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怎麼了？
    先是阿弟和樂清讓人琢磨不透，接著大師的禪語，讓人心神困擾，現在又要見“那個人”，他（她）又會帶來什麼？
    走著走著，穿過了小漁村，進入了田間小路。雖然沒有夢中大片大片的麥田，卻也有幾片麥田包圍著，前麵的小村餘煙嫋嫋中。
    “大君殿下，”龍門暗使手一指，道：“前麵小屋便是，請大君下馬。”
    我緩緩下馬，眼睛一刻也沒敢離開那小茅屋。那個人會是誰，是夢中“那個人”嗎？
    心裏不停地問，腳步卻邁不開。
    “殿下，”智秀輕聲道：“有不妥？”
    看著智秀，聽著他的聲音，我知道這一切不會再是夢了。
    “嗯，沒事。進去吧。”
    答案要揭開了……
    來到小屋前，我輕輕推開門，一陣淡淡草藥味迎麵撲來。
    怎麼是草藥味，應該是飯香味才對呀？嗬，我還真把夢境套到這了，別抱希望！
    我深呼吸著，正準備邁進，智秀卻擋著，“殿下，屬下先進去看看。”
    “智秀，你不會真的覺得大師會害朕？既然是由龍門暗使帶我們來這，便表示這是無比安全的。除非……”
    “除非什麼？”智秀認真問道。
    在這種時候還能開智秀玩笑，我笑了，道：“除非剛才那人不是大師。”
    智秀愣了，半晌才無奈道：“屬下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師父是真是假～”
    “好了，智秀，快進去吧。”
    智秀走在前麵，我緊跟後麵。可還沒走兩步，智秀卻急停下來，害我撞了上去。
    “怎麼了？”
    智秀緩緩轉身過來，臉色鐵青，道：“殿下……”
    “怎麼了？”我繞開智秀，“你見鬼了……”當看清了智秀所驚訝的，我明白了。
    是她，如綠，靜躺在木板床上……
    “智秀，是她嗎？”智秀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殿下，是柳姑娘沒錯。可……怎麼會在這裏……”
    似乎又回到第一天遇到柳如綠的情境，她被我帶回龍門，也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當時我以為她是利祿，現在呢？她是如綠嗎？還是又變成另一個人？
    我緩緩走到她身邊，注視著她安祥的睡容，我不知道是坐下還是站著，不知道是靜看著她，還是叫醒她……
    正當犯愁之際，智秀走了過來，伸出手，探到她鼻前，半晌舒氣道：“還活的～”
    我狠狠地瞪了智秀一眼，這家夥開玩笑嘛，嫌不夠亂嗎？！
    如果她不是活著，大師怎麼可能帶我來見她呢？而且過了這麼長時間，還不屍變！
    我揮了揮手，示意智秀出去。
    智秀搖頭，做了刎脖子的手勢，表示如綠曾傷害過我。
    我再瞪了他一眼，智秀有時真是固執得可以，我現在有備而來，她怎麼可能再傷害我？再說大師肯定也知道，絕不會讓如綠有機會，不然她怎麼會暈睡呢？何況，我的武功就差得抵不過一弱女子？！
    “出去！”我沉聲道，隨之半推著智秀出了小屋，“讓護衛守著小屋，沒朕的話，不準任何人進來，包括智秀你～”
    呼……被智秀這一攪，心情好像反而輕鬆了一些，少了剛才的突兀和尷尬。
    還沒轉身，卻聽到身後微弱的沙沙聲，我不禁握緊了拳頭，要怎麼和如綠打招呼呢？放鬆，你可是當今的王，隻有別人見了你害怕，你害怕誰呢？
    “你是誰？是誰……”身後傳來瑟瑟的哭問聲：“是誰？你是誰？別過來，我，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轉身一看，卻見如綠緊緊地麵對著牆壁，縮成了一團，肩膀不停地顫抖……
    我緩緩走進，輕聲道：“如綠，是我。你看，是我。”
    “你是誰？”如綠仍是不肯轉頭。
    我是誰？龍門公子？當今王上？這真是一個又絕又可惡的問題。
    我歎氣道：“如綠，我曾發誓，若再見你，我不會再騙你，絕不會。”沉默半晌，續道：“我是李昌輝，如綠，記好了。”
    “李昌輝”如綠一字一字慢慢地念道：“你叫李昌輝？”
    “是的。”我從未如此堅定回答。
    “我認識你嗎？”如綠輕問，繼而念叨：“我記不起……李昌輝，李昌輝……”
    “如綠，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前所有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從一開始我向你坦白，結局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可我能讓你明白嗎，我的身份，我的困境，身不由己？
    “你叫我如綠？你認識我？你認識我？”如綠續續不斷地念道。
    “如綠，你怎麼了？”莫非……不會的，她一定是如綠！一定是如綠！
    我坐到床邊，輕輕地扶著如綠的雙肩，試圖慢慢地讓她轉過來，然如綠卻也死死地貼著牆。
    “如綠，是我，不要害怕。”我慢慢地說道：“如綠，記得嗎？你和我一起泛舟遊湖，一起騎馬登山，一起放風箏，一起在宮中看日落，還有你常給我做拿手好菜，記得嗎？我現在餓了，如綠，可以給我做吃的嗎？”
    “我是如綠？”
    “是的，你叫如綠，如是如果的如，綠是，綠葉的綠。”我用那熟悉又調皮語調的說著：“哦，對了，忘記說，你姓柳，柳是柳樹的柳！柳樹就是一種樹，葉長長的，像，像，……”
    “不記得，我一點都不記得……嗚，求你，別逼我說，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一點也不記得，嗚嗚……”
    “如綠，別哭，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不逼你，可你不要逼著牆，乖。”
    也許是哭累了，緊張過度，如綠的身體沒有之前那麼僵硬了，我緩緩將她轉了過來。
    如綠臉色蒼白，雙唇抿成一線，雙眼緊閉著。
    “如綠，你看，我來了。如綠，現在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們，我們回去吧……”
    我再度說出那天山崖邊的話，是的，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承諾，不會忘記當時無法實現承諾的痛苦……
    如綠，緩緩地，睜開眼睛，裏麵有一個小小的我……
    這次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