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在雷聲中驚醒，被坐在他身邊的人影嚇了一跳，“你怕打雷？”是樓宇焉的聲音，他才發覺自己在睡夢中握住了樓宇焉的手，那隻手上的特定位置有厚厚的繭，是常年使用兵器留下的痕跡，暮成雪一直為他惋惜，不過隻有恢複妖的身份他才能留在這裏。“嗯，”暮成雪放開了樓宇焉的手，樓宇焉發現這個看起來放蕩不羈、無所畏懼人，他的手汗津津的，一片冰涼，窗外飄起了雨絲，樓宇焉起身把大開的窗關的小了一些，“聽殷玦說你要見我？”他回到暮成雪的塌旁，為他端了一杯茶，水汽氤氳，暮成雪的情緒稍稍平靜，“隻是想見你而已。”樓宇焉感覺暮成雪與五年前有一些不同，但是又說不出來，“我毀了林予珚的人生，也毀了你的。”林予珚被執行火刑的慘狀還曆曆在目，按照家規他被挑斷了筋脈，然後活活燒死，暮成雪當時被十幾名高等除妖師牽製，等他趕到一切都無法挽回了，他眼睜睜看著林予珚葬身火海，唯一能做的就是滅了林家滿門……樓宇焉打量著屋裏的陳設，滿目的潔白，就像一個靈堂。“林予珚一定不會這麼想，”他低垂著頭，似是想著什麼，“至於我……”我是真的恨你。樓宇焉未說出的話，暮成雪也能猜到，“可是，”樓宇焉接著說，“我們代表不同的立場，不擇手段地對付敵人，好像也沒有錯。”
    天空中再次劃過一道閃電，接著是轟隆隆的雷聲，“我討厭打雷，自從十六歲以後。”暮成雪皺著眉頭，陷入了並不愉快的回憶，他的身體有一點點顫抖，這是多年來他一直試圖控製又失敗的本能。看著昔日的敵人暴露出的脆弱，樓宇焉並沒有一絲嘲諷或是幸災樂禍，哪怕他真的有些怨恨。他不是暮成雪，他無法感同身受，但是他也沒有離開。猛然間，窗子被風粗魯地吹開，屋內白色的紗帳胡亂飛舞，暮成雪被樓宇焉壓在身下，這樣處於弱勢的姿態，暮成雪卻沒有反抗，兩個人都是清醒的，“你在我體內埋下了記憶的種子，”樓宇焉的聲音帶著怒意，他是在遊曆的時候才發現的，他仔細回想，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次被暮成雪擄走的時候。“不論如何，你還是希望我想起來上一世的事，”這顆種子在無人察覺中破土而出，樓宇焉的大腦在那一刻幾乎要炸開了，痛苦過後他就記起了他作為林予珚時的一切，他和暮成雪的點點滴滴，那些幸福得讓人心痛的過往，以及那場要了他性命的火刑，他都記起來了！他倒在暮成雪身上，鮮紅與純白交織在一起，暮成雪撫過他的頭發，“你知道的，我可不是大度的人。”他似有笑意，又無限悲涼，“我真的不想讓你忘記我。”樓宇焉嗅到了血腥味，他驚愕地抬起頭，隻見暗紅色的血順著暮成雪嘴角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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