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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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洋,蕭洋。
    我的房間很大,大得有點讓人不可思儀,空曠得讓人想窒息。我喜歡的這種冷清得寂寞的安寧。房間的牆上有一幅很大的畫像,我每天都會依偎在角落裏凝視著畫像裏的那個人出神,她就是靜兒,明靜兒。
    靜兒很美,很善良,我愛她。
    在讀初二的時候,我就認識了靜兒。那時的我很自閉,很少和別人說話。特別是在家裏,我幾乎是個啞巴,自從我媽被我爸(暫且這樣叫他)害死了之後,我就一直那樣。
    我不是個特別孤僻的人,至少我是這樣認為。我也向往友誼,我也希望在失落時有朋友安慰,也希望在快樂時有朋友分享,可身邊的人都說我是個怪人,不願與我相處。亦或許是我沒法敞開心扉與他們交往。所以我一直以來,我都把一切,不管辛酸委屈,還是憂愁悲哀都往心裏壓,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在這個世界上有誰能懂我的心,沒有。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著,也許僅僅是因為我的生命還沒有結束。我也時常想用刀片往手腕上剮一下或是從我房間外的陽台上——十八樓——飄身而下亦或是把整瓶的安眠藥咽下去。但每次我想做那一切的時候,我總想到一句話“死需要一時的勇氣,而活著則需要一生的勇氣”,所以我活下來了,就那樣一個人活了下來。
    也是在那時,靜兒走進了我的世界。每天放學,騎著自行車經過那段馬路時,我總能看到一個女孩孤單地走在前麵。她是那麼的憂鬱寂寞,一個人默默地走著。每次我從她身邊經過,我都有下車與她走在一起的從動。然而一個學期都過去了,我們幾乎每天都那樣擦肩而過。有時有意無意地碰上她的目光,她總會微微一笑,我總是馬上把目光轉向前方不停地用力踩著車,飛馳而去。
    那天,下著雨,我一手撐著傘,一手握著車把蹬著車往家裏衝。習慣性地,我不斷地用目光搜索著路旁,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那似乎已經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是她,把背包頂在頭上,一個勁地往前跑。雨下得不大,但冷得要命。像以前千百次一樣,我從她身邊經過,默默無語。她會冷,我想。很快我就折了回來,在她的旁邊停了下來。
    “我送你一程。”我說,我想看著她,可頭發遮住了我的眼睛。
    她有點意外說:“不用了,我家……”
    我沒有聽她說下去,把雨傘塞在她手裏便騎著車走了。雨似乎忽然大了許多,我全身濕了個透,直大寒顫。我冷了,她就不會冷,我想。
    第二天,她拿著折疊得整整齊齊的雨傘來到我們教室,把傘給我說了正謝謝就走了。後來,我每天都順道送她回家。我們總是無言無語,有時甚至連招呼也不打,我在她身邊把自行車一停,她就上來了。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她叫明靜兒,比我大一歲,今年就要初中畢業了。再後來,我上學不再帶傘,因為我把那把傘送給了靜兒。
    靜兒教會了我笑,教會了我吃零食,吃燒烤,教會了我到海邊看日出日落潮去朝來。我想我的人生會因為靜兒的出現而變得不同。這個世界上終於能有個人為我笑,為我傷感了。她是這些年來第一個關心我的和我關心的人。
    靜兒考了所普通的高中,離原來的學校不太遠,但她得住校。我的初三不知道是怎麼樣熬過去的,整天都想著靜兒。隻有在周末靜兒才能回來,她瘦了,我也瘦了。從那時開始,我知道,我離不開靜兒。她說她也一樣。
    我初中畢業時,老爸把我送進一所重點高中,離靜兒的學校很遠很遠。我在那裏呆了不到一個星期就要轉學。老爸不答應,我失蹤了兩天,每天都在靜兒的校門口傻傻地站著,希望能見到她。但直到我餓暈在那裏,也沒見到她。
    後來,我轉到了靜兒的那所高中。靜兒看到我提著行李出現在校門口,她跑過來抱著我哭著說好想我。那一刻,我也流了淚。那是我這些年來第一次流淚。
    記得媽媽去世的時候,我連續哭了兩天一夜,哭得啞了,哭得淚幹了,哭得腸斷了。從那以後我就沒流過一滴淚。即使是在打架時被別人打得爬不起來,我也沒哼過一聲。
    靜兒依然會拉著我手吃遍整條美食街,依然會牽著我的手走完那條鋪滿石子的小路,依然會坐在自行車後摟著我腰要我陪著她去看海。但她從沒對我說過,我愛你。我也沒有。一直到現在,她高中畢業。在我們的心裏,那三個字已經不足以表達彼此之間的情感了。
    那年,我十八歲了。
    高考時,我每天都默默地陪她去,隻是她爸爸媽媽在,我沒有靠近她。我隻遠遠地祝福著她看她走進考場,然後又遠遠地看著她走出考場和她的爸媽擁抱。
    高考剛結束,靜兒跑到我跟前做了個勝利的手勢,興奮地告訴我,她考得很滿意。我微笑地看著她,很為她高興,同時一股傷感湧上心頭。那以為著我和靜兒分別的時間也快要到了。我真的無法想象沒有靜兒在身邊的日子,我該怎樣去麵對。我有足夠的勇氣堅持下去嗎?我不知道。
    靜兒,你能懂我的心嗎?
    “你怎麼啦,不為我高興嗎?”靜兒察覺到我臉上的憂鬱。
    “沒,沒有,”我忙回過神來,“祝賀你!”
    “我考上大學以後,我們就要分別了……但是一年後,你也可以考和我同一所學校啊,當然如果你不願意……”
    我沒有說什麼隻牽起她那纖弱的手和她一起走在那條我們曾經不知多少次一起走過的小路上。我想她已經知道了我的回答了。那時路邊的樹上已經開滿了花。花香滲透在空氣中,就是這種香味,是靜兒的味道,我深愛著的味道。
    一陣風拂過,兩朵小花翩翩而下,掠過我們眼前,像兩隻搖曳的蝴蝶,那麼的美麗。我們停下腳步,凝視著那兩朵下花。
    “洋,我們會像這兩朵花兒一樣,一起盛開再一起落下嗎?”
    “會的,我們會像它們一樣一起盛開再一起落下。”我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隻是過了這個暑假,不知還要過多久我們才又能再次牽著手在這條曲折的小路上駐足。
    填誌願的那天,靜兒打電話來問我該報哪裏的學校。
    “北京。”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北京離這裏很遠,我以後就要到北京去,遠離這裏,遠離這個我不想擁有的家,永遠不要回來。到那時,我相信我會和靜兒在同一所學校。每當放假,我和她到蒙古最大的草原去騎馬,看草原和藍天的交接線;到北方積雪最厚的地方去滑雪,在冰天雪地上留下屬於我們的腳印。
    靜兒被北京的一所很有名的大學錄取了。她等待著開學,我等待著哀傷,我們一起等待著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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