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地長裙著身，白色、純淨。
    對著鏡子輕移蓮步，竟也娉婷生姿，一切滿意了，就從櫃中取出心愛的紫金發釵，梳頭盤發，以釵固定。
    再往後，就沒有什麼事好做了。等待是一件比較聊賴的事，我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忍受，我等了七年都不以為意，這短短幾個時辰，幾乎要讓我失控。
    在竹林備下酒案、焚香、築琴，整個世界都潔淨起來，不染凡塵，不沾血腥，我擊樂，等他來。
    落暮時分，依照事先的約束，他來了。
    右手，握著他的劍。
    他一言不發，我知道他心中所想，我也知道那結局，隻是想再延這一時半刻。我請他坐下，倒酒。在他身邊也坐下，為自己斟上了酒。
    “師兄，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昨日匆匆一聚，竟然忘了問他這個問題，此時不提，將會抱撼終身。
    他將劍放在桌上，抓起酒杯，用力地握著，象是要把它捏碎，可是，他沒有。
    “我很好。”
    他猛地起身，右手拔劍，指向我：“香魂，今日拔劍相向，是奉主人之命，請你不要怪我。”
    我黯然，玄煌，我等了七年的郎，竟然不知我的良苦用心。我手中沒有劍，緩緩閉上眼睛，以我的血肉之軀迎向他。
    他許久沒有進劍，我睜睛看時，他已握不穩他的劍，劍尖上下顫動，我淡笑，伸手抓住劍刃，他大駭，劍在其手，欲進不得，欲退不能。
    我將劍送至胸前，柔腸百轉地看著他：“師兄，你竟然，想殺我嗎？”
    我眼含桃花、麵帶羞赧地看著他。
    他緊張地看著我的手，我衝他一笑，放開，玄煌收劍回鞘，下意識地捉起我的手，細看，柔潤光滑，沒有血漬。
    我任他捏住，幼時習劍，常有傷痕，他總為我擔心，也曾采摘草藥為我包紮，但後來長大，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彼此漸行漸遠，淡漠了距離，僅管不提，我心裏，在很多個孤寂的夜，不覺總會憶起他對我的諸般好處，和他那偶爾流露出的溫情，我把這些當作是暗夜之紅燭，搖搖欲滅卻總在長明，那時，我還未夠資格下山，他卻逐步成為了主人門下最優秀的殺手，我努力習劍，想著有一天可以和他攜手江湖。
    可是他從來不停留，很多次交付任務之後，又匆匆離去，我很悵然，疑惑自己習劍的意義，又無法棄劍，也許，隻是想著，有一天有足夠的實力能夠助他。於是，這樣複雜的情緒，就組成了我整個少女時代的心情，隻是，再也不能了，那樣的時光，永不複返。
    玄煌檢查完，放開了我的手，說：“不會，我的劍，不會沾上你的血，絕不。”他的語氣那麼的肯定，似乎他來此地的目的，隻是會見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而非其他。
    我很喜歡聽他這樣說，莫非，他和我，竟是一般的心思？於是我故意問他：“師兄，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做？”
    他並不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告訴我：
    “你不會死，今日……”
    不語了。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終的決擇，是誰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