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最好看的笑容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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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宣淫!吃幹抹淨!
    我都幹了些什麼?!
    夜色降臨時,我仰麵躺在床上發怔。沈慕棠在旁慢條斯理地穿衣服,一邊衝我笑得心滿意足。
    可恥!可恨!
    我索性閉上眼不去理他。
    少頃,他在床邊坐下,將我的手握住,送至唇邊柔情一吻。“少爺可有何不適?”
    他語氣中隱有擔憂,我沒好氣地瞪著他道:“下次換你來,便知有何不適了。”
    “可以,隻要少爺想要,我隨時願意。隻是你可得溫柔著點……”他柔聲地呢喃,“可別再像上次那樣……”
    “你說什麼?”我皺眉,他最後一句說得模糊,我沒有聽清。
    “沒什麼,”他眉眼彎彎地一笑,“我是說,偶爾讓你一次,也是無妨。”
    “呸!天黑了,我要回去!”我怒而起身,掀開薄被就要下床,不料足下一軟。
    “少爺小心!”沈慕棠立即來扶我。
    我反手一拍,欲將他推開,他卻翻掌捉住我手腕,直接將我拉進懷裏。“回去作甚?”他低笑,“既來了,便不要回去了。”
    “混蛋!這樣成何體統?”我身上未著寸縷,頓時臉上一熱,怒道,“還不快替我更衣?!”
    開什麼玩笑,我這模樣若是留下了,今夜還能有我好過?
    見我認真,他也不敢強留,隻得遺憾地在我唇上偷得一吻,笑道:“遵命,少爺!”
    待得好不容易衣冠整齊,沈慕棠道:“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我斜他一眼,將他一把推開,自已深吸口氣,慢慢行出門外。他就停在門口看著,走出很遠,我仿佛還能在背上感覺到他視線的灼熱。
    一路緩步而行,腰疼得似要折斷,心中忍不住又將那臭小子咬牙切齒地罵了無數遍。可是罵歸罵,一想到方才那一通銷魂蝕骨的滋味,又不禁默默微笑。
    人生無常,今日不知明日事。此時此刻,有人既待我以真心,予我以深情,我又為何不順從本心,報之以瓊瑤,盡享這一晌清歡呢?
    從前的那些日子,我愛慕沐青波而不得,每每關係到他的事,必定瞻前顧後左思右想,我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對他好了這麼多年,結果又如何?
    如今我既重活一回,便斷然不會再做回從前那個顧從容。
    當下心念一轉,我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
    蕭非遠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走進屋裏。他其實真的不老,隻是灰白的長發和眼中的滄桑令他看上去似有很多故事。
    但我不曾想到,他的這些故事裏,有一個是關於我。
    “你終於來了。”他的眼中帶著審視,卻沒有意外。
    我笑了笑:“看來,我沒來錯。”
    “我一直在想,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來找我,什麼時候才會想要去真正了解阿棠,幸好,你並沒有讓我等得太久。”蕭非遠長歎一聲,神情中首次不再帶有那麼濃烈的敵意。其實,與其說是敵意,不如說是不滿,更加切實些。隻是這不滿從何而來?
    “是嗎?”我挑眉,“倘若我一直不來呢?”
    蕭非遠微微一笑:“那你就不是顧從容了!”
    我反倒怔住,隨即也笑起來:“這算是褒獎之詞嗎?能從蕭護法口中聽得,真令顧某受寵若驚。”
    “你是否覺得我對你成見頗深?其實不然。”蕭非遠又是一聲輕歎,“倘若真有成見,當年我也不會把阿棠交付給流雲山莊了。”
    “果然是你!”我了然地道。
    當年之事,阿棠說過他是確確實實忘記了自己身世,那麼,自然便是有人在他身上動了手腳。天魔教有吳如是這麼一位高明的大夫,用點藥讓一個孩子暫時失憶,改變容貌並不是什麼難事。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畢竟要讓一個七歲的小娃娃天天扯謊並不容易,倒不如直接讓他什麼也不記得。
    當年圍攻天魔教的門派那麼多,為何他偏會倒在我前行的路上,偏會倒在我的麵前,這也不是一個“巧”字就能隨便解釋的。
    當我知道沈慕棠真實身份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一切隻能是有人故意為之,而最有可能做這件事的,當然隻能是曆經兩代教主,忠心耿耿守護天魔教十數年的蕭非遠!
    果然便聽蕭非遠繼續說道:“當年教主殞身,天魔教零落覆滅,為保全教主這一點血脈,我隻能出此下策。我看得出來,令尊顧南山是真正俠肝義膽之人,不似某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沽名釣譽,嘴上說著行俠仗義,實際卻做著傷人利已之事。唯有將阿棠托付給你們,才能令他平安長大。”
    我忽然便有點明白了蕭非遠對我的不滿來自何處。他自然是盼望著小主人平安長大,他以為流雲山莊仁義禮下,不會苛待阿棠,卻不料事與願違,沈慕棠竟會喜歡上了我,而且為了我一次次踏入危險之中。
    思及此處,我一整衣襟,向蕭非遠肅然行了一禮。
    “這是何意?”他濃眉一蹙,退開半步。
    “這一禮,是謝蕭護法當年的決定!”我懇切地道,“倘若不是當年遇到了阿棠,今日這世上也不會有顧從容了。”
    蕭非遠回過神來,臉上浮起一抹苦笑,長聲歎道:“這可真是孽緣!”
    孽緣?我蹙眉,心頭掠過一絲不安。
    蕭非遠轉首盯著我,目光銳利如刀:“顧公子可曾想過,一個人在三年之間或許可以輕易改變樣貌,改變聲音,改變身份,可是,卻如何能在武功上突飛猛進一日千裏?顧公子就沒有想過,為什麼三年前的阿棠隻是一個影衛,而三年後的今天,他卻能獨步江湖罕有敵手嗎?”
    心髒,驟然縮緊,隨即便劇烈跳動起來。
    “那是,為什麼?”我聽見自己緊繃的聲音問道。
    “公子可聽說過,風影洗心大法?”
    “什麼?”我驀地失聲,“風影洗心大法難道不是傳說,而是確有其物?”
    “是!阿棠所練,正是風影洗心大法。而他之所以練這心法,”蕭非遠一言一語字字紮心,“全都是為了你!”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去的,我有些昏亂地躺在床榻上,似乎沒有合過眼,卻又似乎一整夜夢境迷離。
    有一次,揚威鏢局鏢車被劫,我替他們去追卻中了埋伏,數十人輪番上陣圍攻,是阿棠與我並肩作戰,將賊人盡數殲滅。
    又有一次,淮州新生了一個小幫派,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我率人前去收伏,刀光劍影中有冷箭射出,是阿棠撲在身後替我擋下。
    還有一次,五行教意圖半路截殺沐青波,我披星戴月前去營救。那一戰直殺得日月無光血流成河,沐青波安然無恙,我卻為他擋了一刀,以致於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是阿棠渾身浴血背著我殺出重圍。
    一樁樁,一件件,許許多多早已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往事,這一夜都清清楚楚地浮現在眼前,幾乎令人分不清究竟是真實還是夢境……
    我是在一聲聲低喚中醒來的。
    “少爺,少爺……”
    眼皮似有千斤重,我勉力睜開,看見沈慕棠焦急憂慮的臉。
    “阿棠……”我的聲音像從極遠處傳來,軟弱無力。
    “少爺,你終於醒了!”他眼中流露欣喜。
    “我怎麼了?”
    “你,你發了高熱……”他由欣喜轉為愧疚,“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日我就應該送你回來……”
    我默默朝他凝視,聽著他語無倫次的道歉。
    這個笨孩子!他以為我發熱是因為那荒唐之事。就算真是因為那事,也不是他的錯。就算真是有錯,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為什麼總是在道歉?或許隻不過因為用心更多,用情更深罷了!
    “別瞎想了笨蛋!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我啞著聲音打斷他的自責,“不過一場風寒,我很快就會好起來,不是還說好要一起去找鬼手神醫嗎?”
    他呆呆向我注視了半晌,終於微笑起來:“是的少爺!隨時待命!”
    沈慕棠的笑容,是我看過的這世上最好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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