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因為《刑警1985》初稿，發在新浪《百樣文學版》，看的人太少，心情不好，就被朋友邀請去參加一個同學會。
    同學相聚。幾十年過去了，我們多數人是平庸者，惟蔣森林是個縣官。他一生順利，事業仕途平步青雲；家和，子女有為，哪一樣都是我們為工人為農民者所望塵莫及的。因我們是同學就沒有人嫉妒他，更多的是因有蔣森林這麼一個有大作為的同學，我們感到自豪。於是有人私下說，你去問一問蔣森林，他取得這麼大的成就，他自己自豪過嗎？
    總有多事者，還真有人去問蔣森林，就把這意思說了。可蔣森林笑了，不作答，卻說：“你最好去問一問乞丐，他過乞丐的日子自豪過嗎？”
    沒有人去問乞丐是否自豪過，但卻有一個李姓同學問我：“你不是一直在寫書嗎？你發過小篇幅的，我看了，還好，又聽說你寫了兩部長的，想在網上發，你有成就感，你自豪過嗎？”
    我說：“我沒有自豪過，也沒有成就感。”但我相信乞丐一定自豪過，因為，多年前看了一份某報，上麵說，大有作為的乞丐，幾年乞討就蓋了樓房，而那時，我們多數工人農民卻蓋不起；小有作為的，例如某一天有人僅乞討到一二元錢，而另一人，一天討到了一百元，你說這討到百元的人能沒有成就感，能不自豪嗎？
    成就感與自豪一樣是一種感覺，是一種現狀對比後的喜悅，是一種滿足感的反映，因人而論的。
    在同學相聚後，回家的路上，我卻意外地撞見拾破爛者一次自豪的場景。有幾十人在一處工地刨廢鐵，他們說，刨了一下午每人均不過三兩斤的收獲而已。後來他們走了，隻有一個姓王的刨鐵者沒走，他在他們一夥刨過的地方深挖至15公分處，結果他刨了一塊一百多斤重的鐵塊。他對我說，這是他拾破破爛爛日子以來最自豪的一天。
    是的，他很自豪，但我想在同一處，那個下午先他刨鐵的人一定後悔死了，一定自責自己為什麼不往地下深刨15公分呢。
    晚上十二點，睡下後，妻子說：“我今天一整天給孩子用的是尿片子，沒有用《尿不濕》，最起碼節省人民幣10幾元，我挺有成就感的。”頓了頓，她又說：“從明天起再不用《尿不濕》了。”
    看她那個自豪勁，我也頂感動的。於是，我想到了我的《刑警1985》，發雖發到了新浪《百樣版》，也有不少的人跟帖子，但總歸是沒有影響力的。
    妻子說：又是你的那部破書惹你不高興了？你能寫，就很優秀了，再說這書是寫給有緣人看的，你不必在意它的點擊率，不能老是盯著別人跟書的帖子看，是啊，有好多人成才了，但人家也是經過了像你這麼一段苦惱的日子才走過來的。再說你，一個平凡的人，你成功了又能怎麼樣呢，一個人有得就有失的；睡吧，會好起來的。我看你能寫，還有人看，這就不錯，說明有不少的人與你有緣，也是有成就的。
    是啊，我一個平凡的人，我又想起那乞丐那拾破爛的刨鐵者。
    於是我就想，這世上的人，無論他多麼成功有成就，總有他後悔當初本可以得到而沒有得到的東西；相反，無論他一生多麼失敗，平庸，也一定會有幾件使他值得自豪的東西。
    2007，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