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已經眼老色衰慢慢老去，但那琉璃卻還如當初來時的模樣，仿佛青春永駐了。她都開始懷疑會不會一直熬到她死，都沒有奈何琉璃的一天。那她夫兒就真的白死了。
    “十幾年前，有三名修者來到了這裏。”蔣夫人歎了一口氣道。她不說名字，軒君禦等人也猜測到是暮少卿師兄弟三人了。所以這與楚夕說得對上了。就如同楚夕所說，她們向城主求救了。然後暮少卿娶了琉璃。她們反而被控製了。
    “看來那位楚姑娘已經說了這其中的經過了。但是還有一件事情，她自己也可能不知道。從她們進來之後，我們就再也出不去了。這裏就如同被封閉了一樣，進不來人也出不去人。”蔣夫人說的事情確實匪夷所思。軒君禦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關聯，但卻怎麼也想不出到底出在哪裏。倒是水洛寒和奈何若有所思。
    “你既然說你們再也出不去，那麼暮少卿不是出去了嗎？”他帶著人離開秋水城，前往雙葉穀取法器，而且還帶回了一支桃花。
    蔣夫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滲人的笑容，她道：“對，暮少卿能夠出去。或許這就是琉璃為何要與他成親的原因。”琉璃來的時候與她一般模樣，如今琉璃隻怕已是不惑之年。雖修者看不出年齡。但一想到楚夕口中極為尊崇的暮少卿竟然娶了琉璃，還真是讓人感到有些惋惜。“暮少卿也並非願意，隻是他不知被琉璃如何控製了。”琉璃迷惑了暮少卿，隻因他能夠自由出入這座秋水城。
    蔣夫人說完就不再說話了。因為她說的事情匪夷所思，她也需要給他們一些緩衝的時間。
    “那你如今來是為何？”僅僅是因為他們是突然出現的人嗎？
    “我不知道你們從何而來，但是你們竟然救了楚姑娘，應該與琉璃並非一道的。最重要的是你們修為夠高。”這才是蔣夫人願意來找他們的原因。因為她等不及了。她說得坦坦蕩蕩，水洛寒幾人也對這位忍辱負重的蔣夫人有了一些憐憫之意。
    “你可知顏陌去哪裏了。”軒君禦開口問道。蔣夫人既然說他們不是顏陌故人，那就說明蔣夫人是認識顏陌的。
    “他們三人來此之後，我們就慢慢發現我們出不去這座城了。所以大家都非常的慌張。有些人耐不住去問了琉璃。得到的消息是她為保護城鎮，特意下了禁致。”琉璃是這座城中修為最高的人，她說什麼自然是什麼。他們也無力反抗。在這種將信將疑的時候，有人又來到了這座城鎮，這人便是顏陌。他的出現不僅引來的琉璃的關注，也引起了其他家族的懷疑。當時她就是懷疑顏陌可能比琉璃修為高，所以才能夠進來。
    她開始暗中觀察顏陌，結果不出所料，很快琉璃便將顏陌也引了過去。“城主府戒備森嚴，我手下的人無法查探到消息，隻是日複一日的守在外麵暗中觀察。後來的一天，城主府發生了騷亂，我手下的人借著混亂跑了進去，在逃回來的時候，遇到了重傷的顏陌。顏陌逃走後，琉璃全城大肆搜人。我擔心顏陌被發現，就一直藏著他。直到琉璃開始慢慢不在意他之後，才將他轉移到了這個院子裏。”
    “那老人是你的人？”
    “不算，是顏陌自己找的人。顏陌受傷之重，我一直用藥養著他。可畢竟普通藥物又怎能調養他的身體。他一日一日的衰敗下去。”
    蔣夫人口中的顏陌一點一點衰敗下去了。但奈何卻猜到許是他修為受創，難以複原，便如常人一樣慢慢老去了。“他身體不好，難以應付琉璃。我一腔憤怒最終無處可報。我一直等，可一直都看不見希望在哪裏。”她慢慢放棄了顏陌，而顏陌顯然也知道了這一點，也開始不再見她。就這樣過了好些年。直到前不久，城主府突然有了大動作，暮少卿出城去了。她又想起了顏陌，就過來看他。隻是這宅院中除了一個瞎眼的老者，再也無顏陌。老者眼瞎，他隻說他是公子請來看門的。至於公子去哪裏了，他也不知。顏陌不見了。蔣夫人心中有疑，最終還是發現了問題。她的人發現了顏陌的墓。所以顏陌死了。她不相信顏陌死了，因為這個人是唯一可以對抗琉璃的人。但她派人掘墓之後卻真的看到了已經腐爛不堪的屍體。事實就是顏陌真的死了。
    因為顏陌死了，所以他們的出現才引來了蔣夫人的懷疑。原來如此。水洛寒鬆了一口氣。
    “那琉璃當真如此厲害，你們全都拿她沒有辦法嗎？”
    蔣夫人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道：“這城中所有的修者都聽琉璃的命令，誰動得了她。”軒君禦回想了一下街上遇見的人，感覺並非如蔣夫人所說，否則他們也不可能藏得如此隱蔽。隻怕早已草木皆兵。“他們平常都是普通人，但琉璃需要用他們的時候，就是他手中的棋子。”而蔣夫人因何置身事外，不是因為她強大，而是因為在琉璃看來，她一介老婦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你既已經知道我們不是顏陌故人，那你希望我們怎麼做。”敢大著膽子上門將這所有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那就說明蔣夫人是希望他們做什麼的。而這個做，無非就是幫她殺了琉璃。
    “我希望你們能殺了琉璃，因為琉璃不死，你們也出不去不是嗎？”這才是蔣夫人真正的目的。她希望借助他們的手殺了琉璃。
    “殺琉璃，隻怕難度更甚。”她說完之後，水洛寒便搖了搖頭。蔣夫人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們，顫聲道：“為何，莫非你們真與那妖女是一夥的？”
    水洛寒沒有生氣，隻是道：“我與琉璃無冤無仇，她不惹我，我如何殺她。”
    “她犯下如此滔天之罪，難道還夠死一百次嗎？”蔣夫人怒道。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希望了。難道老天真的不站在她這一邊，她隻能看著那妖女長命百歲嗎？
    “那隻是你一麵之詞。”水洛寒靜靜的提醒她。蔣夫人一時之間愣在了那裏。
    軒君禦有些奇怪，顯然他也不懂為何水洛寒不同意。畢竟在他看來，既然一切源頭都出現在琉璃身上，那麼殺了她便好了。他們兩位神官，一位魔尊，如今他也有妖丹在體內，修為也不低。對付一個琉璃難道還不行嗎？他的表情過於複雜，奈何在邊上看得好笑。他捏住軒君禦的手微微用了了一下，軒君禦立刻回頭看著他。這才無言的發現，從剛開始，奈何就一直抓著他的手。他默默的將視線移了過去。奈何輕輕衝他搖了搖頭。
    蔣夫人說了這麼多，但得到的答案卻是不行。她遲疑的看著兩人，臉上的表情從憤怒道哀怨，最後心灰意冷。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你既然救了楚夕，琉璃又怎麼會放過你。到時候，你不動手也會動手了吧。”
    水洛寒皺了下眉頭，思索了片刻道：“修道之人講究孽緣，非到那一步，斷然不會輕易傷生”。蔣夫人麵色一白，隨即轉身離去。但她轉過身的那一眼，足夠令人心寒。
    蔣夫人離去後，軒君禦冷笑一聲道：“沒想到神官心胸如此博大，竟對這妖女也如此憐憫。”
    水洛寒冷然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不愧是魔尊身邊的人，心性都是一樣的殘忍。他冷冷的道：“琉璃有罪無罪，你我都不得而知。如何貿然殺她。”
    “所以說如果找到她的問題，就能殺她了嗎？”軒君禦反問。
    水洛寒一噎，隨即冷著一張臉轉身離去了。
    “他為神官，怎可輕易殺人。”奈何道。
    “那他殺魔人倒是毫不留情。”
    軒君禦說得無意，奈何卻聽得有心。他抬眉盯著軒君禦，軒君禦反而不自在了，往後退了一步，道：“莫非不對。”
    “神魔不相容，幾千年如此。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
    “那我們到底要不要殺琉璃。”
    “不一定要殺。這琉璃是關鍵，我們需要知曉是不是殺了她，我們就能夠出去了。”琉璃可以殺，但殺完之後會不會引起其他的事情，他們就不得而知了。最重要的是殺了琉璃能夠離去嗎。
    即便這琉璃當真惡貫滿盈當誅，但真要殺她也並非那麼容易。因為她可以隨意控製別人。水洛寒和香青羽為神官，自然不會無故製造殺孽，所以能省一事就是一事。
    “不過是一些惡人罷了，助紂為虐，死不足惜。”軒君禦道。
    奈何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按住他的頭頂道：“你貴為皇子，手中不沾染血腥是最好的。”
    “難道我手中人命還少？”軒君禦反問了一句。
    “那不同。之前是一人，而這裏是一城。”
    殺了欺辱自己的侍從可以，殺了仗勢欺壓自己的侍衛也行，傷害企圖殺死自己的人也行。有因就有果，欠下了，還上而已。這是因果。但秋水城不同。這是一座城，這裏的城民都是普通人，與他沒有因果，若那些人被琉璃控製而死於他手時，是要背上殺孽的。一旦殺孽背上，今後的修行之路就難走了。他既然已經喜歡了軒君禦，自然不會願意軒君禦自毀前程。

    作者閑話：

    奈何：我願你自此高升，此生不再受顛沛流離之苦；我願你風華日麗，屹立雲端；我願你紅塵俗世不纏身，破虛空入仙境……
    軒君禦：可仙境之中若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