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紛爭（十三）
    ——奇現（一）
    【承乾宮】
    “若雲，若雲！”這個若雲，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啊，三天兩頭地見不著人影，不知道去忙活什麼了，真是的！
    隻見若靈氣喘籲籲地跑來我的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若雲去給皇上送湯去了，主子有什麼事……有什麼事嗎？”
    送湯去了？這個若雲，送湯比我送的還勤呢，嗬嗬。
    “本宮想撫琴了，你去把古箏拿來。”我溫柔地看著若靈，自從我懷孕以來，像是又脫胎換骨了一般，越發慈和、嫻熟了。
    “是，若靈這就去拿！”她剛踏了幾步，又扭過頭來，“小姐，您都許久沒撫琴了，怎麼今日就想著要撫琴了呢？”
    她不說我還真是忘了，我都好久沒撫琴了耶，算起來，從入宮那日起就沒再碰過琴弦了。
    “不知道，反正……反正今日我就是想彈琴。”我牽強地說著“理由”。
    “嘿嘿，若靈去給小姐拿去，小姐您乖乖地坐著。您肚中有的可是龍胎，還是小心點為好。”
    “嗯！”我點了點頭，朝若蘭笑了笑。
    我突然發現，現在的我，應該和未入宮時的吟雙是一樣的。
    剛彈了一半，就見這若雲心神恍惚地走進屋子裏，可是卻一言不發，兩隻手緊緊地揉搓著，像是有什麼煩心事兒惹了她似的。
    “若雲。”我抬高了音量叫喚著她。
    “小……小姐，奴才給嫻妃娘娘請安。”
    “你今天是怎麼了？瞧瞧，怎麼就跪下請安了呢？快起來，快起來吧。”疑惑，還是疑惑，今日的若雲怎麼了？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神情呢？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事瞞了我？
    過了幾日……
    【承乾宮】
    “若雲啊，我餓了，你去給本宮熬點粥吧。”
    “啊？主……主子，我已然讓若蘭去催禦膳房了。”
    “你最近怎麼了？說話結結巴巴，扭扭捏捏的。若雲，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呀？要不要請禦醫來瞧瞧呀？”
    “不……不用了，若雲沒事兒，有勞主子操心了。若雲現在趕著去‘儲秀宮’送東西去了，先告退了。”
    “送什麼東西這麼著急呀……啊？”還沒等我問完，這個小丫頭就已跑出門去了。這個小精靈鬼兒啊，也不曉得她在做什麼。
    “鳳兒，今天給本宮梳的發髻，又是個什麼名堂呀？”我摸了摸剛梳好的發髻，看看鏡中的自己，雖說自懷孕以來是略顯胖了些，卻也還是跟以前沒什麼兩樣，還是如此的‘入的著眼’。
    “回娘娘的話，鳳兒今日給娘娘的發髻，叫‘百鳥朝鳳’。”
    “‘百鳥朝鳳’？好名兒，好名兒啊！隻是，你就不怕別人說你主子我有意要奪後位嗎？”
    “娘娘既為聖上的寵妃，這後位雖是人人都夢寐以求的寶座。可鳳兒曉得，這後宮裏頭，也就隻有咱們的嫻妃娘娘不希罕呢！掌管鳳印又如何？那也隻不過是隻永遠都開不了屏的孔雀罷了，隻有我們嫻妃娘娘才是隻欲火的鳳凰呢！”
    “好，好。說的好！鳳兒的嘴可真是甜呀。”
    “淑賢妃娘娘架到，月妃娘娘到！”
    “給淑賢妃娘娘請……”
    “妹妹速速請起，妹妹現在的身子是越發重了，這些個禮數，能免則免了吧。”
    “謝淑賢妃娘娘恩典。”
    “月兒給嫻妃娘娘請安，嫻妃娘娘萬福。”月兒福著身子，嘟著個小嘴打著千兒道。
    “起來吧。月妃姐姐比雙兒要入宮的還要早些，該是雙兒給您請安才是。”
    “嫻妃娘娘何需如此裝聖高……”月妃還未說完，淑賢妃倒是搶了去，說道：“嫻妃為眾妃之首，月妃理應稱你為姐姐，給你請安的。”
    “是，雙兒知道了。”
    誒？若雲不是說去儲秀宮送東西去了嘛，怎麼沒見著她的人影兒啊。
    “賢妃姐姐，若雲說是去儲秀宮送樣東西去了，怎麼沒見著她人啊？”
    “今兒個本宮沒見過若雲這小丫頭呀，她不是應該好好待在承乾宮裏頭的嘛？”
    “哦……大概是雙兒記錯了吧……”這個若雲，說去儲秀宮了，怕是騙了我吧！
    “嫻妃，我秋月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啊，這眼瞧著你宮裏頭是人才濟濟，姑姑嬤嬤一大堆，能否讓了幾個給我了呀？”
    “怎麼？你的翊坤宮是太清閑了嗎？需不需要哀家也在慈寧宮裏頭選幾個丫鬟侍女的去你翊坤宮呀？”
    老祖宗來了，怕是月妃也得不到什麼好下場了。
    “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吉祥。”
    老祖宗被蘇茉爾姑姑扶坐下來後，輕聲說道：“都起來吧。吟雙你現在正懷有身孕，這些個繁文縟節還是能免則免吧。”
    “是，雙兒謝過老祖宗恩典。”
    若靈從小廚房裏端來了一杯茶來，“請太皇太後慢慢享用。”
    老祖宗品了口茶，“月妃，如果哀家沒聽錯的話，那前麵你是在向吟雙討丫鬟是吧？”
    月妃先是臉沉了一下，青了一陣，尷尬地說著適當的措詞：“老祖宗多慮了，秋月沒有想要……”
    “沒有？那你的意思是哀家耳聾了咯？”
    月妃‘咚’地一聲跪了下來，急忙為自己剛說錯的話而辯解：“秋月不敢。秋月隻是覺得這承乾宮裏的侍女實在是太多了，有些不符規矩。恰巧秋月鹹福宮中的侍女不多，所以便來向吟雙妹妹討幾個侍女來。”
    “月妃妹妹前麵聲音那麼大，不知是來向吟雙妹妹要侍女的呢，還是來興師問罪的呀？”淑賢妃不陰不陽地說道。
    “好，那哀家也就實話告訴你吧。這吟雙宮中的侍女，無一不是本宮和皇上所賜的。如若你對此有所不滿，就來哀家的慈寧宮慢慢談、慢慢挑，就算把我這慈寧宮裏所有的侍女都挑了去，哀家也不會說你一句話的。”
    秋月剛剛被貼身侍女扶起，聽了這一席話，卻有將膝蓋一彎，重重地跪了下去，“秋月不是這個意思，請老祖宗開恩，秋月以後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吟雙，陪本宮回慈寧宮說說話吧，省得在這兒看著些無謂的人說著無謂的話，甚是疲乏了。”
    蘇茉爾扶著老祖宗慢慢走著，“是。格格，奴婢扶您回慈寧宮。”
    去完了慈寧宮，但也隻不過是閑聊些家常罷了，這些個日子，真是太悶了……
    “若雲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若雲打著千兒說道。
    “免了。若雲，你方才是去儲秀宮送東西了是吧？”
    若雲對這個問題似乎很是驚訝，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是……是啊，若……若雲前麵是去儲秀宮送……送東西去了。”她邊說邊沏著茶，連茶滲出來了她都不曉得，還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倒，一看便知她心中有事兒放不下啦，肯定是有心事啊。
    “哦，原來你是去儲秀宮送東西了呀，那沒事了。”
    “哦，那如果沒什麼事，若雲就先下去了。”若雲低著頭說著。
    “嗯，你下去吧。”我把手一揮，讓若雲退下了。
    這個若雲從小同我一起長大的，凡事都將會同我商量一下的。所謂事無不可對人言，可她這次卻有心事而不與我商討個辦法。由此可知，此事非同小可，並不是什麼芝麻綠豆般的小事。
    “嫻妃主子吉祥。”碧影從外院悠悠走如內閣，福著身子請安道。
    “免了。”
    她慢慢起了身子，眼睛一瞄，便立刻走到我的身旁。
    “主子，桌上怎麼有這麼多的水漬呀？”
    “額……本宮前麵不小心打翻了杯茶。”如若說是若雲打翻的，又要閑言閑語的亂說一氣了。
    “主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呀，碧影去拿塊布來擦擦吧。”
    “嗯。”我隨口應了聲便準備移步去午睡了，不知何故，自從有了身孕以來我都特喜於睡……
    “皇上架到！”於公公響亮的聲音響徹於整個承乾宮內，我立馬止住了腳步，向後一轉身便瞧見了皇上俊朗不凡的瀟灑模樣。
    “臣妾給皇上請安，恭迎皇上聖安。”
    “嫻妃無需多禮，快快請起。”皇上扶著我起了來，關切地說道，“嫻妃近日以來身子可好呀？”
    “托皇上鴻福，臣妾一切安好，還請皇上放心。臣妾隻是特喜於睡，怕是有了身孕，人也變的懶了。”
    “聽宮裏的侍女太監說懷孕期間的女子特喜於睡，是生小阿哥的症狀呢。”
    “皇上又拿雙兒開說笑了，這也隻是民間留傳來的說法，怕是也不能信以為真啊。”
    “那嫻妃肚中的小阿哥呢？他可好呀？聽不聽話呀？”
    “哦——原來皇上是明則關愛臣妾，其實啊，是在關心小阿哥喲。”我扭過身子，故作生氣狀。
    “嫻妃啊，這是哪兒的醋壇子打翻了呀？怎麼一股子的醋味兒呀？”皇上說完後還笑了笑。
    “皇上您老是說小阿哥，難道如是格格，皇上就不疼了嗎？”
    “怎麼會呢，是朕的孩子朕都疼啊。朕是希望嫻妃你能生一小阿哥，那就會像你一樣啦。像你多好呀，才貌雙全，俊俏灑脫。”
    “那皇上就不怕這位小阿哥因長得太過俊榔而招惹桃花嗎？”
    “那豈不同朕一樣？”
    “嗬嗬，皇上真是不害羞批。您瞧，說謊臉都不紅一下呢！”
    “照皇上這樣說呀，生個小格格豈不更好？長得像皇上一般美豔動人，有文采，有福氣。”
    我與皇上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著。
    ………………
    “皇上，娘娘，茶水來了。”
    “嗯，你們都下去吧，如無什麼重要事情，不要隨便進來。”
    “是……”
    我靜靜地躺坐在睡椅上，皇上則端坐於旁，陪伴於我左右，我心中也好是安慰。這後宮佳麗如雲，難得皇上還記得我這個已身懷六甲的雙兒。
    皇上輕輕地摸著我的肚子，嘴中不時還喃喃自語著什麼，還時不時地將腦袋埋入我的懷中，側耳貼靠著我的肚子，仿佛還能聽見些什麼似的。我淺淺一笑，看著皇上那滑稽且賦有童真的神情，我真是要哭笑不得了呢，嗬嗬！
    “皇上，您都聽了好一陣了，您聽見了些什麼呀？”
    “朕聽見啦！”皇上欣喜若狂地大聲說道。
    我一臉疑惑地看著皇上，“那皇上都聽到了些什麼呢呀？”
    皇上挺直了身子，清了清喉嚨說道：“嫻妃肚中的胎兒對著朕說‘我是小阿哥，小阿哥，小阿哥……’嗬嗬。”
    “皇上——”我撒嬌地說著，靠在了皇上的懷中。
    “朕今日就留於承乾宮陪伴於嫻妃可好？”
    “皇上如此善待雙兒，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呀？怕是準備將功補過，戴罪立功呢！”
    “額……”皇上的臉色突然變了色，青一陣、紫一陣的。語氣也很是尷尬，我便立即說了句話，緩解了這緊張尷尬的氣氛，“臣妾也隻是同皇上開個小玩笑罷了，皇上無須自感尷尬而無從開口的。臣妾相信皇上乃為一明君，不會做出什麼很破規矩的事兒的。”
    “小於子。”皇上對著門外大聲喊道。
    “誒，皇上有何吩咐？”於公公低著身子說道。
    “去敬事房說，朕今日留於承乾宮了，今日嫻妃侍寢。”說罷還衝著我笑了笑，我也很默契地同皇上對望了下，微微一笑。
    “是，奴才遵旨。”於公公說完後便向後退出了門外。
    皇上的神情同若雲有所相似，莫非他們倆之間有何欺瞞於我的地方嗎？
    此事雖已不了了之，但在我的心中卻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寧枉勿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