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濕杏花雨 麵南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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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南而歌
紅顏未老恩先斷,被錦繡埋葬了一生的女子。——題記
三月雪融,四月花開,又是一年春好處。
遙記得那年的春光也如此美好。我二八韶華,天真美麗。
…………
與他相遇是個偶然。我雖為貴女,但卻本沒有資格參與皇室家宴,隻是三公主的母妃與我大娘是親姊妹,於是我便也與皇家扯上了關聯。
清華台設宴,我坐在角落,仰望著宮裏珠玉環飾,綾羅纏身的妃嬪,暗暗羨慕。但,也僅僅是羨慕而已。我不過是個側室所生的庶女,即使是宰相唯一的女兒,身份地位還是很卑微。入宮為妃,絕無先例。
默默在角落,默默承受同桌的宗室貴女們冷嘲熱諷。我,業已習慣。
借不勝酒力為名,我帶著丫頭楚蘭逃出宴席,來到清華台不遠處的涼亭吹風。誰知,竟有人早我一步而至。
大驚之下隻想逃開。母親說過,卑微的人無時無刻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能有一絲差錯被人挑剔。我離席已是大不敬,被人發現就更糟了,何況對方似乎還是個男子。
“等等!”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溫柔,醇厚迷人。
“你是誰?”
“我……”我著低頭,局促不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跑開,反正我羞紅了臉,就是不敢看他。
他俯首湊近我,聲音裏有一種蠱惑的味道,他問:“你是哪家小姐?”
我感覺暈乎乎的,根本沒有辦法回答。
“我家小姐是相府千金,敢問閣下何人?冒昧與一個女子搭話似乎不太合規矩吧?”楚蘭見我不吭聲,以為我是被嚇到了,忙站出來替我接話。
“哦?”他愣了愣,隨即笑了,說:“小丫頭,還沒有誰敢問朕的名字。相府的,好,我記住了。”
晴天霹靂般的震驚,我和楚蘭都馬上跪倒,請求寬恕我們的冒犯。
他也沒有為難我們,隻是囑咐我們盡快回席。
也許那天,就是我命運之輪轉動的開始。
我記住了有位君王溫柔的聲音。這,銘記了一輩子的聲音。
…………
一個月以後,宮中下旨,封我為榮嬪。
我帶著楚蘭,楚菊,楚梅,楚荷四個貼身丫鬟入了宮。
沒有哪個宮妃入宮時的分位便超過貴人的。而我,雖頂著宰相獨女的名號,卻以一個庶女的身份,一下子便封為正三品的嬪。一時,後宮之內,風頭無二。
夜半私語時。
他說,他在那次偶遇時就記住了我。聲音曖昧迷離,讓我羞紅了臉,悶悶的一語不發。
沒有聽見我的回答,他似乎有些失望。
但是,我的夫君。你在我的心裏,是獨一無二,任何人也無法代替的最愛。是我一生的君王,生命的主宰!
那段時間,他極寵我。早上為我梳妝畫眉,傍晚與我風花雪月。
生活美麗的像詩經中的詩詠。
我習慣了清晨未醒時他偷吻我的溫暖;
我習慣了梳洗時他為我描眉的溫柔;
我習慣了他處理政務時為他磨墨的甜蜜;
我習慣了午夜時分他懷抱的溫度;
……
可是,不久之後,他便厭了。他空留給我淑妃的頭銜,卻甚少踏足我的寢宮。
偶爾一次,也是見他與楚蘭打情罵俏。
她問:“皇上為什麼喜歡奴婢呢?奴婢與娘娘身世差那麼多。”
他答:“不許你胡說!我就是喜歡你,不管什麼身份不身份的。若論身份,她也不過是個側室的女兒。”
她憂:“可……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搶走她的丈夫。”
他笑:“你不用擔心,我給她封賞便夠了,女人都是愛這個。”
她嗔:“誰說女人就愛虛榮?”
他哄:“我知道你不一樣。從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了。”
她笑:“知道?那還要納娘娘為妃?存心氣我嗎?”
他亦笑:“當然不是。不納她,你怎麼進宮?我可都是為了你啊……”
…………
我沒有哭,我也沒有資格哭。我甚至要笑著對他們說:“楚蘭跟臣妾的妹妹一樣,皇上看上她是楚蘭也是臣妾的福氣。”
因為我知道,他一開始喜歡的就不是懦弱到連愛都不敢說出口的我。隻是我不敢承認而已。我不怨他,真的,我甚至感謝楚蘭,是她讓他記得我,讓我做了一輩子最美的夢。
可是,他沒有讓我習慣用整個白晝裝飾打扮,而傍晚聽見他宿在別處的落寞……
“娘娘,該梳妝打扮了!”接替楚蘭的是楚菊。
“知道了!”我靜靜坐在銅鏡前,望著依舊美麗,我的容顏。細綰青絲,點唇畫眉。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吧?女為悅己者容,而我這般盛裝是為誰?我的良人,卻已是她人的了。
…………
妾如磐石無轉移,君若流雲自飄行。
我的門永遠為你而開,我的君王,即使你已不記得我。
南歌子
香墨彎彎畫,胭脂淡淡勻。揉藍衫子杏黃裙,獨倚玉斕無語點檀唇。
人去空流水,花飛半掩門。亂山何處覓行雲?又是一鉤新月照黃昏。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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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自秦觀的《南歌子》
香墨彎彎畫,胭脂淡淡勻。揉藍衫子杏黃裙,獨倚玉斕無語點檀唇。
人去空流水,花飛半掩門。亂山何處覓行雲?又是一鉤新月照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