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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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裏飛霜,千林落木,寒風蕭瑟,消得斜陽幾度?
    和尚說:“飛絕,你該下山了。”當時我正拿著根骨頭逗廚房裏的大黃,大黃見美食當前,卻不能消受,急得汪汪直叫。不是還惡狠狠地瞪罪魁禍首的我,可是它不知道,憑它五短身粗的身材和它小如細逢的眼睛完全沒有殺傷力,全然成了我的消遣對象。
    “為什麼要我下山?難道是因為我敲破了你第九百五十個墨魚,還是因為我燒光了你的寶貴胡須?還是寺廟最近沒錢了要我下去化緣?不會阿,我記得我敲砸你們的時候已經很手下留情了。”和尚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下額的傷痕,那是我前天深夜在和尚房裏偷糕點,不小心打翻床前的油燈點著了精心保養的胡子。和尚被燙得哇哇直叫,完全沒有以往的仙風道骨。火最終是撲滅了,和尚卻以“身體發夫,受之父母”豈能由我胡作非為,結果我被麵壁思過至今日。
    “善哉,善哉,飛絕你紅塵俗世未了,緣起緣滅,這裏不是你的歸宿。”我才不相信和尚的片麵之詞,在這裏我逍遙自在,紅塵與我早無關係。
    剛想反駁他,大黃卻趁我分心之際,找準機會一越而起,一口要在我光滑的手被上,頓時我殺豬般的慘叫貫徹整個寺廟,餘音繚繞,驚起飛鳥無數。無奈我隻好背著包袱牽上我的毛驢,依依不舍地離開。
    前腳剛踏出大門,“且慢!”和尚突然叫住我,我激動萬分地轉過頭,難道是和尚良心發現,不忍心我一個人在冰天雪地裏行走。
    “飛絕,此狗與你有緣,你帶上路,免得旅途寂寞。”他指指大黃,此狗立及配合做出可憐巴巴的神態咬住我褲腿不放的。
    從此一人,一驢,一肥狗浪跡天涯。
    驢蹄濺過,雪花四起。
    我騎著毛驢在深山漫遊,腦後的狗尾巴小辮隨著起伏搖晃,左手牽著肥狗大黃,右手不停往嘴裏送從和尚那裏順來的小米餅,雖然寒風重卷,前路渺茫,也無限愜意。當然隻有我這麼認為。大黃像是極不滿現在的待遇,鼻子裏哼哼聲尤其響烈。我就知道這家夥在和尚麵前作戲,它哪裏是舍不得我,分明是想去看外麵的花花世界,現在在我手中任我為所欲為,它怎會樂意。
    我晃了晃左手那排鮮明的牙印,對大黃露出一口白牙,大黃明顯一哆嗦,小樣,等出了深山再收拾你。大黃是安分了,毛驢又犯了毛病怎麼也不肯走。任我怎麼哄騙,仍是無動於衷,抬起它高貴的頭顱,用鼻孔對我說話。於是乎我怒極反笑,撫摸它本來就參差不齊的皮毛嘖嘖有聲:“都這麼長了,似乎又該給你剃毛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毛驢兩耳朵閃了閃,便撒腿飛奔。記得當年聽說和尚有隻愛逃跑的毛驢,不過每次都會被和尚的弟子們千辛萬苦地把它找回來。我突發奇想跑到和尚麵前對他說:“把它的毛剃了藏起來,我保證它不會再逃跑了。”結果和尚照做,毛驢果然乖乖待在後院,和尚就把它送給我。估計毛驢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也是沒毛的驢象話嗎?說來奇怪,從那以後它的毛就不怎麼長了。
    騎驢在歧路,風光無限。突然,雪卷西風,有一人影晃至眼前,眼見就要避之不及,我拽緊毛驢的脖子,毛驢是及時停住了,我卻被它甩了出去,呈八字恰巧撲在來人的身上。骨頭被震得生疼,我罵罵咧咧地他身上爬起來。不看還好,一看嚇了大跳,那人腦後正撲騰直冒鮮血。我埋怨地瞪了毛驢一眼,它滿臉無辜地甩甩前蹄。大黃好奇地在這人身邊嗅著。
    我慌張地向四周張望,皚皚白雪,鬆林蒼蒼,了無人跡。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我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拉起大黃和毛驢準備逃跑。誰知呻吟聲傳來,我頓時呆立原地,看來他是要醒了。
    想跑是來不及了,我轉念一臉燦爛把他扶起來,撕了他衣角的一塊碎布邊包紮邊絮絮叨叨地說:“小夥子,你看你這麼不小心,突然冒出來也不出聲,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會出現,我不知道你憑空出現驚嚇到我不說,還嚇壞了我可憐的小毛驢,瞧它還在那裏化驚嚇為食欲。嘖嘖你還傷到你自己,疼不疼阿?”他呆愣的模樣正是我想要的結果,我在心裏偷笑並在他頭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可是下一秒我突然有種很不妙的感覺。
    這小子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我,“你是誰?還有我是誰?”他不認識我很正常,可是他連自己都不認識了那就很不正常了。我仔細審視了他的眼睛,裏麵隻有茫然的疑惑。經過我萬年天下無敵聰明的我判斷他失憶了,他的眼神告訴我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有些心虛地看著他頭上的傷口,他的失憶應該,也許,可能,大概不關我的事吧。雖然是跟嚴重,又在流血了,不過這是個意外。我有些底氣不足地想。我幹笑地側過臉,卻看見罪魁禍首的毛驢在哪裏悠然自得地吃著嫩草,我氣得牙癢癢。
    就在我在幻想毛驢的一百零八種烹飪方法時,那人打斷了我的思路,“你是誰?認識我嗎?我為什麼在這裏?”我轉頭擠出笑臉對他說:“我是誰不重要,路人甲而已。你是誰,我就不知道了。至於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也許是你覺得大冷天在這深山裏踏雪尋境別有一翻風味,也許出於其他的某些特殊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直覺告訴我他是個大麻煩,我最討厭麻煩,不可不想跟他有什麼瓜葛,所謂三十六記,走為上策。他歪頭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話。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一邊貓腰向後移,一邊碎碎念:“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可是,我發現我半天在做原地運動,我分明看見一隻蝸牛從我的腳邊緩慢地爬過。天上有隻好事的烏鴉在頭頂飛過,它叫著:“笨蛋……笨蛋……”一滴冷汗從我額頭滑下。
    “你要去哪裏?”我賠笑道:“這位兄台,時候也不早了,我還要趕路,就此別過。”我試著從他的手裏扯出我的衣袖,豈料,“嘶~~”的一聲,我可憐的的衣袖就脫離了它原來的地方。這是我唯一一件像樣的衣服,我欲哭無淚。我倆都望著衣袖發呆了一會。不過我先清楚過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迅速地把大黃和毛驢牽跑,隻見塵雪飛揚,人影無蹤,唯有我的聲音在回蕩,
    “後……會……無……期………”
    黃昏來,倩意得東風吹住。雪花正妖嬈處,且留取。我臥躺在毛驢的背上,翹著二朗腿,嘴裏叼根剛才在路邊采來的野草。斷腸落日山林暮。先前的插曲已被我忘得九霄雲外。
    “還要多久才能出這深山阿,照這樣的情況看,我們今天隻能露宿荒野了。”我感慨道。
    “是阿!”聽到有人響應我的話,我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不對,我立馬反應過來,大黃和毛驢雖然通靈性,但動物不可能會說話。大黃這時吠叫不止,被我撞傷的那人,頭綁蝴蝶結,衣衫襤褸,手拿我的斷衣袖從天而降,我從驢背上直接翻了下來,在雪地裏擺大字。
    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可是當他的略髒的臉呈大餅狀無限在我的眼前放大的時候,我咋呼地從地上跳起“鬼阿!”這可不能怪我把他當鬼了,誰叫他的扮相這麼抽象呢?還好我沒有心髒病,我拍著胸脯自我安慰。
    "你跟著我幹什麼?”我想我現在的臉色肯定不好看,這家夥不會是為他的傷來想纏著我賠償損失吧?我可沒錢,再說有錢也不給。而且看樣子他會武功。不對,他連自己都記不得了,哪裏還記得這些人情世故?
    “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我是來把這個還給你的。”他把衣袖遞過來。
    “就為這個?”我指著衣袖疑狐地問。他點頭又把衣袖伸過來。
    “謝謝。”我接過衣袖,又騎上驢背掉頭就走。
    “喂,你為什麼還跟著我?”又過了一會,我額頭青筋直現,忍無可忍對著依然跟著我的他吼道。無論我把毛驢趕得有多快,他總能輕易趕上。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你……”正當我要罵人時,肚子的咕嚕聲震天動地,火氣一下都沒了,肚子餓了最重要。從寺廟帶出的東西都被我吃掉。我從驢背上下來,坐在一棵樹下,摸摸我幹癟的肚皮,現在什麼力氣也沒有了。大黃也早就餓了,耷拉著腦袋趴在我身邊,我們倆的肚子正演奏著悅耳的二重奏。眼睜睜地看著毛驢動動前蹄把表麵的雪刨開,吃著鮮草。雖有此時我特別羨慕它。他沉默不語地離開,不久抓了幾隻兔子回來。
    紅焰候火,肉香縷縷沁人脾。我和大黃四眼放著綠光死死盯著架子上的烤兔,它們肉開始呈焦黃色。我咂吧咂吧嘴,很久很久沒吃過肉了,在寺廟裏每天都是白飯青菜。他見狀撕掉一隻兔腿給我,還仍給大黃整隻烤兔。兔肉鬆脆可口,汁美肉香,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味。我和大黃狼吞虎咽我吃掉了三隻,還是意猶未盡,正當我的油手朝架上最後一隻烤兔進攻時,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攔住了我。抬頭我和大黃凶惡的視線在半空中噼哩啪啦地交手。就在這時他把那兔子遞給了我,我突然覺得這小子順眼多了。我得意洋洋地在大黃麵前啃兔肉,大黃鼻子不滿地哼聲,用後腦勺對著我。
    我邊吃邊含糊不清地對他說:“對了,我叫飛絕,站在那課歪脖子樹下打盹是毛驢,這隻叫大黃。”我用拿這跟骨頭對大黃指了指。大黃見了又想趁機撲過來了咬我,我身輕如燕地躲開。嘻鬧半天大家都累了,席地休息。
    淡月晚寒生輕暈,天為被,地為床,過得今宵去。第二天醒來,我們整裝前行。就這樣我默許了錢來跟著我。
    為什麼要叫他錢來?誰叫我一大嗜好,愛財如命,錢來,錢來,帶著他財源滾進,多好。我在心裏偷著樂,幻想無數金燦燦的錢滾滾而來。
    大黃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還刻意拉遠了與我的距離。我不與狗一般見識。
    “瘦驢馱歌天一涯,蕩氣回腸。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東,也在我,西也在我。”
    途中閑來無聊,我放聲高歌,結果驚落林鳥無數。我原以為它們是被我的歌聲陶醉,定睛一看全是口吐白沫。當然打死我也不會承認它們被我嚇昏的,我指著滿地的鳥對錢來說,今天我要吃烤小鳥。
    錢來毫無動靜,我走過去,拔掉他耳朵裏的棉花,順便在他的腳背上狠狠地踩了一腳,“我唱的歌有這麼難聽嗎?”回頭見大黃和毛驢齊齊點頭,平時怎不見它們這麼有默契,我氣得吐血。
    既然這樣,我特意加大音量繼續荼毒錢來他們,看著他們越來越鐵青的臉,我心裏無比解氣。結果這次小鳥是沒有了,從樹上掉下十幾個黑衣人。
    “哇靠,你五音不全還出來唱什麼唱,不知道會死人的阿!”其中一個黑衣人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臭罵。他們全都黑布蒙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總比那些長得醜出來嚇人的好多了。”我故意唇齒相譏。
    “你說誰長得醜了?我趙某向來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在烏衣盟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人真是人頭豬腦,稍微兩句就把他們這些人的老底給揭出來了。看來他們不是尋常的強盜出來打劫。
    “你們不醜幹嘛蒙麵,難道不是為了遮醜?”
    “那是因為……”那人還想說什麼被同伴阻止,“廢話少說,我們是來取你們性命的!”便亮出白晃晃的刀。
    “媽呀!”我裝做擔驚受怕的樣子躲到毛驢的屁股後麵,對大黃說:“大黃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上,咬他們!”大黃掃了一眼黑衣人,趴在地上懶得動一下。我有些同情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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