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我轉過身，低喚了一聲。
    他點了下頭，隻看著我不做聲，半響說了一句，“你要小心。”
    什麼？我聽得莫名其妙。
    我本來想問‘你早上幹嘛不理我’，又覺得不妥，這句話，不該我問，我跟他，除了同校情誼，什麼也沒有，我沒有這資格。
    我於是低頭沉默，找不到話說，什麼時候我與他，變得這麼陌生，我們中間無形之中築了道牆，我在牆這頭，他在那邊，望不到盡頭，靠近不了。
    “你沒話要問我嗎？”
    本來是有，現在又不想問了。我繼續沉默。
    “你跟他在一起……都還好吧。”他欲言又止。
    “嗯！”這方麵在他麵前我不好多說。
    “我隻問你一句，你想清楚沒有，同他一起。”
    “為什麼這麼說？”
    “壓力會很大，你想過沒有？”
    “嗯。想過。兩個男的一起，真的很奇怪，可是我……離不開他，再大的挑戰，我也想試著麵對，沒有試過的話，我不會甘心。”
    “他是怎麼想的？”
    “我沒問過他，但是，他想的一定跟我一樣，我們是真的要在一起。”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再多說了。你……多保重。”
    “你要離開嗎？”
    “沒錯，學校有兩個保送名額，去美國，我是其中之一，近兩年內應該不會回來。”
    “是嗎？那我就見不到你了。學長什麼時候走？我去送你。”
    “周六，送就不必了。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哦。”我低著頭，“這個……天色不早了……”
    “怕他擔心嗎？好，你去吧。”
    “那我走了，學長再見！”我朝他揮了揮手，走到校門口等車
    想不到楊學長這麼快就保送出國了，以後要見麵，很難吧。
    林桀靠在樹下，還在想方才楊熙說的話，楊熙在出國之前特別來找他。他們是好友，一起長大的，祖輩也是世交，關係也算不錯，隻是因為某個人的出現開始惡化。
    原本以為他會跟他搶那個小傻瓜，他卻說了他一直逃避的話題。
    他用風輕雲淡事不關己的聲音說，“你喜歡他沒有用，你想想，伯父伯母會同意嗎？你是林氏唯一的繼承人。我勸你趁早抽身，以免日後深陷不自拔。”說完他就走了。
    他靠在那裏想了良久，從前從來不當回事，現在看來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我回到公寓的時候，林桀不在，我看時間還早，把公寓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累得我腰酸背疼。看來這地方太大，累得還是自己。以後要和讓說，屋子不用太大，夠住就行，收拾起來也省心。我希望和他共同擁有一個小小的家，該有的都有就行，東西不用太多，小小的，住起來窩心，安全。
    不過他八成不會聽，你想他一貴公子，平時驕奢淫逸慣了的，你忽然讓他窩這麼一個小地方，他能樂意嗎？也是啊！
    消磨了大半時間，他還是沒回來，我開始擔心了。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抽不了身？會不會有危險？我撥了他的手機號，沒人接聽。我急了，短信猛發，希望他看到的時候回我一句。也不知道他在哪，無從找起。
    我就耐心候著，應該沒什麼事吧，就算有他又不笨，應該應付的過來，我在這瞎操心也沒用，興許什麼事也沒有。
    “嘟嘟嘟”咦！電話通了，我馬上拿起，聽了半天對方一點聲音也沒有，“喂喂喂……林……”我說不下去了，手機沒拿住，從手上掉下來。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就像平時大半夜我跟林桀在床上那樣的聲音，嗯嗯啊啊的，曖昧的聲音。怎麼會這樣呢？我幻聽嗎？真是奇怪啊！怎麼會這麼奇怪呢？我覺得腦子當機了，什麼也無法思考。
    我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顫顫巍巍放到耳邊，手機還沒摔壞，電話也沒掛斷，還在繼續，我認認真真聽了一會，電話的那端無疑在上演激情春宮戲，我這麼偷聽實在不厚道。但是，我忍不住，心裏有個奇怪的念頭一直在促使我，聽下去，聽下去……我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即將被揭開，赤裸裸，血淋淋的。
    裏麵的聲音還在持續，嗯嗯……啊啊！嗯嗯！是一個女子的高叫聲，很嬌媚很……淫蕩，聽得我耳朵都酥麻了，當中還伴著男子的低吼，輕喘聲。
    “咚”手機再次從我手中脫落，這次是直接砸下去的，相信已經當機。這次無法死灰複燃了吧。
    我控製不住嘴角的上揚，嗬嗬的笑。這聲音我太熟悉了，每晚每晚它都會在我耳邊回蕩，連頻率都一模一樣。
    不，我是否聽錯了？這世上聲音相近的人何其多，不一定是他，就算真是他，也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拚命對自己說，還不到水落石出就不能妄下論斷。萬一真是我誤會他了呢？萬一……我想到了千千萬萬的理由去說服自己，總算讓自己安靜下來。
    我坐到牆角，不由得蜷縮起身體，這樣多多少少讓我多些安全感，從小就是這樣。我這個人極度缺乏安全感，什麼事都疑神疑鬼的，睡覺一定要背靠牆，被子總把頭捂得嚴嚴實實的，才能睡得踏實安穩。
    後來林桀闖入了我的生活，我這習慣才多少糾正過來。
    現在看來這隻是一時的，總有一天，我會重新縮進我的保護殼裏去，再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