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怪人(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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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再次立足在這片蕭瑟的庭院前,卻另一番景色。抬頭看天,天上的星星顯得如此渺小,光亮如此微弱,身邊的枯樹卻又顯得如此挺拔,一直向著黑暗無限延伸,微風吹過,無法撼動枯樹分毫,地上的枯葉卻被微微卷起,發出瑟瑟聲,顯得單調而枯燥。
    意料之中,無聲出現的幾個人,橫在我麵前,阻隔了去路。
    微風再次吹動,順著風的方向,伴隨著枯葉的瑟瑟聲,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不是笑,隻是一種無意識地舉動,緩緩開口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窮苦的農民夫婦養了一隻雞,一天,這隻雞下了一個金蛋,農民夫婦很開心,用這金蛋換了不少錢。第二天,這隻雞又生了金蛋,他們又拿去換了錢。以後,這雞每天下一個金蛋,農民夫婦就用這些金蛋換了很多錢。直到有一天,那個農夫突然起了一個貪念:這隻雞每天下金蛋,那它肚子裏肯定有很多金子,自己何不把它殺了,直接從其肚裏取金子,豈不更省事?於是,他就把這隻雞殺了,可雞肚子裏什麼也沒有。他懊惱萬分:非但沒拿到金子,就連本來該有的每天一枚金蛋也沒有了!可是懊悔已經來不及了。”
    風兒會把我的聲音,我的故事告訴白的。我隻是用了現代一個非常有名的寓言故事來告訴他,自己就是那隻會生金蛋的雞。
    站在這樣一個像黑房子一樣的地方,久而久之,會不自覺地被這黑暗吸進去,由內而外,越發覺得陰森。目的已經達到,便一刻也不想多呆,匆匆離開這詭異的庭院,向著桂花園走去。
    前方不遠處立著一個人,白衣白發,在這黑暗中,顯得突兀而醒目。風對他,也顯得特別溫柔,隻把他頭發微微吹揚,水藍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我,不帶任何感情和情緒,就好似看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更像是一個死物,或者是—一味神藥,這樣的眼神讓人心寒。
    壓下心中的萬般不快,冷漠地看著他,並不打算說什麼,我們之間,語言似乎是一種多餘的東西,我們永遠在對彼此沉默,再沉默。
    白似乎在等待,等待著我的質問,等待著我的指責,甚至,等待著我的歇斯底裏。
    在我看來,那樣是毫無意義的。拿出藏在靴子裏的匕首,慢慢向他靠近,白沒有退後,依然用他那美麗的水藍色眼睛看著我。慢慢抬起一隻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在手心割了一刀。那一刀不重,卻足已流出一種鮮紅的液體了。
    在看到那液體的一瞬間,水藍色的眼睛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些惶恐。但當眼睛接觸到我手中的那一抹嫣紅時,眼神變得有些貪婪,甚至,還有些心疼,有一種欲動而不敢動的架勢,生怕我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最終,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我笑地有些森冷,抬起還在流血的手,慢慢地撫上了白的臉頰。白的臉頰很白,有一種不可玷汙的感覺,而我,卻偏偏要玷汙,所過之處,一片血紅。故意把手掌來回撫摩白的嘴唇,若有似無地觸碰著白的底線,調笑著問道:“你知道的吧?”
    我們之間,還真的有一種千言萬語,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正當我轉身離開的時候,白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輕輕說了一句:“你也知道的,他!”
    也許旁人看來,覺得莫名其妙,但我們都懂。我在威脅白,用我的生命在威脅白,我以為我勝券在握,可卻忽略了一個人,白在用他威脅我,他知道我在乎他的,非常在乎。
    這樣一場無聲的談判,以我的慘敗結束!
    我會輸,隻因為我心中有情,我放不下一個叫小虎子的孩子。恢複了記憶又怎樣,深山裏快樂而平凡的一年時光,早已在我的心中撐起了一片天,我不願去記恨著那些仇恨,那些痛苦,不願心中的那一片天倒塌。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原點,每天,還是泡著那些黑糊糊的水,隻是伺候我沐浴的丫鬟,又重新換上了。叫木木,可人卻一點也不木納,話極少,動作卻很是靈活,對我的警惕性,也異常高。
    小虎子,自那晚以後,便再也沒見過他,但卻會定時收到由小虎子寫的信,字寫得歪歪斜斜,很是別扭,有時甚至是幾幅歪嘴的圖畫。看著這些書信圖畫,心中酸澀,很不是滋味。
    現在,身得到自由了,甚至可以走出莊園,坐馬車到市集上買些飾物,可在我看來,這一切卻更加糟糕了。從前,他束縛的,是我的身,現在,束縛的,是我的心。小虎子,似乎是一根無形的鎖鏈,束縛著我的心。身雖自由,心卻被牢牢捆住,讓人動彈不得,離開不得。
    如果我夠殘忍,夠絕情,大可以一走了之,可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叫我情何以堪?一輩子都不得安心,一輩子都受著良心的折磨,在痛苦的泥沼中掙紮求存,這不是我所要的。
    無法想象,親情,竟如此強大。
    四麵楚歌,腹背受敵的狀態,是我所無法容忍的。但就目前的情況,隻有等待,等待,不是一種消極,而是,一個機會。
    這日,看著眼前的景色,無法用貼切的語言形容,隻是想起了曾在現代小學課堂上學過的一首蘇軾的《題西林壁》,心中感歎著,不同的時空,不同的年代,竟然有一處如此相似的景色。隻是,唯一的不足是,身旁站著一個怪異的人,看他樣貌,明明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可卻披了一件粉紅大袍,頭上還插著一根白色羽毛,滑稽之極,實在叫人不敢恭維。自我站在這裏開始,他便立在旁邊不動,本想忽略他的存在,可是,他卻時不時地在一旁咳嗽幾聲,實在是無法讓人不注意。隻覺頭上不時有幾隻烏鴉飛過,讓人滿頭黑線。
    終於,按奈不住,轉頭狠狠剜了那人一眼,想著,惹不起,總躲地起吧,便想離開。
    剛走幾步,那人開口說道:“姑娘且留步,我看姑娘非尋常之人。”
    一聽那話,心中更是鄙夷,古代的衣服,本就保守,再加上自己現在頭上戴著垂紗鬥笠,連相貌都無法瞧見,他何以看出我非尋常之人?定然是個神棍,不加理會,繼續向前走去。
    那人緩緩說道:“我看姑娘非這世界之人,在我眼中,姑娘隻是一抹幽魂,依附在一具活屍之上而已。”
    腦中轟然巨響,邁開一半的腳步生生停住,轉身仔細端詳著這位怪異之人。那人臉色紅潤,麵帶微笑,胡須不長,卻根根分明,臉上任何一個肌肉的動作,都會帶動胡須微微一顫,那眼神,分外清明,隱隱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心中再不敢小瞧,但麵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先生此話怎講,我現在活生生站你麵前,何來一抹幽魂?”
    “人分三魂七魄,三魂乃靈魂,覺魂,生魂,而七魄又分喜、怒、哀、懼、愛、惡、欲。可我瞧姑娘身上,卻有六魂七魄,如非自異世飄來一抹幽魂,占據生主,怎會有六魂七魄?”那人看著我笑道。
    知曉眼前之人,定是有些能耐,也不再隱瞞,直直說道:“先生既然知曉我非這個世界的人,請問如何才能回到那個屬於我的世界中去?”
    “難咯,要想回去,需要天時,地利,人合,缺一不可,但就現在看來,天時未到,地上災難不斷,人間紛爭四起……”未再繼續講下去,而隻是頻頻搖頭。
    瞧那人說話的語氣和神態,知道回去無望,也不打算深究下去。看了看遠處,夕陽西下,映地天邊一片通紅,那落日,仿佛不甘自己的遲暮,還在掙紮著揮發著最後的光亮,卻隻是把天邊照地更加通紅晦暗。
    對他頷首致意,說道:“先生是慧眼之人,請問如何稱呼?”
    “一個山野間的瘋子而已,哪有什麼名字啊?哈哈……”爽朗的笑聲響起,顯得桀驁不受拘束,笑聲未止,又繼續說道:“回去雖然無望,但在下卻能幫姑娘解決目前這種腹背受敵,受製他人的狀況。”
    “你?”看著眼前這個憑空出現的怪異之人,懷疑地問道。
    “姑娘不信在下有這個能力嗎?”自信滿滿的樣子意於言表。
    “為何願意幫我?”我問道。
    “因為姑娘是個有情之人”那人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道。
    “有情?”重複著他的話,想這大概是我來這個世界以來,聽到的最有趣的一句話了。說道:“先生既然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想必定然也知曉我是誰,在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為。”
    “何謂有情?”他的態度轉瞬變地嚴肅,“姑娘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不恥,但歸根究底,都是因為一個情字,而在下,隻是幫一個有情之人而已。”
    聽他說著情字,似乎我的罪過,在他看來,不過如此。
    情字,真的太複雜了,它紮根在人的心中,生出千萬條枝節,控製著你的喜怒哀樂,讓人絲毫反抗不得。
    “先生幫我,到底有何目的?”我開門見山問道,隻因我深信,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幫你,隻為救更多的人。”那人長歎地說道。
    “救人?哈哈……”想著這算是理由嗎。“我不去害人,就已算是不錯了,還指望我救人?”
    “會的,隻是時機未到,你還未參悟其中因果而已。”
    越聽越不得要解,隻有暫放一邊,轉而謙遜問道:“那請問先生如何幫我脫離目前的狀況?”
    “一個人,我隻需救出那人,帶他遠離那些紛爭,自然可解目前狀況。”
    遲疑了一會,我懷疑地問道:“要我如何信你?”不能怪我疑心太重,認識他,不過一個時辰,就算他知曉我的一切,並且無視我的一切,可這不代表我就該信任他。並且,在這個世界,爾諛我詐太多了,多到快要覺得,這個世界裏,還有值得相信的人嗎。
    “你不是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嗎?再說,姑娘是世間難尋的藥人,你有自信他待在你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嗎?”
    他,他竟然連這個也知道,此刻,才覺得眼前這個人,太深奧了。
    我該信他嗎?
    這又是一個賭,人生中的賭太多了,如果賭贏了,就會贏個鍋滿瓢滿,輸了的話,那就將失去一切,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但是,我想賭一次,自己不能再這樣懦弱,好似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心中打定主意,決定放手一博。
    為表誠意,我把頭上的垂紗鬥笠摘下,露出那絕美的容顏,含笑看著他,再對頷首致意,並且說道:“後天此時,在此相見!”
    說完,徒步離開此處,心中開始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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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55555555,咋都沒人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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