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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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驚變
月牙泉邊,腳放在溫泉裏一下又一下無意識地蕩漾著,想著,白會來嗎?
夜深了,回家的路上,感覺有些冷,白沒有出現,我有些失落。覺得自己有點傻,對於昨天才第一次見麵的人,竟然會以為他會再出現,不禁有些自嘲地笑笑。
接連幾天,在月牙泉邊,我總會有意識無意識地多逗留一會,總希望那個聲音再次出現。可是,每次都是失望,我甚至開始懷疑,那天也許他真的是隨便逛到這來的,又或者,那隻是一場夢,我把夢中發生的事情當做是現實了。
這天,正當我睡眼蒙朧中,便聽見有人推門而入,緊接著,杜爺爺的聲音響起:“來之。”
一聽是杜爺爺,我奇怪地問道:“杜爺爺,什麼事?”
“跟我來!”
在還未來得及反映的時候,杜爺爺早已拉著我向外走去,不小心碰倒了椅子,他也沒顧。一直向右走,又下了十幾級階梯,好像被帶到了一間隱蔽的暗室裏。
這個房間,有一股黴味,我不適應地掩著鼻子。
“爺爺,來姐姐!”小虎子的聲音響起。
“小虎子,以後要聽來姐姐的話,可不能調皮了。”頓了一頓,又道:“來之,小虎子就麻煩你了。”
我不安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來之,小虎子,等會不管聽見什麼聲音,都千萬不要出來。”杜爺爺急切地說。
語氣中,有一些恐慌。緊接著,便聽見關門聲,以及杜爺爺離開的腳步聲。
不過一會工夫,便有許多的馬蹄聲,還有腳步聲響起,然後,廝殺聲四起……
我抱著小虎子,靠在牆角安靜地等待著。他在我懷中,瑟瑟發抖,靠在我胸前,無聲地抽泣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是他的淚,沾濕了我胸前一片,灼熱地燙著我的心。小豆子安靜地蹲在我身旁,它似乎也預感到發生了什麼事,嗚咽著用腦袋蹭著我的腳,不發出一點聲音。
此刻,似乎有一雙手,拚命地擠壓著我的心,壓得生疼,我想起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想起黑暗中,杜爺爺的手是如此溫暖,想起杜爺爺總是試著用各種方法幫我治病,想起幫我取的名字,叫我“來之”。雖然看不見他,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笑著叫我的。還有懷中的小虎子,那小小的手把蜜沾在我唇邊的甜蜜,抓到魚,興奮向我炫耀他的戰績,還有甜甜地對我說“我最喜歡來姐姐了”的聲音……
原來,他們帶給我的,是如此多的快樂,如此多的陽光!
低下頭,我輕輕地說:“小虎子,別哭了,來姐姐現在就去把爺爺帶回來。”
小虎子嗚咽著聲音問:“真的嗎?”
“姐姐保證!”我笑著對小虎子保證。
憑著記憶,摸索著開了門,回頭對小虎子說:“乖乖呆在這裏,等我回來。”說完,輕輕關上了門,順著台階一直向上走。
隱約間,血腥味一絲絲地爬進了我的鼻子,刺激著我的嗅覺。我開始有些慌亂,不管不顧地往家的方向跑,而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其間,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痛。
四周十分安靜,但那血腥味卻緊緊包圍了我,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我喊著:“杜爺爺,杜爺爺,爺爺……”
隻覺頭上有一陣不尋常的風,向我呼嘯而來,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已有人輕輕抱起我快速退了一步,感覺抱著我的人對著那風的方向狠狠揮了一下,有一股溫熱的東西噴到了我身上,幾滴還濺到我的臉上。
我呆了,是血!
抱著我的人喊了一聲“來之。”
是杜爺爺,我緊緊抓著他,驚喜地叫道:“杜爺爺!”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好好……”還未來得及說完,就猛得噴了一口鮮血。我聽見那鮮血噴在地上四濺,發出悶悶的聲音,很低沉,但卻狠狠砸在了我的心上,如此響亮。
我慌了,胡亂地用袖子擦著杜爺爺的嘴,卻不敢說一句話,就怕一說,淚水會像洪水一樣決堤而出。
“是她,是她,韓葉兒,絕色修羅!”一個陌生的呐喊聲打破了這四周詭異的沉悶。緊接著,又有許多人的聲音響起,那些聲音中,有震驚,有恐慌,有恨意,全部直指我而來。
我渾然未覺,腦中不停地盤旋著韓葉兒這個名字,頭痛欲裂。
明顯感覺到強烈的殺意向我直衝而來,卻未曾聽見有人移動腳步衝上來的聲音。
我隻感覺很冷,蜷縮在杜爺爺的懷抱中,來汲取那少得可憐的溫暖,感覺著他的氣息越來越紊亂,卻不知該怎麼辦。毫無防備間,猛然自杜爺爺背後吹來一股強勁的風,隨著撕裂聲鑽進我耳裏,杜爺爺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忍不住噴了出來,然後,保護我的身體開始向後倒去。
世界開始天旋地轉起來,我大聲喊道:“夠了,我不是韓葉兒,我是杜來之,杜來之!”
茫然間,我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隻覺得全是很無力,隨時可能倒下。沒走幾步,終於支持不住,就在我以為要倒下的時候,有一雙手扶住了我,我倒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懷抱,那呼吸,那感覺,似曾相識,我夢囈般地喊了一聲:“白。”
身體微微一顫,接著溫柔地回應:“是。”
我像是找到了希望般,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緊緊拉著他,喊道:“我不是韓葉兒,我是杜來之,你知道的,我是杜來之……”
拚命對他喊著,試圖讓他相信,我真的不是他們口中的那個讓人憎恨的韓葉兒。
“主上,她是韓葉兒—絕色修羅,一年多以前,我曾親眼在韓家莊見過她,不會錯的,千真萬確。”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主上,江湖傳言,韓葉兒絕美,絕狠。千萬別被她所迷惑!”
……
一個接一個的聲音響起,直指韓葉兒的罪行罄竹難書,也直指我便是那個韓葉兒,該殺!
“主上,杜笑老頭已死,請下令殺了韓葉兒,以絕後患!”直到又一個陌生的聲音自左邊不遠處響起。
我震驚了,杜爺爺是白殺死的。鬆開拉著他的手,抬起頭來,問:“杜爺爺是你殺的?”
白沒有回答我,沒有回答,就代表默認了。
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一步一步踉蹌地向後退去,來到杜爺爺身邊跪了下來。
四周怎麼這麼黑,從未有過的黑。努力睜著眼睛,不讓淚流下,不讓自己哭,可是,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一滴又一滴,似乎永遠沒完,心中灌滿了這苦澀的淚,讓人感覺置身於一片海中,快要窒息。
一隻蒼老的手覆蓋上了我的手,緊緊抓著。手上全是血,很黏糊,卻也異常地——溫暖。
“不要恨!”杜爺爺無力地聲音響起。
我緊緊反抓著他的手,拚命地點頭,淚還沒幹,卻已笑著說:“我答應你,我不恨,不恨!”
這是杜爺爺對我的最後一句話,抓緊我的手慢慢鬆開了。可我還是拚命抓著他的手,希望他再次醒來,笑著叫我的名字。直到手上的血慢慢幹涸,身體,越來越冰冷,我才知道,杜爺爺死了,再也不可能醒來了。
跪在杜爺爺的屍體前,很久很久,陽光照在我身上,照在杜爺爺的身上,可是,照不進我的心裏。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是白,於是,對他恨恨地叫道:“殺了我吧。”
白說:“去月牙泉裏洗個澡,換件幹淨的衣服吧。”
憤怒,站起來,轉過身,猛地推開他,咆哮著對他喊:“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沉默,他永遠在用他的沉默來回答我。
發了瘋般,我毫無方向地跑著,拉到一個人,就對著他喊:“殺了我吧!”那人剛抬起手,白的聲音響起:“誰敢殺了她,我讓他全家老小三代陪葬!”話裏透著不容質疑的威嚴。
剛抬起的手又慢慢垂了下去,再也不動了。
我又跑到另一個人身邊喊道:“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他也不動。
“不是很恨我嗎?殺了我吧,我是韓葉兒,殺了我吧!”就這樣,對著無數人喊著,希望有人殺了我。
不知這是對第幾個人喊讓他殺我,終於,他慢慢拿起了刀,我感覺著他的動作帶動的風,笑著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也等待著解脫。
久久地,他都沒有動,我伸手向他一推,這人立刻向後倒去,死了。
“她是杜來之,誰要再敢殺她,就是這個下場。”白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有,他的全家三代,一個不留!”
聽完,我開始頹廢,腳一軟,坐在地上,再也無力站起。
原來,死也如此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