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信陵花嫁 第二十七章唯一的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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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哭聲太過淒厲,君尹曰硬不下心來不理她,索性給她留下藥材,告訴她按著方子使用,臉便會好。然後還給她留了足夠多的銀錢。他們可以救她可以幫助她,卻唯獨不願意帶著她遠走。
然後玉連就瘋了。她再次在那個城鎮點燃了大火,這一次,所有難民沒有一個逃出來。因為她在食用的水裏下了毒。尹青不食五穀,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毒放倒的人,他救出了君尹曰兩兄弟,準備去救其他人的時候,遇到了劍九。
有時候誤會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即便是君尹諏自己也說不清楚。
那個時候劍九突然出現,而一場大火毀了這裏的所有,更巧的是劍九拎著玉連,就如同拎著一個小雞一樣,隨時都能夠把她掐死。玉連拚命的呼救,說這場火是劍九放的。
劍九當時就怒了,直接將玉連扔進了火堆裏。他們沒能從火堆中救出玉連,而尹青哪怕不相信玉連的話,卻也不願意再次相信劍九。
兩人大吵了一次,而劍九說,隻要他願意,他可以毀了這裏的所有。而尹青也是在那之後慢慢憔悴鬱卒,最後陷入沉睡,不願醒來。
那場火到底是誰放的,君尹曰和君尹諏心中都有猜測,但是他們不願意幫劍九說話,因為非我族類。而看到尹青不再醒來之後,君尹曰就明白自己錯了。如果他當時開口幫劍九說了一句話,尹青都未必會自責到不願意醒來。因為,劍九,君欽,本就是同一個人。因為有了君欽,才有了劍九。
玉連殺了所有人,毀了一張臉不過是一個很小的報應罷了。畢竟連君尹諏都沒有想到她能夠活著爬出來,甚至還活了下來。
“咎由自取嗎?”玉連摸著自己的臉,笑得有些冷,她看著君尹諏道:“如果你們當時就帶我走了,後麵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不會有那場火災,也不會有那個誤會,更不會有這後麵的種種事情。她的臉不會被毀,人生也不會這麼的不完整。
瘋子。這是君尹諏對玉連的評價,但是又何嚐不是對自己的評價。
君尹諏不想與玉連理論,他關心的隻有君尹曰。但是玉連卻告訴他,她可以找到鮫人。麵對君尹諏不可思議的目光,玉連輕輕笑了起來。她命不該絕,因為老天都不想她放過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
“果然與你有關?”君尹諏恨不得一掌劈死玉連。但玉連下一句花卻打消了他的念頭:“我若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君尹曰了。”
君家再次出海,這一次是家主親自出去了。軒君禦有心跟去,但是奈何卻沒有同意。他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轉身便離去了。奈何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而他突然不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在那天夜裏,奈何也消失不見了。
“軒君禦,軒君禦,軒君禦……”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話,從最開始的冷漠,到最後的熟絡,在到後麵的親密。奈何,軒君禦幽幽的歎了一聲,然後醒了過來。視線所及一片蒼茫茫,他瞬間便警覺起來。這才發現他並非在幽篁裏,而是在一艘漂泊的小船上。四目望過去,便見船頭立著一個人影。軒君禦眼眸幽暗了一下,因為那並不是熟悉的人。等到那人回過頭,他才知道當真不是熟悉的人。因為那張臉分明就是君不語的臉。為什麼說是君不語的臉呢,因為那神情感覺絕對不是君不語本人。
“雲夢落。”軒君禦一字一字的念著這個名字。
頂著君不語的臉的人慢慢笑開了,那表情非常的熟悉,絢麗,但是足夠殘忍。“沒錯,是我。”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雲夢洛點了點頭。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雲夢洛有些惋惜,但更多的卻是恨意。他明明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卻還是沒有弄死軒君禦,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如跳梁小醜一樣在麵前蹦躂。
軒君禦可不覺得他是在惋惜。雲夢洛既然出現了,那麼一切都可以說通了。
“那副丹青圖是你送的。”而這個陣也是他布的。
“君不語還活著嗎?”軒君禦突然問。雲夢洛譏笑的一聲,道:“你覺得呢?”
是了,如果君不語還活著,他現在應該在幽篁裏君家,而非是在這裏。因為君不語已經死了,所以他才去了滄暮城,不知道君家是否知道君不語已經不在了。一片沉默之後,軒君禦開口道:“你那麼想我死,為何現在沒有殺我,是因為在這裏,你殺不死我嗎?”
雲夢洛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軒君禦突然笑了。他一直不知道他為何在這裏,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雲夢洛想把以前的所有事情都給他看,或者說是給蘇青奈何看。但是偏偏這兩次都把他帶進來了。
你若不是劍九,你覺得你會是誰?
我若不是君欽,我又該是誰?
軒君禦有一瞬間明白了蘇青奈何沒有說完的話。他盯著雲夢洛那張陌生的臉,嘲諷了笑了起來。
雲夢洛將軒君禦帶過來自然不是為了軒君禦,而是因為他找不到蘇青奈何。但巧的是軒君禦也說他也找不到蘇青奈何。不管雲夢洛信不信,軒君禦說的並不心虛。
大海寬廣,時而幽靜,時而暴怒。小船悠悠,隨著水波飄動,一派平和。一聲水響之後,一道身影飛快的從水中躍了出來,水花散開之後,她已經落在了小船上。那是玉連。
看到這張臉的時候,軒君禦就會想起君尹諏口中的那個瘋子玉連。他和蘇青奈何在君家藏匿了那裏久,終於知道了這些人的恩恩怨怨。所以他再次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心裏升起的不是驚豔,而是深深的恐懼。
如果那樣的人都可以飛升為神,那麼試問天道有何公允。但若天道不允,她又是如何飛升。
玉連仿若感應不到軒君禦的視線一樣,徑直對雲夢洛道:“鮫人已經將人引過去了。”
鮫人。軒君禦明顯一愣,隨即便看到雲夢洛的表情變了,變得有些猙獰了。
目光內出現一座島嶼的時候,軒君禦是真的愣了很久。雲夢洛不動聲色的道:“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何止熟悉,他差點就在這裏丟掉了性命。那是含情島,幾千年前的含情島。
“你不是好奇為何聚魂草隻能用君家的血嗎?”雲夢洛在他身邊輕聲道:“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在很多年前,含情島並不屬於任何一個世家。它是一個孤島,除了過往的漁船會偶爾登陸之外,並無人煙在上麵。而這個時候,上麵卻到處都是君家的人。他們三五人成一隊,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他們在找君尹曰。
而那個時候,君尹諏都快瘋魔了。他死死的盯著玉連道:“為何還沒有看到他們,你不是說鮫人就在這裏嗎?”
玉連臉色發白,但還是死撐著,她確實不懂為何沒有鮫人的消息。在君尹諏要大怒的時候,終於有弟子進來說,找到了。
君家幾乎都翻遍了含情島卻依舊沒有找到君尹曰,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登岸。君尹諏扔開玉連便走了出去,而在他後麵的玉連不僅露出了興慶的神色,也露出了殘忍的目光。
君尹曰此時一身狼狽,他懷中抱著尹青,哪怕他已經渾身濕透,尹青身上也是幹幹淨淨的。君尹諏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變了臉色,更是不顧有弟子在場,直接脫了衣服被君尹曰披上。但是君尹曰直接推開了他的手,啞聲道:“劍九過來了。”
劍九為何而來。君尹諏直接看向了玉連,玉連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表情卻帶著一些複仇之後的快意。
你到底還說了什麼。君尹諏看著玉連目光都快發瘋了。這個瘋女子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她不過是對兩個人說了鮫人珠的事情,一個是君尹曰,一個是劍九。而恰好這兩個人為了同一個人不死不休。
那個鮫人是玉連無意間遇到的。那年她從火海中撿回了一條命,卻失去了半張臉。不人不鬼的四處流浪。最後遇到了一個漁夫,漁夫念她可憐,就收留了她,不計較她的容貌也不在意她的來處,給了她一個可以賴以生存的窩。但是好人都是沒有好運氣的,漁夫在一次捕魚中被風暴給卷走了。
如果那個時候她心狠一點,或許就不會有那般的運氣了。
漁夫給了她一個家,許是這些念想,已經快被她遺忘的那些念想突然湧了上來,她想給漁夫收屍,至少不至於落在海裏被魚蟲啃咬。那可能是她今生唯一的一次善意了,然後她在海上迷了路,意外飄到了一座孤島上麵,隨後在那裏遇到了一頭不會說話的鮫人。
孤島荒蕪,隻有她與鮫人兩人。她不停的對鮫人說話,因為她若不說話,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發瘋。但她講的每一件事情裏麵,她都是受傷的人。她被最親愛的人拋棄了,被喜歡的人,落到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她足足在那裏呆了將近一個月,然後遇到了一艘過往的大船。她離開的時候,鮫人送了她很多珍寶,告訴她有了這些她可以活下去了。這可能是唯一一個不計回報願意對她好的人,哪怕那隻是一個不會說話的鮫人,一個隨時會被人打死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