撓頭，敲出一個一直在微笑的故事，那麼，就叫它喜劇吧……
    ……
    那一年的那一天，在那一條斑馬線上，綠燈閃爍了幾下變成紅燈。
    有一個男生拉住我的手一路狂奔。
    在馬路的另一頭，他忽然回頭。
    他說：易曉敏，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你。
    ……
    ……
    “班長！有人找！”
    我從作業中抬起頭，窗外刺眼的光芒讓我覺得有些刺眼，眨巴了幾下眼睛，才起身出門。
    來者是一個染著栗色頭發的女生，耳朵上吊著很長的耳墜，脖子不堪重負地馱著三四串金屬鏈子。沒有穿校服，看上去應該也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一雙皮靴加黑色網眼襪，黑色的T恤緊緊地包在身上，總讓我覺得她穿了小一號的衣服到處晃。
    總體來說，穿得很……恩……應該是時尚吧？
    “你是……？”我問。
    “我是陳亮的女朋友！”她說話的時候微微揚起頭，嘴角下撇，一副傲慢的表情。
    陳亮？我微笑，淡淡接口：“哦……那真是幸會了。不過您不會不知道陳亮已經轉到實驗班了嗎？您要找他應該下一層樓。”
    “我是來找你的！”她看著我的眼神很挑釁，“聽說你和我家亮走得很近啊？”
    “還好吧……不是很近吧？以前是同桌而已。”我笑得很溫和。
    “還好？”她在鼻子裏冷哼一聲，“你憑什麼當他同桌？”
    “呃……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最好你去辦公室問我老班。”我保持得體的微笑。
    一聽老班，她有些慌，但是語氣愈發的差了，惡聲惡氣地說：“你以為把老師搬出來我就整不了你了？你給我聽好了！亮是我的！從初中開始就是！雖然他上了高中，但是你們這些花癡不要妄想靠近他！尤其是你，聽到沒有？！離他遠點！花癡！”
    說完這一通話，她扭頭要走。
    轉身，她定住。
    “陳亮？你怎麼來了？”我大驚小怪地和他打招呼。
    站在樓道邊的男生，短發有些亂，細看會發現他的發尾還有淡淡的黃色。但是整體來說，還算清爽。校服也是整整齊齊地套著的，雖然有些皺，不過比過去好多了。
    “曉敏。”他走向我，揉揉我的頭發，一臉無奈：“陳辰這麼急的叫我，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看樣子還好呀~你又沒有在哭鼻子~”
    我低頭磨牙，隨即微笑著握住他的手，很無辜地搖頭：“不是我讓他去找你的。大概他看到這個女孩子來了，搞不清楚狀況才去的。”
    “呀~王梅梅你來了啊？”陳亮這才恍然大悟般看向那個女生。
    王梅梅的臉色有些發白，她撅嘴嬌斥：“亮！你怎麼對這個花癡這麼好？”
    “花癡？她？”我聽見陳亮在忍笑。
    “梅梅，其實有時候我也希望她是花癡就好了。好歹能憐香惜玉，不要每次打我的時候都下手那麼狠。”陳亮笑答，“你知道的，最近野蠻女友不流行了，可是某些人還是不知覺呀！”
    “喂——陳亮，你說誰呀？”我眯眼。
    “曉敏不要生氣，我錯了還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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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亮……”
    終於，作為一個正常的女生，在聽了我和陳亮惡心到足以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的“打情罵俏”後，王梅梅同學哭著一路小跑離開了。
    一巴掌拍掉搭在我肩頭的手。
    “啪啪！”拍了兩下手，我環顧四周，對湊頭看熱鬧的同學們很和藹地說：“同誌們！散場！”
    “切~老套路~沒意思~”某些人看足了台灣小言的劇情，臨走還嘀嘀咕咕。
    望著依舊杵在原地的陳亮，我笑彎了眼，開口：“陳亮呀~你小子不錯呀~”
    “班長大人！多虧您再次仗義出手，在下不勝感激！呃……不過……班長大人，別笑得這麼陰險成不？小弟我心裏怕怕。”陳亮一臉諂媚。
    “哦~？我陰險？”我眯眼，“我說兄弟你不厚道呀~你說說，這都第幾次了啊？”
    “事不過三，保證沒下次！”他舉手做發誓狀。
    “得！上次你也這麼說來著！”
    “哎呀~班長大人……幫人要幫到底呀！話說當日是誰苦口婆心勸我要改頭換麵，重新做人？話說當日是誰不厭其煩鼓勵我要拋棄過往，麵向未來？話說當日是誰信誓旦旦應承我幫我解決曆史遺留問題？話說……”
    打斷他滔滔不絕的演說，我皺巴著臉：“打住打住！你那兒整的詞呀？一套一套的……”
    “所以說！”他做結案陳詞，“班長大人一向是夠義氣的，還得委屈您繼續幫我檔桃花啦！”
    ……
    收拾書包架板凳，下樓開鎖推車，放學回家。
    結束一天冗長的課程，最期盼的也就是放學回家路上，夕陽將歇未歇，彩霞滿天的靚麗風景。
    今天卻連這也不要想。
    幫腦殘的老班處理完班上的成績單，我抬頭看向窗外，天已經黑得死氣沉沉了。
    昏黃的路燈下，隻有我獨自騎車空蕩蕩的街道上。偶爾身邊經過一兩輛汽車，也是嗆人的尾氣，夾雜著灰塵和落葉，呼嘯而過。
    無聊……真是無聊……
    人生需要刺激呀！
    我在心底呼喚。
    ……於是。
    刺激來了。
    我的車前很整齊地出現了小嘍囉甲乙丙。很整齊的黑色皮鞋，很整齊的黃色長毛，很晃眼的亮片夾克。
    總之，很拉風的小混混。
    天地良心，我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欠高利債，不惹地頭蛇。
    應該是單純的打劫吧……這年頭學校邊上的這種人多了去了……專門搶學生的錢，沒品！有本事你去搶警察呀~交警大隊就在我們學校旁邊！一群囂張的混混！
    “易曉敏！你很好！居然還有膽子一個人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嘍囉甲乙丙身後走出一個很眼熟的女生，抱著手臂，一臉囂張。
    “啊！是你，陳亮的3號女友！”
    “你說什麼？！”她的臉一下子就青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哪壺不開提哪壺。
    “呃……那個……我的意思是……”我搜腸刮肚想找出合理的解釋。
    “你說什麼也沒用！我告訴你，我查的一清二楚，就是你教唆亮和我分手的！什麼學習，什麼考大學？那算個P！你這個虛偽的女人不就是想吸引我的亮嗎？”沒等我接話，她對嘍囉甲乙丙一招手，指著我，說：“今天給她好看！讓她知道什麼人她動不得，什麼事她管不得！”
    “易曉敏！快跑！”身後忽然有人大喊。
    應該是陳亮那個惹禍精。
    條件反射性抬腿跑路，但是眼看著王梅梅的手已經揮到眼前，即使能跑掉，一個耳光也是在所難免了。
    手突然被抓住，猛地一扯，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傾，險險躲過王梅梅的手，我跌跌撞撞地被拉著狂奔起來。
    晚風在耳邊吹著，呼呼呼地喘著氣。
    身後是淩亂的腳步聲。
    狂奔在橘色的路燈下。
    光線暗淡恍惚，抬眼看向陳亮的側臉，一瞬間忘了自己在逃命，腦中出現的竟是電視劇中的巴黎狂奔。
    ……
    不知跑了多久，穿過了幾個街頭。
    我們跑到一條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
    斑馬線那一端的小綠人閃了幾下，兩側的車輛已經蠢蠢欲動。
    陳亮拉住我，一路狂奔。
    鳴笛不斷，一口氣跑過斑馬線。川流不息的車輛成功的將嘍囉甲乙丙阻隔在身後。
    心總算放下來了……安全了……
    我想要停下來喘口氣，卻被陳亮拉著又開始瘋跑。
    “喂——你有完沒完呀？還跑？”回頭看了看身後早已沒有蹤影的追兵，我忍不住抱怨，“他們已經沒有再追了！”
    “再堅持一下！”陳亮不容分說地拉著我的手，邁開步子衝過又一條馬路。
    在汽笛聲中過了街，我用盡最後的力氣甩開他的手。
    “陳亮！我不要再陪你玩了！”我怒極。
    陳亮！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當一班長容易嗎？好不容易把你這個問題學生勸回學校，除了幫你補功課，還要答應幫你收拾爛攤子！你憑什麼呀？我圖什麼呀？前幾次的女生在半路堵我的也有，但是最多說兩句風涼話就算了，這次是真的動刀動搶了！
    陳亮你是哪根蔥啊？我幹什麼要當你的擋箭牌？我幹什麼要冒這個風險來幫你呀？
    再說現在你已經不在我的班上了！下次找你們班上的同學去！別再麻煩我了！我玩不起！
    不知不覺，心裏的不痛快全部決堤而出。
    當時的場麵，大概是在一個燈光昏暗的街角，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生，氣喘籲籲卻又底氣十足的痛斥著，一個背過身，也同樣狼狽不堪的男生。
    ……
    等我終於發泄完了，陳亮慢慢回過頭，他努力想笑，卻有些尷尬，有些別扭。
    “可是……易曉敏，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你了。”
    他這麼說道。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通發泄換回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實在……我的大腦需要時間接受……
    好一會，我才回過神來，一拳捶在他的肩上，用笑容掩飾尷尬：“那個什麼……呃……我說陳亮同學，你夠了啊~別玩了啊~這不好笑~我剛才就是不爽你到處惹麻煩，發泄下而已，你不能就因為這樣耍我呀！”
    他反常地沒有側身閃過我的拳頭，順勢握住我的手，他盯著我，一字一句：“易曉敏，我是說真的。”
    “兄弟？你沒發燒吧？”我抽出手摸摸他的額頭，故意誇張。
    “易·曉·敏！”他盯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念我的名字。
    “陳·亮！”我毫不畏懼的回瞪他。
    ……
    大概眼睛酸了吧……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撇撇嘴：“切……這都騙不了你。我還以為剛剛一塊跑再怎麼也有些革命情誼呢~”
    我大笑：“那是……本姑娘好歹是一班之長，你的雕蟲小技怎能蒙騙得了我？我……”
    “得了得了！別吹了！班長大人！”陳亮兩手插進口袋，掉頭往回走，“剛才不知道是誰差點被人扇耳光？”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我會這麼衰？”我在他身後喊。
    他回過頭作揖：“是是是……您都對，就小弟我錯了……來來來~在下給您賠不是~”
    “嬉皮笑臉，沒誠意！”我不屑地瞅瞅他，抱著手臂晃過他身邊。
    “哎……班長大人！不是我說你……你走錯路了！”
    “呃？”
    “你不回去拿車啦？”
    “呃……”
    “要走左邊，右邊那是公共廁所！你很急嗎？”
    “……”
    “看來是很急，都說不出話了……”
    “……”
    “哈哈……要不要我在這等你呀？”
    “陳·亮·你·去·死！”
    ……
    ……
    那一天回到家很晚了，第一次作業沒寫就睡覺了。
    現在，當時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隻記得高中三年，陳亮是我最好的兄弟。
    後來畢業的時候，他去了北京，我們告別的時候還真真假假地哭了一通。
    之後沒有見過麵了吧……
    要不是今天大掃除翻出這本日記，這個故事大概真的就要這麼忘了吧……
    呃……好吧……大掃除……
    我還有窗戶沒有擦……
    ……
    ……
    風從窗戶間吹入房間，吹動了，玻璃桌上的一本舊筆記本……
    風翻開泛黃的紙張，吹拂著一段塵封已久的藍黑色鋼筆字……
    ……
    ……
    陳亮：
    大概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你的演技很爛……
    我們是好兄弟，很好很好的兄弟。
    在你跟我說，班長大人我會重新開始的時候，在你跟我說，你考進實驗班的時候，在你跟我說，哥兒們咱倆誰跟誰的時候……
    我告訴自己，我們也隻能是好兄弟，很好很好的好兄弟……
    我不能阻礙你的前進。
    我不能讓你重蹈覆轍。
    我不能做一個讓我自己都討厭的女生。
    亮……
    也許這輩子隻有這一次我這麼叫你吧……
    我好像也喜歡你。
    恩，隻是好像。
    好像，有點喜歡。
    恩，隻是有點。
    不管怎麼說……我們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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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某人要喜劇……所以……喜劇……
    不要pia我……這就是我覺得的喜劇了……很黑皮，不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