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勿忘城  第三十三章 前生孽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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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天降劫雲,秦之羽終於看到通天之道。這是人界數百年來再次飛升的準神。伴隨著劫雲而來的是朵朵祥雲。祥雲罩頂,對於普通百姓也是極為祥瑞的一件事情。無數人仰望天空觀看著準神飛升,信奉的人更是遙遙相拜。
    孟瑤趴在地上看著天邊的金光溢彩,想著秦之羽踏著祥雲渡劫的樣子。他的心中在想什麼,軒君禦不得而知,但是他的表情卻是那樣的平靜。他用盡一切辦法不就是為了秦之羽的今天嗎?哪怕跌落爛泥坑,他也要目送放在心尖上的人離開這裏。
    但是祥雲還未散去,天上突然又降下劫雲,這分裂了半邊天的劫雲直接朝著劍宗的方向去了。一時之間天昏地暗。一半金光四射,一半烏雲密卷,整個漠北似乎被分成了兩邊。而當所有人都仰望天空的時候,才知道秦之羽麵對的有兩道劫雲。沒有人知道為何有兩道劫雲,但是身處劫雲中心的秦之羽卻是狼狽不堪。他已經僥幸過了第一道劫雲,本以為祥瑞披身,即可飛升而去。然而伴隨著劫雲而來的天道質問卻生生將他堵在了門外。
    你身負冤孽,何敢飛升?
    你未出紅塵,怎敢放下。
    萬物皆可修道,卻甚少有人踏破虛空。非是勘破紅塵,而是德道兼修,天道應允。反觀汝等,當真以為天道可以糊弄嗎?
    來自天道的質問一句又一句的砸在秦之羽身上,讓他疲於應對。可是隻差一點就可以飛升了,秦之羽又怎可能輕言放棄。他頂著震天的雷電,一遍一遍的反問。
    我自修道以來,不問紅塵,潛心修為,難道有錯?
    我自靈劍頓悟,難道不是天道應允?
    我秦之羽無愧於天地世人,難道不該飛升?
    回應他的是劫雲中間若隱若現的畫麵。在那無數歡心喜悅的人群之後,是那跌落爛泥一身殘疾的人。即便那張臉沾滿了血腥爛泥,可秦之羽還是從那雙平和而堅定的眼神中認出這人就是孟瑤。他在這邊風光無限,但孟瑤卻跌落塵埃。
    他依稀想起第一次見到孟瑤的時候,那個笑容溫和的青年道:你也要去漠北嗎,不如一起走吧。正巧,我不知道路呢。
    他慣來冷淡,除了修道也別無追求。偏偏這個青年絲毫也沒有被他的冷淡所嚇退,就這樣勾勾纏纏的來到了漠北。這裏大火四起,民不聊生,卻又於他何幹。他日踏破虛空,這所有的一切都將是過往雲煙。
    你就那麼醉心於飛升嗎?你看著人世繁華,幾多快意。哎,你別走呀。這漠北雖然荒蕪,但這山川秀水,總歸有你喜歡的地方。比如嶺南的萬畝萬海,比如靈山的四季冬雪,比如瑤東的浩瀚大海……
    好吧,你若不喜歡美景,那美人終歸喜歡的吧。環肥燕瘦,總有那麼一個能夠挑動心扉的吧。
    女人有什麼好,再美能及得過我?美景又如何,再美能比得了渺渺仙境麼?
    青年什麼都好,人好,心也善。即便那次跟他上火山,也隻是因為想尋求熄滅這場天火的辦法。但是在什麼時候他慢慢變了呢?是因為他的無端所求,是因為他的急功近利,是因為他一心隻想著飛升嗎?
    可明明勘破紅塵,就應該無牽無掛不是嗎?可明明他什麼也沒有說。全是青年心甘情願的。他並未其強求不是嗎?
    天道仿佛窺視了秦之羽的本心,在降下三道劫雲之後,直接將祥瑞全部卷走。明明差一步就可以飛升,明明已經看到天界的所在。為何。被天道拒絕的秦之羽憤怒的避開劫雲,但劫雲就仿佛要將他消滅一樣,越來越強。而就在他被劫雲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那些雲卷的積雲卻慢慢消散了。落下來的劫雲也在快落到他身邊時消失不見了。他目瞪口呆之際,那柄忘我劍卻自己從他手中脫落了。它就飄在空中,隱隱幻化成了人的影子。
    秦之羽,你之所以被天道拒絕,非是修為不夠,而是你心中並沒有一絲善念。你明知道那些靈丹妙藥從何而來,你卻從未拒絕;你明知道孟瑤做的事情不對,卻也沒有阻止。你一直覺得你是無辜的,錯全在孟瑤,卻忘了若非你一再索取一再縱容,孟瑤又怎會走到如今的地步。孟瑤欠了世人,自該受盡苦難去彌補。而你欠了孟瑤的,又怎能飛升。影子中傳來了清雅的聲音,但這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卻決定了秦之羽此次飛升的失敗。
    我不信,我不信,我明明就是天道所選擇的。秦之羽瘋狂的喊叫起來。
    那團黑影停頓了一下道:天道並沒有選擇你,而我亦沒有選擇你。至始至終,我選擇的都是孟瑤。隻因當時你即將死去,孟瑤為救你性命,故而與我定下契約,要我認你為主。
    即便孟瑤將所有一切都給與了秦之羽,到頭來秦之羽還是輸給了上天。因為人在做,天在看,世人皆如此。
    我不信。他曾經有多風光,將來就有多落魄。秦之羽早已失去了一切冷靜,他做了這麼多,等了這麼久,最終卻全部毀在了孟瑤的手中。他拖著一身傷痕找到孟瑤的時候,孟瑤同樣錯愕的看著他,輕聲道:之羽,你為何在這裏?你不是應該……
    你應該飛升,應該祥雲騰空,應該已上九天仙境。可你為何還在此。
    我為何在此,都是因為你呀。孟瑤。是你親手斬斷了我的飛升之路。
    怎麼會……直到被秦之羽掐住脖子的時候,孟瑤都想不明白,他明明為他築好了一切台階,可為何秦之羽還是沒有飛升。但如果這是秦之羽所希望,他這條爛命又如何。
    秦之羽,你自私自利,無情且無意。即便沒有孟瑤,你也飛升無望。如今,你隻是渡劫失敗,可若你濫殺人名,則所有修為毀於一旦……
    你閉嘴,你閉嘴,都是因為你們……秦之羽瘋了般的大喊起來。他是準神,是高高在上的劍宗宗主。可如今他是什麼,他是飛升失敗的落魄人。他的一切都毀了,那些修者會如何看待一個渡劫失敗的人,那些認他為師認他為尊的人。而這一切分明都是孟瑤造成的。
    秦之羽鐵了心要殺了孟瑤,而受盡折磨的孟瑤也覺得死在秦之羽手中是一種解脫。唯一遺憾的是如果他就這樣被秦之羽殺死了,那麼秦之羽就真的毀了。他盯著麵前那張豔色的臉,緩緩的笑了,然後對飄在空中的虛影說:劍九,你我相識是緣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情。
    虛影靜靜的看著他,緩緩的道:你既知道會有今天,當初就不該將自己的命運轉交給他人。如今我能力損耗過重,早已不能應對天道了。說來,我也隻是一塊碎片罷了。
    他隻是從天而落的一塊碎片,能夠有自己的靈識,無非是因為神器的原因罷了。如今他為秦之羽抵擋劫雲,早已耗盡一切靈力。靈識早已維持不下去了。所以哪怕孟瑤苦聲哀求,他也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著天道再次震怒,降下劫雲。
    秦之羽,你不知悔改。天都不會容你……劫雲滾滾而來,而滔天的怒火中,秦之羽還是緩緩的捏碎了孟瑤的脖子。然後一片電閃雷鳴之後,兩道身影同時煙消雲散,唯獨留下一片星火飄散在空中,宛如星火流雲,漫天飄揚,仿若仙境。
    而沐浴在這星火百姓卻以為準神已經飛升,紛紛歡呼雀躍。卻隻有那把落在地上的劍隱隱顫動,發出了輕微的低鳴……
    劍九,一切因我而起。是我害了秦之羽。我早已是廢人一個,但之羽卻不該落得如此下場。我願以魂飛魄散換他重生,可好……
    明明被劫雲擊中,應該魂飛魄散的是秦之羽。但隻因孟瑤悄悄與那把劍重訂了契約,所以最終結局全部改寫了。
    “我以魂飛魄散為交換,隻為換秦之羽留一絲生機。卻沒有想到劍九拚盡所有神識改寫了我們的命運。我和之羽再次獲得重生的機會,但已然不識對方。或許是心中留有依戀,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終究我們二人的結局還是如千年前一樣。”
    他前世作孽太多,所以今生日子過得並不好,哪怕到死,他都沒有一個姓。所以,問他後不後悔,他自然是後悔的,他這樣的人就應該消散於天地什麼都不存在。這樣於他於秦之羽都是一件好事。
    軒君禦隻覺得有人輕輕觸碰了自己,然後流進腦海裏的聲音,卻淡漠得像哭泣。他已然離開了千年前的勿忘城。而出現在視線中的是千年後的勿忘城,繁華依舊,物是人非。他看著那個叫小七的少年被漠視被羞辱被驅趕,然正如孟瑤自己所說,這是他犯下的孽,自然該償還。可如果亦杳沒有出現,可能孟瑤依舊生活在穀底,用一生來償還之前欠下的。終究還是秦之羽,哪怕忘卻一切,哪怕不再記得前世今生,看到了依舊會貪圖那份眷戀。隻因為,真的很在乎。

    作者閑話:

    小劇場
    奈何:我定然不會如秦之羽那般,卿卿,你一定要信我。
    蠢作者:兒砸,別聽他的,他做得更過分……
    奈何:我怎麼不知道……
    蠢作者:嗬嗬,自然是還沒寫呀,這不才開始嘛……
    哈哈,相信我,這真的是甜文,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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