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渠萬萬沒想到，當令玖拿蘸了酒精的棉簽給他清理傷口的時候，呂渠不由動了一下手臂，想要把手抽回來，卻又在下一秒被令玖按住了手。
    令玖一隻手按著呂渠的胳膊確保呂渠不亂動，一隻手繼續拿著棉簽給呂渠消毒，眼睛死死地盯著呂渠的胳膊：“知道痛了？下次還不小心再弄幾道疤回來，看不痛死你。”
    呂渠聽到令玖這樣說不由笑了笑，其實能說出這樣話的令玖才是他印象裏令玖應該有的樣子。雖然令玖說出口的話凶巴巴的，但是呂渠卻能感覺到令玖落在自己胳膊上的力度變小了。
    呂渠看著令玖，特別想說，就是因為你才會痛。
    但是他覺得這句話歧義太多，太容易引人遐想，所以呂渠最終咽下了想要說的話，就低頭靜靜地看著令玖給他小心翼翼地處理傷口。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處理傷口，一個靜靜地看著對方，仿佛時光都在他們兩個人之間變慢了。
    呂渠難得享受這樣愉悅又安靜的時光。
    不是說呂渠自從把令玖救回來之後沒有想過兩個人間的相處模式，但是他一直以為自己會體驗到的是和之前在孤兒院裏一樣的。
    無論他在外麵遭受了什麼，無論何時何地，他回頭都能看到有一個人在自己的身後陪著自己，等著自己“回去”。
    這是呂渠關於家人的概念的第一反應，也是他和令玖十幾年的相處模式。
    但現在……令玖不僅等著自己“回來”，而且還在給自己清理傷口。
    雖然呂渠懷疑是蕭翊在暗中使壞，讓令玖給自己再上一遍酒精，但是這樣的疼痛，呂渠甘之如飴。
    哪怕蕭翊給令玖的是辣椒水，如果蕭翊能說服令玖塗自己胳膊上，呂渠都絲毫不在意。
    因為現在縈繞在他和令玖身邊的這種堪稱溫馨的氛圍讓他幾乎想要落淚，在此之前呂渠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淚腺如此發達。
    呂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不管不顧地一把抱住令玖，好好地痛哭一場。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定要哭，而且還是抱著令玖哭，但是呂渠覺得這個行為太過火了。所以再一次被呂渠壓下。
    等令玖消毒完之後就到了包紮的環節。呂渠看著令玖拿著繃帶發愁的模樣，莫名逗笑了他，呂渠伸手一步一步教令玖怎麼把繃帶繞在自己的胳膊上。
    不得不說令玖真的一如既往地聰明，他一教令玖就學會了，而且包紮地有模有樣的。
    他們之前在孤兒院的時候，過了十歲就要開始學會用勞動力換去糧食了，那麼小的孩子做不了體力勞動，隻能做些手工活。呂渠也是直到那個時候才知道令玖居然是個手殘，屬於那種拿把尺子畫直線都能把線畫歪的；沿著虛線剪都能把東西剪的和狗啃一樣……。
    總之，令玖的手工活差到讓人發指。因此，呂渠的手工活做得特別漂亮。因為那個時候呂渠就要靠自己一個人掙兩個人的口糧。孤兒院有規定，如果成品做得漂亮是可以多拿一點口糧的。呂渠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而且時間也不夠多，所以後來呂渠就不圖數量，隻圖數量。沒有想到效果也很好。
    至少他和令玖沒有餓死在孤兒院就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後來，呂渠經常容易受傷，如果傷口特別大都是要去找李叔幫他包紮的，令玖頂多隻能處理一些比較小的傷口，貼個創口貼之類的。
    不過呂渠真的沒有想到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令玖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監護人了，手工還是一如既往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