既是同閱一本書,算的是師承同一人。如此,我敢說我最是了解君洛離的戰術。”
    賬內安靜了一瞬,晉南王忽然大笑起來,拍拍周瑾鈺的肩膀,“你這小子,當真是個狡狐狸。”
    周瑾鈺謙恭道:“王爺謬讚。”
    晉南王也是個性情中人,當即道:“那這一次,我便將調兵之權交與你,你就說當如何吧!”
    周瑾鈺也不推辭,張揚肆意地下達命令:“那我就不客氣了。各位,都給我好好幹活。”
    眾人都哈哈大笑,緊張嚴肅的氛圍頓時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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