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樓在繁華的京城之中，隱在光明最黑暗的角落裏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那黑洞洞的大門像是要將人們吞噬在夢魘之中。
    光越亮的地方影子就越濃，從古至今一直如此。
    “哈哈哈哈哈——”路弛忍不住笑，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身後程禦熙咬牙：“姓路的，你再笑試試看？”
    此時五人正在一家茶館的門口。路弛王晚徐毅三人挑了最靠近大門的桌子，而程禦熙和秦玦則是坐在門檻上，就和來討飯的乞丐沒什麼區別。
    ……隻是他們那副“尊容”真是讓路弛忍俊不禁，讓程禦熙幾度起了殺心。
    秦玦倒是泰然自如，甚至那破碗裏的茶他也喝得開心：“喂，正事，我和司丞大人先進去，你們隔一會兒，別被人發現我們是一起的。”
    程禦熙道：“你看看我們現在這副樣子，誰能想到我們是一夥的？”
    程禦熙語氣裏的怨念都快滿溢出來了，秦玦直接扯了他的袖子一把：“還不走？”
    程禦熙大驚，緊抓住自己身上的布條，簡直覺得秦玦這一扯能把他衣服扯沒了：“你就不能輕一點？！”
    魘樓雖不排斥窮人，但是內裏沒錢的人和有錢的人分界還是十分明顯，程禦熙和秦玦二人進入魘樓之後，明顯感覺到了一些不友善的視線。
    秦玦視若無睹，拉著程禦熙就往窮人堆裏擠，目標就是常與楊峰一起的那群人。程禦熙再怎麼說是個朝廷官員，在這個地方終歸有些不自在；秦玦則不同，走上前去就熟絡地拍了拍一個人的肩膀道：“哎這位大哥，我看你們這裏人比較少啊，能不能讓我和我兄弟也加進來啊？”
    他拍的那個人轉過臉來，登時嚇了程禦熙一跳——那人的臉上有一道從右上到左下貫穿了整張臉的刀疤，而且明顯這人常年在烈日下，皮膚黝黑，那刀疤卻像是不久之前才愈合，還是粉色的新肉，使得這張臉違和感十分強烈。
    程禦熙心裏嘀咕：“之前也沒有人說這有人長得這麼嚇人啊？”
    不過那人也隻是看著嚇人，他轉過臉打量了程禦熙和秦玦兩人一眼，尤其在衣服上停留了一會兒，露出理解的笑，居然還有點可親。
    程禦熙：“……”
    那人道：“這沒有問題啊，來了就都是兄弟，這怎麼玩你們都了解吧？”
    “這位大哥，不瞞你說，我和我的這位兄弟不是京城人，這次來也就是想開開眼，這京城裏的東西都挺新鮮，我們確實不知道，可否給我們講講？”
    其實魘樓不算多正規的營業場所，官衙很早就想查封了它，然而不知這江富有什麼能耐，魘樓還是一直在。這次程禦熙進到魘樓裏來，確實有一種拿出官符查封它的衝動。
    秦玦不動聲色掐了程禦熙一把，輕聲道：“司丞大人，放輕鬆，不然會露餡。”
    那人聽這話似乎很受用，就算是個窮人，在京城裏的窮人大概也是比別的地方的窮人高一頭的。他對自己同桌的人說道：“正好，那嚴宓說好了要來，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不到，加上他們兩個，也可以。”
    就在這個時候，程禦熙和秦玦餘光瞥到，路弛一行人也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