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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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把蘇淺川讓到宿舍裏坐下,兩人相對無言了一會兒,他捂著頭上的血紅大包,指著屋內的一片狼藉,問道:“怎麼回事?第三次世界大戰?”
我立馬有些尷尬,臉上一燒,極力平靜地說:“啊,沒什麼,家常便飯。”
蘇淺川深以為然地點頭:“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你們兩上輩子到底是老鼠和貓還是貓和老鼠……”
我伸出手搖了搖:“錯,都不是,是我上輩子奸淫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十惡不赦天誅地滅死無葬身之地這才在這輩子給我這樣的懲罰。”
“徐願,”蘇淺川擔心地問:“他沒打傷你吧?”
“沒,沒。”我有點想哭。
“也沒抬杠把你自尊心抬傷了吧?”蘇淺川進一步關心。
“也沒,也沒。”我說話已經帶了哭腔。
“那還好,”蘇淺川拍拍胸口:“我還放心不下,特意來看你,怕你吃虧呢……”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蘇淺川的手號啕大哭:“蘇哥!都不是!!可是我的清白完全葬送了!!!!”
“怎麼,難道……”他遲疑了一下。
“蘇哥,我的初……”我才說一半,便被打斷。
蘇淺川吃驚道:“什麼?!他真逼你去當MB?!”
“呃,其實——”我吞吞吐吐不知道怎麼解釋。敢情這MB在他腦海裏烙印這麼深,到現在還沒忘?
“徐願呀,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說什麼了,但是自己的身體要保養好啊……”
“不,蘇哥——”
“我那邊有兩瓶上好的雪花膏,需要潤滑劑的時候跟我說……”
“那個,我——”
“唉,雖然說客人至上,但是玩得太過火一定要打110……”
“蘇哥,你聽我說——”
“一旦看到什麼繩索啊,蠟燭啊,針筒啊……就是爬也趕快爬回來,實在不行給我打個手機我就過去……”
“夠了!!!!!!!!”響徹雲霄的怒吼一出,黑夜中的203窗口故伎重演地飛出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盤旋著飛入天邊閃成一顆永恒的星星。
陳許在淩晨兩點的樣子摸摸索索地回到寢室,輕手輕腳地怕吵醒了我,連燈都沒開,我猛地坐起身來:“你給我過來!”
他吃了一驚:“還沒睡?”
我沉默了一下,大力地拍了拍床邊:“坐過來。”
他定格在那裏,既沒過來,也沒挪地方。
我惱火了:“坐過來!我又不吃了你!怕什麼!”
他輕輕走過來,黑暗裏的壞意表情罩上一層朦朧的嫵媚:“不怕你吃我,但是怕你勾引我。”
我被噎了一下,有些緊張地別過頭去:“咳,那個……”
還沒開始演講,下巴已經被他扣住,輕輕一扳,嘴唇上多了兩片柔軟的物質。
又、又來?!我慌張地大喊:“唔……藕還沒說完……藕棉兩過……嗚嗚……都四男嗯……嗯嗯……”
他這才放開了我,意猶未盡的表情,眼睛亮亮的:“我知道啊。”
我喘了一會兒平靜下來,這才開始再教育:“那你還……”
“怎麼說呢……”他修長的指頭撫摸了幾下自己的薄唇,微微地笑:“應該……是和女孩子在一起的吧,也不是沒談過女朋友……今天那樣跑掉,也實在抱歉……但平時說說倒沒什麼,真的這樣……似乎又不大能接受……”
我喉嚨裏好像塞了什麼東西,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心裏莫名地有點悶。
“但是……”他邪惡地看向我,笑意更濃:“一點也沒覺得惡心……反而覺得,比女孩子的味道要更好一點……”
我愣到石化。胸口莫名地如遭重擊。
過了許久,才想起來該怎麼反駁,惡狠狠罵道:“什麼味道好?!又不是豬肉!!”
他沉吟著不說話,手伸過來摸到我襯衫的領口,然後手指繞到脖子後麵,靈巧地開始撫摸。微涼熨帖的觸覺在滾燙的脖子後麵格外突兀。
“你你你你冷靜一點……”剛磕磕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腦中閃過一係列防身防狼的拳術,隻聽陳許一聲歎息:“徐願,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領子後麵有商標的是我的襯衫,非不聽,這下好了,又穿錯了吧。”
“…………”
他這才想起來什麼似的,捏一捏我的袖子:“穿這麼一點,還坐起來,不冷麼?”
我咬牙切齒地看了他一眼:“我熱。”
他眨眨眼問:“為什麼會熱?”
確實熱,全身滾燙,坐立不安的煩躁。摸摸額頭又不像是發燒,鬼知道為什麼熱?
我撇了撇嘴:“不知道。”
沒想到這家夥很慈愛地揉了揉我的頭發,點點頭:“長大了,是吧?”
--#……我氣得七竅生煙。隨後把枕頭一砸:“怎麼地?!我就不能熱?!”
他詭異地笑了一下。倒顯得我心虛加此地無銀三百兩。
次日清晨,照例被陳許用麥克風喊醒,見怪不怪地看他又洗了個澡,——這家夥有潔癖,大早上的還沒運動呢先把澡洗了,也不嫌累。然後起來吃早餐。
有一盒很精致的點心,糯米作的,豆沙餡,吃起來涼涼滑滑的,既不膩又甜甜的十分爽口,我接連吃了好幾塊,這才想到該尊老愛幼孔融讓梨,很大方地給陳許留了三分之一塊。
沒辦法,誰叫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吞了,還虧了我放緩了半步才留下三分之一。
陳許洗澡完畢,頂著濕漉漉的頭發也出來吃飯,我用筷子指了指那盒細點:“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沒見食堂賣過。”
陳許抬眼看看我:“廢話,食堂當然沒賣的。”
我正欲再問,他又接話道:“今天出去遇到菲菲的,非要把這個塞給我,沒辦法隻好拿了,可能是她自己做的吧。”
我一下被噎住。愛的小早點?
罪過了,都沒入陳許的尊口,全被我一人獨吞了。
還好沒讓他吃出來係花作東西多好吃……我想了一半才發覺不對,我幹嗎要慶幸?
陳許邊吃邊說:“對了,過兩天徐教授來檢查,合格了你就可以搬回去了。”
我微微一愣,繼而點頭幹笑:“呃,是嗎,那還不錯……”
奇怪了,前幾天聽到我不還應該欣喜若狂齋戒三日的嗎?!
可是胸口裏的不情願,又是哪裏來的?
陳許沒再多說話,我也悶頭狂吃,兩個人各想各的心思,誰也沒多說。
兩日後的考試我出奇的順利,不知道是人品爆發了還是陳許輔導有方。老爸對陳許讚不絕口,他隻是微微笑著帶過,好像對什麼事都淡然無所謂的態度,溫和但是距人以千裏之外。
“徐願,回去以後不要逃課了。”他衝我揮揮手:“這下沒人看著你了,你自由啦。”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唉……”踩著枯黃的落葉走在去網吧的道路上,我這個心裏邊啊,那叫一個五味雜陳啊。
手裏捏著陳許給我的手機號——“有事就打吧。”和對其他人一樣的禮貌微笑,似乎我跟他從來就沒有過過節。
莫名地來氣,想要把那紙條扔了,想了想,終於歎口氣,撫平了對照著輸入進自己的手機。
學校到網吧的路有兩條,一條極其偏僻但是狂近無比,一條是燈火通明但是要多繞20分鍾。當我看到麵前站了幾個高高壯壯村頭蛇狀的男子的時候,不禁懊惱為什麼我要繞那二十分鍾的路而沒有安全係數,懶是罪惡的根源啊~。
本來我以為他們是混混,來搶錢的,便開始翻找錢包,搞定了趕快走人。我高中被人搶過,速戰速決比較安全,跟這些人多費口舌,純粹是無理取鬧。
但是我完全想錯了。
“凱哥,你看這個妞怎麼樣?”其中一個人痞聲痞氣地說。
接著一隻手輕佻地握住我的下巴:“不錯,上等貨。”
妞你個頭!我是你大爺!
想到這,我衝口而出:“對不起!我是男的!”
幾人嘩然。
為首的一個皺了皺眉頭:“小劉,去驗一下。”
兩個人走過來把我按在牆上,另一個手伸來就要扒我褲子。
“……住手!住手!”我使勁抬脖子,拚命掙紮:“看喉結不就好了嗎?!怎麼好脫別人褲子?!”
為首的那個又是嗬嗬一笑,直笑得我渾身汗毛倒豎,這才示意手下的人停下。
“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還好,還好,我暗自鬆了口氣。
“小劉,綁起來,背去老家賣了。村頭那王老二似乎喜歡漂亮男的,肯定能有大價錢。”
我、我靠……村頭王老二?光聽名字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你們、你們別亂來!我、我可是要報警的!”
“報警?”為首的人冷冷一笑,頭一歪示個意,一個男的從我兜裏粗魯地掏出手機交還上去,另一個往我口鼻上蒙了塊絹帕,身子一軟,立刻就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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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我的頭疼的要炸開,但是意識立馬就清醒了過來,四處都是黑暗但是顛簸的極其厲害,老子很不幸地碰到了人販子,這我知道,不用提醒。我用了3分鍾的時間搞清楚了我是被束手束腳地放在一個大麻袋裏,口被牢牢塞住。頭頂上紮了幾個孔教我透氣。
我,我說,免費旅遊的話,這服務也太差勁了……
伸手往口袋裏摸去,空的。對了,手機已經被搶了……
我一陣莫名的恐懼。斷了和外界的聯係,難道我今生都見不到老媽老爸了?昨天我還跟蘇淺川說要請他吃飯,難道再也沒機會了?
不是吧……
我腦中現出一個光禿禿的墳包,然後老媽老爸白發人送黑發人地哭倒在地:“兒啊~~你死得好慘啊~~~~~”
黑線,黑線,黑線。
指尖冰涼地觸到了什麼東西,微微一抖,口幹舌燥起來。
是剛才隨手放進口袋的手機號,因為藏的深,又隻是一片紙而已,所以沒被發現。錢包和手機卻都被搶了。
陳許的,手機號……
想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麼安心了一點,但是隨後又用上更深的恐懼。
我這是在往哪裏走?我上哪去找電話啊?
過度的恐懼使我渾身都微微顫抖,我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弄出很大的聲響。
過了許久,已經掙動到渾身乏力了,頭頂才驀地一亮,被人拽著頭發揪了出來:“跟我出來。”
還是那個男人,盡管我知道不可以以貌取人,但還是盡量往長得順眼的老大身邊移動了一下,那老大打量了我許久:“叫什麼名字?”
我吞口口水:“徐願。”
他掏出我的手機,翻出陳許的號碼:“這是你什麼人?”
我一時被噎住。他是我什麼人?同學?太疏遠;朋友?有接吻的朋友?親人?更不可能,我姓徐他姓陳……
正在苦苦思索怎麼回答,那男的拿出自己的手機,噼噼啪啪撥了一通。
“喂,哈哈,是我……呃?不要這麼凶嘛……哎呀,我當然是陳家的人啦……爸媽?他們說的算什麼,好歹DNA是最客觀的……什麼呀,我沒不學好……哎,你別凶嗎,我就是問你個事,那個……你認識一個叫徐願的小子麼?……啊?什麼?!哦哦……我知道了……沒有沒有……沒有……我不是缺錢花麼……不,我不回家了,老頭子不讓我進門……”
羅嗦了大概有半個小時,他終於放下電話,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我叫陳凱。”
你放了我才是真的,我管你陳凱子還是陳馬子。
隨後,陳凱衝我一仰頭:“走,上車,送你回去。”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半天沒挪地方。
“走啊,不走你自個兒回去!”陳凱不耐煩了。
我四顧了一下,周圍是陌生的景色。自己走的話鐵定一股腦兒衝到伊拉克去,這才咬咬牙上了那輛破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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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把我送到巷口,就沒再進去了。“走吧,誤會一場。”他一帶而過地說:“對了,今後晚上別一個人晃蕩,你這張臉,招禍。”
我剛想找他理論,一溜煙,那車便消失了。
媽的,誤會?!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給別人打劫了一次?
有驚無險,也算我命大,哆哆嗦嗦地摸進小巷子,想回去好好睡一覺,黑暗裏突然衝出來一個黑影。
很好,又來了,不過這次,我早有防備!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揮出一拳,這一拳使出了我十二分的力氣,外加怨懟和無窮的憤怒,黑影痛哼一聲,捂著肚子蹲下。
哼哼,聰明人不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我正欲揚長而去,背後的黑影悶悶發生。
“徐……徐願……你他媽的……”
我大吃一驚:“陳許?!?!”隨後奔回頭去看他:“你就不能出點聲麼?!我以為是強盜呢!!”
他蹲在原地不動,驀地一隻手伸出來把我的頭攬進去:“還好,還好。”
我一聽他這句話,心裏一震,歎了一口氣,也不掙紮,由他抱了一會,這才抬頭問:“對了,你跟那陳凱說什麼了?怎麼就把我放了?”
陳許冷冷一笑:“他敢不放麼!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哥了!”
我大吃一驚:“他是你弟弟!?”
陳許點點頭:“沒錯,比我小一歲,但是從小就不學好,到處作投機取巧違法犯罪的事,爸媽保釋了他幾次,也就不再管他了。他……還比較聽我的話吧。”
我嘴角有點抽筋:“那你跟他說我是誰了?”
他愣了一下,微微一僵:“沒,沒說什麼。”
騙人!
我一隻手過去卡住他的脖子:“你說是不說?!”
陳許沉吟了一會兒,輕輕一笑:“你聽好了,我隻說一次。”
“嗯。”媽的,我手抖什麼?!有什麼緊張的!
“我說,陳凱,那是你大嫂……”
“……”
“…………”
半晌,我咬牙幽幽地說:“好呀,很好。”
“……”
“陳許你這王八蛋……為什麼是我在下麵?!”
剛說完這話,頭便被拉了過去,唇牢牢地被堵住。
沒什麼好怕的,什麼也不怕了。
我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脖子,有些笨拙地回應著,在他靈巧的糾纏下有些呼吸不穩。直到他站起身來,一下把我背對著推倒在牆上,我才發覺事情的不妙。
野合的話,我可沒那麼奔放的思想。
想到這,我掙紮起來,喝斥道:“你這個禽獸!給我乖乖站好嘍!”
“禽獸?”看不清背後的他是什麼表情,隻覺得耳垂上被輕輕咬了一下,陳許的手指趁機伸進衣服的裏麵,觸及之處似乎燃起了火焰一類的狂熱。
雙腿霎那沒了力氣。
媽的……老子要……失身了……
迷迷糊糊地剛這麼想,忽覺陳許的動作一下停了下來,整個人僵硬了。
“嗯?”我微微睜開眼。頓時大汗。
巷口的電線杆子處,有兩條毛茸茸的狗,正采取背後式,一狗趴在另一狗身上,做的十分起勁。
我青筋和黑線輪番上陣,伸出一根顫巍巍的手指指著那倆非人類:“我……我們……它……們……?”
陳許立馬放開了我,好像我是個定時炸彈。
“我說,回去吧。”他深吸了一口氣:“今後晚上別一個人亂跑了。”
“陳許!”像鼓起很大的勇氣般,我叫住他。
“什麼事?”他走過來,揉揉我的頭發。
“我……那個……微積分吧……還不是很把握……所以,”我不敢看他:“能不能暫時,不搬出203……”
等待他的回答像一世紀那麼漫長,過了不知道多久,才聽到他“撲”地笑了出來。
“我說,”他嗬嗬笑著:“你還真會害羞阿?”
說罷,雙手插兜的他衝我歪了歪頭:“那還不快走?”
巷子裏連路燈也沒有,但是我看見他的眼睛,亮得好像透明的琥珀。
也不知道誰害羞,還好意思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