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靈魂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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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度忘記了我叫什麼名字,也一度忘記了我到底活了幾年,隻是有一個女人告訴我,我出了車禍,診斷為間斷性失憶,所以我記不得以前的事情。
她說,我叫偌嫣,一個風情的名字,今年十七歲,這正應該是戀愛的年齡。
我在醫院裏住了三個月,三個月裏,來探望我的隻有‘母親’。
三個月後我的身體還在疼痛,卻被強行帶到一偏僻又陰暗的屋子,裏頭擺設簡陋,僅一張雙人床,一個床頭櫃,一盞破台燈,一把椅子,我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椅子上坐著的那個男人身上——一個渾身肌肉的男人,皮膚黝黑,有點胡子,很man的樣子。
母親出去了,我和這個男人便獨處在散發著黴味的屋子中。
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像是身墜地獄,記憶中,我被那個男人壓在床上,毫無反抗之力,肆意淩虐,直到身體疼到麻木失去知覺,那不怎麼白的床單上沾染上從我某個部位流出的大量血跡,我的痛苦才得以停止,而從此也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
從那天開始,我每夜都被男人玩弄,有的粗暴,有的溫柔,從一開始的羞恥到之後的習以為常,這隻是一種交易,他們從中得到快樂,而我通過這種方式生存。既然無法改變就不再去試圖改變,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放棄了這種無謂的掙紮。
我學習怎麼取悅男人,先前是我被男人玩弄,之後是我玩弄每一個想睡我的男人。
在我一度以為自己就將這麼過一輩子的時候,一個男子的出現再次改變了我的命運,他帶著我墜入一個極為陌生的世界——殺人與被殺。
一個對那時的我來說很難以想象,而後看來卻是很奇妙的世界。
那人出了重金買了我,從此以後,我便是他的人了。
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廉宴,要我好好記住這個名字。
而後我被迫去學那些我所不熟悉的東西,如何耍陰謀詭計,如何一招奪取人命。
知道後來我發現自己在替一個相當有名的組織賣命,名為黯珩。
黯珩以其奇特的殺人方式聞名——組織中的殺手以俊男美女著稱,各種類型條件俱全,有美豔的,也有清素雅靜的,有性感妖嬈的,也有文弱纖纖的。慣用的手段則是——色誘。
我在第一次任務的時候少了很多新人會出現的焦慮,雖然避免不了的緊張,但麵對那個長得還算好看的男人時我卻完全沒有感受到不安的因素,或許廉宴說得不錯,我有幹這一行的潛質。
第一次殺人遠不如想象中的恐怖,或許是因為並不是那種血肉飛濺的場麵,那個男人隻是很安靜地在我身邊倒下然後死去,臉上表情安詳,仿佛隻是安靜地睡去了一般。
完成任務之後,我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裳,再也不回頭看一眼,慢步離開那個地方。
回去組織裏的時候見廉宴已經在大廳等我,他身邊還有這次同樣派去任務的幾個新人,我掃了一眼,去的一共是九個,回來的是六個。
“另外三個呢?”
我問廉宴
“任務失敗。”
廉宴回答的麵無表情。
“失敗了會怎麼樣?”
一般來說是沒有什麼好結果的。
“要麼是自殺,逃走的也會由組織處死。”
“能夠幸存回來的人沒有幸免的可能麼?”
“沒有。”
很簡單的兩個字說得果斷決絕,於是我沉默,和我站著的人都同樣沉默,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今天那三個失敗的新人是這種下場,而下次說不定這就是我們的下場。
於是我在之後的訓練中更加努力刻苦,因為我知道現在要生存下去隻有這一條路,而我是那種無論無何都不會放棄生機的人,毫無理由的,就是想活下去。
我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務中保持著不敗的記錄,因此名聲大振,但也正因如此,執行的任務一次比一次棘手。
某天,在我負傷完成了我的第三百零一個任務之後,廉宴來探望我的傷勢。
“恭喜你不敗的記錄。”
“如果我敗了你就不會還站在這裏和我說話了。”
我對此不屑。
“說話不用那麼衝吧?好歹我也是你老大,對我溫柔點怎樣?說不定我會給你額外獎勵。”
廉宴有些無奈地聳聳肩,我最近突然發現他沒事就往我這邊跑的次數變多了。
“要我溫柔可以啊,我價格不菲,你知道的。”
我衝他一笑,隻有在組織裏的時候我不用帶著虛假的麵具,偽造其他人格,實際上我的脾氣並不怎麼好,對於男人我也並非感冒,美男總是養眼的,但廉宴這樣的性格實在有些……不合我的胃口。
“哎。。。看來我是沒希望了,傷口怎麼樣了?”
廉宴擺了個很無辜的poss,有的時候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當上黯珩的老大的,至少和我想象的那種威嚴偉岸的頭頭一點都不一樣。
“小傷而已,不礙事。”
我回答的自然而然,幹這行的哪有不受傷的?多大的成功背後就有多少的付出。隻是我平時都會很注意不在明顯的地方留下傷疤。廉宴突然不說話了,看著我發呆。
“怎麼了?想追我就直說,我不會笑你。”
我話語中有些嘲諷的意味,我不喜歡別人盯著我看很久,即使是老大也不例外,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與和廉宴接觸的曾多,我發現廉宴其實在某些時候是個很別扭的人。
“嗬嗬,不要這樣說,我會傷心的。”
廉宴聳聳肩,顯得十分無奈,繼而他又問我“有沒有考慮過要找個對象?”
“找對象這種事情等我不幹這行了再說。”我瞥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今天的廉宴怎麼這樣三八,突然對我的私事如此感興趣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情人成了你任務的目標,你會怎樣選擇?”
“當然是以任務為重了。”
我一向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十分冷血的人,但我也絕不濫情,麵對一個又一個不同的目標,我在極少數時候也會不忍心下手,隻不過這些時候往往是理性戰勝感性,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任務至上,雖然可能很自私,但畢竟想活下去是每個人的本能,我不會笨到為了其他人使自己喪失活下去的機會,所以我從未為此感到羞恥,也從來沒有為此感到愧疚,要怪也隻能怪我的獵物們技不如人。
廉宴聽到我的回答則是明顯地怔了一下,我反問他
“怎麼了?難道我的回答有錯?”
殺手以任務為重,這當然是無可厚非的。
“不,我隻是覺得你很堅強,堅強到讓人有些畏懼,偶爾軟弱一下,會可愛許多。”
廉宴竟然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隻是比較理性而已,你今天是怎麼了?說話這種奇怪的話。”
我淡淡地看著廉宴,緩緩一笑,其實我也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人,至少該笑的時候會笑,該樂的時候會樂,該調侃的時候會調侃,隻不過少了這麼一點感情和這麼一點心罷了,而幹我們這行能夠存活下來的又有幾個會感情豐富呢?同情,愛情,憐憫,悲傷,這種會成為絆腳石的東西都已經早早被舍棄掉了。
廉宴又看了我半晌,眼中有些閃爍,這家夥一定又在思考怪異的問題。
“你恨不恨我把你帶進來?”
廉宴問我,我緩緩搖頭答道
“怎麼會,比我原來的生活好多了。”
那種身體和靈魂都墮落的生活,幾乎看不到希望,而且也沒有想要生存下去的動力,那才是真正的絕望。
“其實我覺得你本該是個很溫柔的女子。”
“或許吧,但事實是我無法溫柔”我笑笑,繼續回答道。
“可能你其實不適合幹這行。”
“可你當初說我適合,我也認為自己適合,況且我幹的很出色,不是麼?”
“你在勉強自己。”
“嗬嗬……你又知道了?我覺得我挺喜歡這差事。”
這般無聊的對話進行過無數次,而我的回答也幾乎雷同,雖然這對話很乏味,但在這更加沒有新意的生活中也隻能反複如此的對話。
“那。。。如果有一天我發生了意外,你來接手黯珩好麼?”
乏味的對話終於在這次發生了變化,廉宴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我本想罵他沒事情不要開這種玩笑,但看他廉宴的表情竟然是一臉認真。
“你是占卜師麼?還是預言家?”
廉宴搖頭。
“那就是了,不要想著些有的沒的。”
其實廉宴說話從來都是個有深意的人,他不會無辜地胡亂冒出一句,也正因如此,我才隱約覺得有了些不妥。
“那,我先走了,我你好好養傷。”
廉宴走時再回頭看了我一眼,這眼神之中竟然有了一點點眷戀,卻是與那些瘋狂的男人截然不同的眼神。
我的不安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它在兩個禮拜之後就兌現了。
在一場內部舉行的party上,廉宴忙著應酬,而我在他附近無聊地打轉轉,廉宴本來堅持說不要我負責他的安全,他說組織內部的party不會有問題,但是我一向靈敏的第六感告訴我有不好的事情將會發生。
果然在party舉行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閣廊上有金屬光澤的折射,我快速射出隨身攜帶的毒針,一個人應聲而倒,從閣廊上墜落下來,引起了人群的混亂,與此同時一聲槍響從身後響起,在我暗叫不好的同時,身體已經反射般地有了動作,胸口頓時一麻,一陣冰涼,隨之而來的是火一般的灼熱,但並不是很痛,然後體內的力量頓時就被抽空了,感覺沒有支撐地緩緩往後倒去,卻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大量迅速的失血讓我的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但我仍然看出了廉宴的影子。
“我。。。。”
他沒有驚惶失措,隻有一臉深沉的憂傷,果然具備經曆過風浪的人特有的沉穩。
“你。。。是不是。。知道有人要殺你?”
一開口血竟然從嘴裏湧了出來,我討厭這種腥甜的味道。廉宴緩緩點頭。
“嗬嗬。。。真不像。。。你的。。。作風。”
廉宴他是想這樣乖乖被殺掉?可惜我好象壞了他的算盤。
“你為何要這樣保護我?”
廉宴眼中的哀傷更深,有著詫異,但在其中我也看到了別的情愫。
“因為。。你是老大。。。。”
為何保護他?老實說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說話越來越吃力,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挑了精簡的句子,其實為了別人讓自己喪命也同樣不是我的作風,可是這次卻是在我思考前就已經作出行動了。
“就因為這個原因麼?”
廉宴有些自嘲的笑笑,我不明白他這個笑有什麼樣的含義,除了這個原因他還希望有別的麼?或許有吧。。。。隻不過我還沒發現。。。。。
“不要難過。。。。記得,連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我盡自己最後的努力讓自己笑得好看些,其實我不喜歡看廉宴這麼愁眉苦臉的,這不適合他,既然我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救了一個人,那就得讓這個人活的有價值些,至少不要再無謂地放棄生命。
“好。。。我,我保證。。。。”
廉宴抱這我身體的臂膀突然收緊了,隻是我冰冷到快麻木的身體並沒有太鮮明的感覺,眼前漸漸暗了下來,廉宴他不是想看看我溫柔的樣子麼?最後的時候我還是對他溫柔了一把,我將笑容定格在唇邊,希望他以後想起我的時候都是我微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