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弛猛地從地上又坐起來，腦子裏嗡嗡作響。
    他覺得自己還算冷靜，至少他還能從守衛的話聽出來，自己現在離京城不遠，甚至有可能就在京城之中。
    關自己的這間屋子不算小，應該是某一座府邸之中。那麼，在京城之中，有能力把他關在這裏而不被官兵發現……應當就是魘樓江富。
    可他又不禁去想，他剛被綁走不久，犬獄司就走了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路弛喃喃地開了口，聲音嘶啞：“雲濯……”
    犬獄司內一片狼籍景象。
    火滅的時候，火勢雖大，搶救還算及時，一些屋子隻坍了一半。屍體是在他們平時堆放線索畫像並討論的那間屋子裏發現的，程禦熙若在犬獄司，大部分時間都會在這裏。
    他們還在那裏備了些吃食，若是有人動了手腳，也能讓程禦熙被燒死在這裏。
    那麼，有內奸？倒也合情合理。
    秦玦卻不多停留，看著徐毅將屍體搬進停屍間，和其他屍體放在一起，沒有絲毫違和感，好像那具屍體原本就應該在那裏。
    秦玦進了犬獄司內擺放卷宗資料的屋子。
    書架上的卷宗堆疊得很厚，所以並沒有被完全燒盡，還有殘留。
    秦玦伸手撥開了被燒得焦黑又被水澆過的紙灰，把沒被燒過的部分拿出來拍了拍。因為淋過水，紙張變得毛毛糙糙，墨水寫上去的字也暈得模糊不清了。
    秦玦小心翼翼地往後翻了幾頁，尋找字跡比較清晰，損毀沒有那麼嚴重的部分。突然，他的目光頓住了。
    有一頁卷宗上標了日期的地方還算完整，是近乎十年前。卷宗記錄的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玦用指腹摩挲著紙張。
    有點硬，雖然被火熏得泛了點兒黃，但不像是曆經了十年的紙張，墨跡的顏色也還算新鮮。
    有人調包了卷宗？
    屍體在議事的屋子被發現，火勢最嚴重的卻是這裏。
    秦玦環視了一周。除去坍塌的部分和被燒掉的卷宗，剩下的……好像太少了。
    是為了卷宗所以把這裏一把火燒了？或者……知道這裏即將要被燒，所以提前把重要的卷宗帶走，為了不被發現臨時寫了新的？那麼程禦熙……
    秦玦心裏一跳，晃了晃神。
    程禦熙說：“不用擔心。”
    他吐出一口濁氣。
    秦玦走出屋子，其他人也在四處看著。犬獄司外一道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皇上有旨，傳犬獄司覲見！”
    黃詩韻身體明顯地一僵，直到秦玦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黃姑娘，”秦玦的聲音溫柔平穩，帶著穩定人心的力量，“記得司丞大人不在京中，還要向皇上彙報孫始其人，也可……提一提三皇子殿下的那份名單。”
    此舉有些試探之意。
    黃詩韻定了定神，向周圍眾人頷首致意，步履不停地往門外走，跟著傳令的公公進宮去了。
    她不能停下。黃詩韻想，就算隻剩她一個人，她也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