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混沌裂開了……”一聲驚呼之後，原本桃枝封鎖的混沌突然再次裂開，而依稀看得見身影的暮歸攸的回過了頭，這一眼令在場的所有上神都不會忘記。那眼眸內的狠厲與惡毒，根本就不是暮歸所有的。他如同重獲新生一樣，彎起唇笑了起來。許是他周身的氣息不對，桃枝慢慢的蘇展開來，試探性的想靠近他。他一手按在桃枝上麵，很快桃枝便化成了碎末一點一點掉了下去。當所有桃枝全部消失，隻剩下一顆桃核的時候，暮歸的臉龐突然猙獰了一下，捏著桃核的手也不再緊促。
    “他怎麼了？”白月啞然的問道。君欽死死的盯著暮歸的神態舉止，最後一字一頓的道：“他入魔了。”
    暮歸入魔了。在還沒有進入混沌的時候就已經入魔了。所有上神都震驚了。瓔珞非常快的出現在白月身旁：“現在如何？”
    “結陣吧，若能把他控製在混沌裏最好了。”君欽話音剛落，隻見暮歸低呼了一聲，然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頭。桃核從他手中滑落了，君欽終究是於心不忍，輕輕推出一掌，化作厲風將桃核卷了出來。桃核剛剛被卷離混沌，一道黑氣猛然飄了過來，將厲風擊散。桃核就這樣飄下雲端，落了下去。
    君欽心中一驚，但到底沒有落入混沌之中。若他日修煉有成，許是還是有命在的。隻是，他冷眼看著神情已經改變的暮歸。不，或許已經不是暮歸了。
    “哈哈，我我終於出來了。”暮歸冷眼看著站在不遠處嚴陣以待的上神們，然後伸手撕開了裂縫。
    無數的黑氣跑了出來，而隨著裂縫的撕開，一群有一群的魔物跑了出來。
    君欽搶上一步，一掌擊在暮歸身上，暮歸渾身一顫，隨即便跳了出來，飛快的朝著君欽攻了過去。
    “你早就已經入魔了？”君欽一邊應對他，一邊問道。
    “入魔，嗬，我本來就是魔，何談入魔一說。”暮歸冷哼。
    “你不是暮歸。”君欽的眼眸幽幽的變冷了。
    “我不是暮歸又是誰。”
    他是暮歸，但又不是暮歸。因為他是暮歸入魔的一麵。君欽看著他，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天尊是你殺的？”
    暮歸的神情變了一下，並沒有回答。但是君欽已經猜到了緣由。天尊果然不是桃夭和劍九殺的，而是暮歸殺的。他不僅騙過了這些上神，騙過了桃夭，更騙過了天道。
    “你是何時出現的。”暮歸自來都在天界，少有執念的時候。所以君欽猜測他的執念一直都在，隻是被他自己壓了下來而已。可上神本就清心寡欲，到底是何時有了執念，又是因何執念纏身。
    “他這個人素來清高，仿佛什麼都不看在眼裏，但唯獨護短。”所以當年桃木劍被毀了之後，他直接就魔障了。隻不過他乃上神，有了執念，但還是沒有被執念所支配。又是緣於此，從來沒有人發現過他的異常。他一直壓製著，直到桃夭再次化形了。如果說桃夭化形了，對於已有執念的暮歸而言許是一件好事。但偏偏桃夭已經成了魔，不僅被天道厭棄，也被天尊所不喜。所以，暮歸再也遏製不了這股執念，直至入魔。
    “你既是因為桃夭，為何還要傷他？”
    “那是暮歸的執念，又非是我的。”
    “那你的執念是什麼？”
    “我的執念嗎？”暮歸抬頭看著上九天，那裏隱有金光。那裏才是天道的所在，而他要做的無非就是天道罷了。何為魔，何為滅。既能繁衍，為何不能生存，天道又是如何來評斷因果。
    那一年的神魔大戰中，傷神隕落無數。即便是白月瓔珞等上神，也在那次混亂中紛紛喪生。這場混戰持續了很多年，而魔界也是在暮歸的一手帶領下創立起來的。他舍棄了天尊一職，成為了魔界的魔王。哪怕在之後，君欽集所有上神之力，將暮歸打回了混沌，也始終沒能夠鏟除魔界，這才有了後來的三界對立。
    暮歸，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因為香青羽和水洛寒都知道。但是傳說中的暮歸是天尊，而眼前的人雖有通天的修為，但是本性卻始終是魔。兩人麵麵相覷，眼中困惑橫生。
    “這桃夭是你身邊的。”軒君禦問道。暮歸輕笑了一聲，隻是一用力，桃林盡毀，一陣風吹過，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桃林不再存在，仿佛這裏就不曾出現過雙葉穀一般。他又不是那多情的暮歸，怎麼會在意這些東西。
    “區區一個執念，也能困我這麼久。”暮歸冷哼一聲，轉身便離去。香青羽和水洛寒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攔阻他，軒君禦想攔，但被奈何製止了。他們在場的人都不能奈何暮歸。所以隻要奈何不起惡念，他們也不必與之發生衝突。
    眾人都眼睜睜的看著暮歸轉身離開，但一隻手也突然抓住了暮歸的腳踝。他低下頭望過去，隻見一年邁的老婦死死的扣著他的腳。
    “你不能走。”蔣夫人抓著他的腳道，哪怕她已經身受重傷，哪怕她早已神色渙散，但她還是揪著暮歸。
    “哦？”暮歸有絲好笑，不管是神官，還是如今的魔尊，都沒敢奈何他，相反是一個普通的老婦人攔住了他的去路。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因此他俯視著蔣夫人，道：“你要何？”
    “我要何？”蔣夫人茫然了重複了一遍，然後笑了出來：“我要琉璃死，我要你們都不好過，我要你們都給我的兒子陪葬……”她不停的喊著，但喊道最後，她卻喃喃的道：“我要你們死，要你們陪葬，可我更想要我兒子丈夫活下來。就算你們死了，他們也不會活過來了……”她苦守了這麼多年，忍了羞辱忍了痛楚，可即便殺了琉璃又如何，她的家人也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原來是你的執念嗎？”暮歸眼神略為幽深，低頭打量了蔣夫人幾眼，但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他有些失望的抬腳踹開了蔣夫人，道：“有因有果，你的果已經得到了。”琉璃害她淒苦半生，她最後殺了琉璃償命。一飲一啄，容不得半點偏執。所以不是這個人的執念。
    “他到底在找什麼？”
    琉璃死了，桃木劍也化形了，但是他們還是在原地。即便是奈何也開始搞不清楚，將他們困在這裏的到底是什麼。若是執念，那又是誰的執念，誰能夠將暮歸困在這裏，而誰又將他們帶到了這裏。
    如今秋水城已經能夠自由出入了，可能是因為之前被困了幾十年的關係，一經直到這裏可以重新出入之後，很多人都搬走了。楚夕將暮歸的事情告訴了顏陌。顏陌猶豫了一會兒，道：“終歸不是一路人了。”楚夕聽著顏陌的話，卻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楚夕想回去，顏陌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在晚上的時候，一個人來到了後院。
    軒君禦和奈何就躲在樹叢後，看著顏陌將後院的一塊土地挖開了。他不由得問道：“難道下麵還有一具棺木。”莫非是顏陌的。無怪乎軒君禦會這般想，隻因為這秋水城發生的事情確實詭異。
    “如果是的話，不是最好，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情塚嗎？”奈何反問。軒君禦瞬間就沉默，臉色特別不好。暮歸走後，他便想去搶情塚。不過棋差一招被香青羽搶了過去。他當時就想動手，但是奈何卻勸阻了他。奈何此人雖不是善人，但對自己還是不錯，所以軒君禦不疑有他。
    兩人摸摸索索的在那裏等著，直到月上柳梢頭了，顏陌終於挖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蹲下神，摸索著將一個牌子捧了出來。他用衣袖擦了擦上麵的泥土，緩緩的將牌子抱在了懷裏。
    “那是誰的靈牌？”身後傳來了聲音，顏陌猛的回頭，空洞的眼眸循著聲音落在了軒君禦的身上。兩人相隔不遠，軒君禦並未看清楚那靈牌上寫的什麼。顏陌的第一反應就是退後，但奈何已經落在了他的身後。他堪堪停在了那裏。
    “將我們帶到這裏的人是你。“奈何問道。
    顏陌低著頭摸著手裏的靈牌，良久才抬起頭，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後他將手裏的靈牌慢慢展現了出來。借著月光，那上麵分明寫著顏陌之墓。
    顏陌死了嗎？軒君禦不敢置信的搶上幾步，但奈何比他速度更快，隻是一翻手，那被挖開的坑又擴大了，隱隱露出了一具骸骨。如果這具骸骨是顏陌的，那麼眼前的這個人是誰？
    “我姓蔣。”老人緩緩的道。姓蔣，蔣夫人！軒君禦在第一時間就猜到了這個人或許就是蔣夫人的夫婿。
    蔣天成前半生過得極好，家和萬事興。但唯獨做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沒能阻止琉璃嫁給老城主。如果當初他阻止了這件事情，或許後麵的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
    “你沒有死？“兩人既然猜到了他的身份，自然就會有很多疑惑了。蔣天成一屁股坐了下來，道：“我若是死了，你們怎麼又可能來到這裏呢。”
    

    作者閑話：

    軒君禦：執念呀……
    奈何：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軒君禦：那你是魔還是佛……
    奈何：佛能喜歡你嗎？
    作者：突然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