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和尚,我救不了她)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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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四十分鍾後,被丁晞文從床上拖起來扔進車裏,一路押送到陵園的付星沉,望著眼前被黑暗籠罩,隻剩風聲沙沙刮過耳邊的陵園,何止是——你完蛋了!簡直就是毛孔悚然,雙腿發軟,生無可戀且內心崩潰的拖住要將他往墓地裏拉的丁晞文,“丁總,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要知道他怕鬼的這事,起源還得從墓地說起。記得那天是清明節,院長召集了一些小朋友一起到附近的陵園給烈士掃墓。而他不足八歲原本是不能去的,但院裏的爺爺念他後天就要離開這,從此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便帶上他。後麵都發生了什麼,零零散散,他也隻是大概記得想上廁所,然後跟著一個哥哥走了好遠的路,最後也沒找到廁所的讓他到林子裏先解決一下。可是待他解決完回過身的時候,哥哥卻不見了?之後連院長跟爺爺他們也都不見了?天上又下起了雨,他很害怕,也不敢亂跑,便又回到尿尿的地方,心想哥哥應該是忘記了,等他想起了就會回來帶自己回家。
    可是整整一夜,哥哥都沒有找來?直到第二天爺爺帶著警察才找到昏迷在林子裏的他。
    丁晞文又不知道這些,他隻知道自己最近真的太善良了,“你有什麼錯?不就是想聽心裏話嗎。”
    “我不聽了可以嗎?”付星沉其實可以忍忍的,但想起自己等下又是忍不住的一驚一乍,或者不受控製的往這變態身旁擠,變態肯定又會逮著這機會將他往死裏嚇,哪還有命聽什麼心裏話。
    他身子朝前,隻想保命的往車子方向使勁。
    丁晞文一隻手拉不動就用兩隻手,“你說不想聽就不想聽啊!”
    爸爸什麼時候能由著你來說!
    被綁住雙手的付星沉,轉眼便被加深在身後的蠻力給拉進陵園,一路都沒敢再睜開眼睛的任由他拉著,直到身後的蠻力消失,周圍靜得隻剩風吹在臉上的涼意,不禁打個冷顫的緩緩睜開一條眼縫,尋找那個變態的身影,不想看到卻是一張被定格在黑白照片中的笑容?
    他內心Woc的下意識抱住……好吧!現在壓根就沒手抱的往丁晞文身旁挪近兩步,貼著他肩膀,這才稍稍能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的再次睜開眼睛,重新看向那張笑臉。
    那是一張看過去會讓人覺得很幹淨也很溫暖的笑臉,同時在月光的照亮下又有種說不出憂傷?
    丁晞文凝視著照片裏的女生,沒有悲傷沒有難過,有得隻有無盡的麻木與孤冷,“她叫何若溪,一個很喜歡唱歌的小女生。”
    付星沉聞言,不知道是月光下的笑容太憂傷,還是響在耳邊的聲音竟是他從未聽過的悲涼與無力?一時忘記恐懼的看向丁晞文,見他勾著一邊的嘴角,看似天塌下來都不在他眼中,其實滿是無力的麻木,“記得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就跟酒吧裏熱場的那些小姐姐沒兩樣,所以我知道自己被警察盯上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將口袋裏的藥丸塞進她外套的口袋裏,被搜到算她倒黴,若是沒有就當便宜她了。事後,給我藥丸的大哥非說這包東西被我吞了,還抓了辛星當人質。不得已隻好又回到酒吧,找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在酒吧的舞台上找到她。她沒有為難我,甚至下來的時候一眼就認出我是那天撞她的人。聽到我急需要那包東西救命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就把我帶回家,知道我沒吃飯,還把她爸釣的魚拿出來煮給我吃,取笑我說”傻子就要多喝魚湯,這樣才會變聰明。不然被賣了還幫人輸錢,說得就是你這種人。”你說一個小女生,她不是更應該害怕我突然獸性大發?怎麼還抽心起我來了?!”
    風肆意吹亂著他的頭發,付星沉沒敢打斷他,隻是安靜的望著他勾在嘴角的弧度,從麻木到無奈的苦澀,“如果她當初沒有帶我回家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會知道她是那個人的女兒,就不會為了報複去接受她遞過來的魚湯,哪怕這魚是那個人釣的我也逼自己忍著那份惡心,以此作為條件的送她上下班,然後一步一步卻背道而馳的越陷越深……”
    人心何止隔著肚皮,它還難以控製!
    月光下的雙眸不禁裂開了一條縫,在風肆意吹亂的發絲裏一點一點鑽出悔恨的疼痛,“記得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阿星剛睡下,阿佑就打來電話說溫少恒在若溪的酒吧裏跟這區大哥的兒子正麵剛上,讓我趕緊過去。可我過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溫少恒這個隻會用拳手的傻逼,若不是一直懷抱著警察夢,說真的,遲早會被自己的拳頭送進去。”
    記得溫少恒先前之所以會被人栽贓偷錢,一半是跟老師打報告,一半是說不過人家就試圖用拳頭來戰勝的那雙手,“但是那天牛逼了,直接上酒瓶。我趕到的時候,對方他爸也帶著一班小弟趕到,把整個酒吧圍得水泄不通。這要是被逮到,別說什麼當警察,估計連以後的生活都沒辦法安寧,他跟我不一樣,他還要當警察!於是我趁人群混亂的時候脫掉他身上的外套跟帽子,把我的外套跟帽子扔給他,讓阿佑帶他離開。然後在我成功的引開他們,同時我也被他們成功逮到的帶去一家酒店。那時我真不知道這大哥跟我爹有仇,就像當年送我回家的叔叔,把我捆綁在椅子讓我對著電話求饒。我要不求,他們就往死裏打……中途大哥接了個電話先走了,留下兩小弟跟他兒子,沒過半個小時若溪就帶著辛星找來。兒子在追若溪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他一見若溪進來就讓身旁的兩小弟抓住她,當著我的麵前,一件一件扒開她的衣服,她越是尖叫的求饒,他們就笑得越開心越興奮!而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
    “不要說了!”湧在心頭的寒冷讓付星沉無法再安靜的出口打斷,可眼前的人卻恍若未聞,好似一具被人操控的木偶,一張一合,空洞而又機械,“看著他們將她按在床上,強行……”
    “不要說了!”這不是在訴說過往,這是在用過往懲罰自己,一分一秒都不願去忘記那個場景的瘋狂折磨著自己,然後在他人不知道的角落裏又一遍一遍的殺了自己!付星沉用身子擋住丁晞文落在墓碑照片中的視線,試圖喚醒被過往吞噬的他,“求你!不要再說了!”
    四目相對裏,被強行斬斷一切過往的丁晞文木訥看著眼前這雙突然闖入的眼眸,見他眼底的疼痛,不安的無奈,那些被麻木強製壓在體內的恐懼,憤怒,悔恨,焦慮,還有歇斯底裏的無力與絕望,忽一下,狠狠將他撕裂開的低頭靠在他肩上,好似貧瘠土地上最後一支草的崩潰抱住,一點一點收緊臂彎的把頭深深埋進他的肩膀,“和尚,我救不了她!”
    天空又下起了雨,從滴落的一顆,兩顆,轉眼變成瀝瀝而下的大雨。
    付星沉被捏緊的胸口可以感受他現在的無助,心疼他現在的痛苦,但被故事囚禁在過往深淵裏的那個少年,又該怎麼去解救?怎麼去減輕地獄帶給他的撕裂?怎麼去找回當年那個愛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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