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天地勇士 第十六章 喜洋洋群英慶壽 悲慘慘眾親哭靈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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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秦家眾位少爺小姐便齊聚前往秦川居所,一起向父問安賀壽。
秦川也自早起漱停當,眼看八位兒女顯早約好的早早來到,在麵前站得齊整整的,內心一陣欣慰;又思逢此本該全家團圓喜慶之日,卻唯獨少了劍洲、誌鵬二人,誌鵬近日即可歸返,而劍洲卻怕是終身再難得一見,又不免有些傷感。當下臉上自不表露,悅然受了眾兒女拜賀,後又有秦信、秦忠、秦固等老仆來拜,這幹事過後時辰已不早,便往前麵大堂待客。
不過少時,忠正府前便已是賓客盈門,大堂內外一片人流,熱喧迭起!
楊振宇為秦川早擬主措的這次壽慶雖也未敢太大張旗鼓,本是隻告邀了秦川的深交好友和就近一些主要盟幫的首腦,但這等消息卻是不脛而走、風傳極快,各個大小盟幫中隻要趕及知訊的,皆大起熱情的來參總盟主多年才舉的這一次壽慶,有些還是前日盟幫大會畢後方在回途又急折返的。不過群雄也皆知秦川素來脾性,倒也未敢準備什麼珍奇貴重的賀禮,隻是些家常實惠之物。
秦川見了,果然為喜。他雖早有些預測,卻也沒想到消息能傳得如此速廣,有這麼多人為己這一點私事登門來賀,感眾人盛情之餘,又實有些暗怨楊振宇多事;當下帶著心鴻和淩霄兩個大些的兒子接待來賓,忙得不可開交!
香蓉等其他兒女在前堂待了一會兒,見愈發人多喧鬧,便皆先回往自處。無垢出堂正欲尋月明一起走,卻見她和健強也不知商量好了要去幹什麼,二人手拉著手滿臉意興的先跑了。無奈隻得獨自回行,正微感有些寂落無趣,忽覺有人近上喚道:“二姐,我同你一道回去,到你屋裏坐坐吧,咱姐妹可有一陣子沒好好聊聊了。”
無垢一看卻是芳玫,也感合意,但直覺中便對她總是不如對月明那麼親近無忌,忙應道:“好嗬,隻是有占六妹的時間了。”
芳玫原來出堂後本是要去往夏盎處,正同在堂外待侍的晴雲說著,卻從後見著無垢寂廖形態,細察深體她孤情,便遣了晴雲自己趕上,雖是有心要陪她解解悶,聞言卻還是不由“嗐”的一聲笑道:“二姐總拿我當是那整天還有什麼正經事忙的人哪!再則你怎麼還對我這樣客氣?看你這話說的,我一天的閑時間還不夠多麼,一個人待著不也怪悶的?”
無垢也不由笑道:“我隻是怕勞煩了六妹,其實我也正想和人說說話呢。”芳玫更是興喜盈笑,親近拉住她的手一起向回步去。
忠正堂上,門前負行通傳的小廝又高聲報道:“揚州銀雪莊嶽莊主到!”秦川頓然一喜,忙舉步出迎。也已聽見的淩霄也大喜跟上,一步便躍到方踏入堂內的嶽向天麵前,興悅難禁、旁情全忘的搶先叫道:“師父!”
嶽向天一把便抱住他雙臂用力拍了兩下,也是興喜愛顧,聲若洪鍾道:“乖侄兒!這一向可好?怎麼又忘了我囑咐過的話?你秦家自家武功便博大精深,哪裏用得著我給你當師父?我不過隻是曾指點你些槍法箭術,”說著目示了下旁立的秦川道:“你這樣渾叫,你爹暗地裏可不知得怎麼笑話我賣老輕妄!”
秦川知他是在說笑,一笑不語。
淩霄笑道:“我是一時高興把您的囑咐給忘了。可是您讓我喚您伯伯,卻正是我爹命我這樣喚您,他老人家說即使您吝嗇得隻傳我一招半式,那也得尊稱為師父,這是最基本的禮德。”
秦川不禁微嗔道:“這孩子,真是平素寵壞了,而今連爹都敢拿開起玩笑來。”
嶽向天“哈哈”大笑,一撫滿頦銀白長須,又故意朝淩霄一瞪眼道:“待你再好也沒用!關健時候還是向著你爹!”然後轉身一示道:“川老弟,我今天可是把一家老小全帶到你這裏討飯來嘍!”
他身後的嶽夫人和兩個女兒紅梅、綠萼當即與秦川見過禮,淩霄隨後也忙一一問禮,待到綠萼時,卻見她秀眉上吊,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知她素來愛發小性的脾氣,趕忙直湊在跟前滿臉陪笑、又實是歡喜的親喚道:“萼妹,你也來了。”
綠萼頓‘哼’的一聲道:“什麼我也來了?你不願我來是吧?”
淩霄平素與她私處時雖極擅哄她,可此刻當著父麵,又是這般賓客雲集的公眾場合,難出那些美言巧語、討好手段,不由急窘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綠萼見他再無下言,更加氣惱,一下扭過頭去不再理他,嘴噘得老高!
第十六章喜洋洋群英慶壽悲慘慘眾親哭靈2
嶽向天見情對嶽夫人笑道:“夫人,這兩個小朋友可有好一陣子沒見過麵了吧?今兒可得趁此機會讓他們好好親近親近!”
嶽夫人雖微怪丈夫對綠萼實是慣來太過溺愛,這會在外還一如既往般,非但不責她不分場合、無視尊長的耍性失禮,還一心隻謀稱她意。但因自己對這個小女兒也一向偏龐,又顧重丈夫麵子,不好當眾逆言相掃,又知同秦家是深交相熟的,秦川又哪會與己家女兒這麼個小孩兒家計較什麼?便附同丈夫意興,微笑點頭道:“是嗬……”
不想話音未落,綠萼已更疏禮放性的大聲怨叫起來道:“爹你胡說什麼?誰要和他親近啦!”
嶽向天“噢”的一聲瞪大雙眼,故意滿麵奇色道:“那這一路上又是誰霄哥哥長霄哥哥短霄哥哥不離口的?怎麼好不容易捱到這會子真正見了麵倒又拿腔作勢起來?我嶽向天生教的女兒可不是那害羞忸怩的,難道今天是轉了性嘍?”
綠萼頓時“嚶嚀”一聲,一陣屈意,跳腳不依道:“是誰做了虧心事?我又有什麼可害羞的?”說著扯住嶽夫人的胳膊又晃又叫道:“娘親!你看爹他就知道欺負我!”
嶽夫人方含責帶疼的哄了句:“別胡鬧了……”在旁的紅梅已一把拉開她,雖壓著聲,卻甚顯鄭重懾力道:“你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亂發的什麼嗔、撒的什麼嬌?再不自重些,別怨我當眾給你沒趣。”
綠萼雖自幼連父母也不怕,可對這位性情堅剛,總對己嚴態管戒、又能說到做到的大姐倒實存幾分懼忌,當下朝她一噘嘴,掉過臉去不再言鬧。
秦川笑著一點嶽向天道:“你這老頭子,來了這大半天,一不拜壽、二不獻禮,倒反還費盡心思的想白賺我一個兒子去,算計得真好呀!”
嶽向天豪色盡顯的放聲大笑,愛攬過綠萼直至他麵前道:“你可看好了,我這寶貝女兒何等的聰明美麗、活潑可愛,有哪裏配不上淩霄?再長上兩年,一定更是出落得比鮮花還要水靈呢!你不要,不知得有多少人排著隊踏破我銀雪莊的門坎對我千拜萬求得搶著要哪!”
綠萼頓時更是“唉呀”一聲大叫,這下可真是羞臊了起來,掩著臉足下亂跺道:“爹!我若再能依你再不活著!”
嶽夫人忙將她摟在懷內,輕輕一搡嶽向天嗔道:“你今兒是當真高興癲了,一味輕言亂講。孩子們都還小呢,何況這還這麼多人,咱們此來是為讓你說這些別人見笑的話的麼,還不趕快給盟主拜壽?”
嶽向天忙刻意一臉謹從的緊著附同道:“夫人訓誡得是,夫人訓誡得是。”
嶽夫人不由含嗔一笑,向秦川不好意思道:“你看你嶽大哥,這越老倒越象個孩子了。”
秦川笑道:“嶽大哥這是赤誠本色,在我這老朋友麵前又有什麼可掩忌的?他和嫂嫂你恩愛甚深,實令我堪羨。”
嶽夫人其實又哪有半點真嗔嫌丈夫之意?聞言很感合心喜悅,客氣道:“盟主取笑了。”
嶽向天這期間見又有來客,知不便多占時間相妨,當下帶同一家人正式向秦川賀壽看禮。
秦川忙也正禮謝過,方請陪他們進內入座,又聽門前小廝高報道:“永勝鏢局總鏢頭王純鋼、副總鏢頭孫福全到!”不由剛轉目向門上一愕視,嶽向天已一推他道:“你自去忙你的吧,咱們這麼熟了還哪用得著招呼?有淩霄陪陪就足夠了!”
秦川也不再多言,視了眼淩霄意示他好生招待,自己向門上迎去。
他因永勝鏢局非己家所屬盟幫,素來也少有交,同其這兩大首腦人物隻曾偶然逢見過麵,不想他二人會於今時一起來訪,實有些出虞,邊走邊見一精神矍爍的高個六旬老者和一較為矮胖的中年男子已步入大堂,正是王純剛和孫福全。
而王純剛一看到秦川出迎,忙帶同孫福全快步近上,抱拳持禮,一派誠敬道:“秦盟主,老夫和孫副鏢頭特來恭賀您千秋華誕。”
秦川忙還禮惶誠道:“不敢。王總鏢頭人稱‘至陽純剛’,身懷‘天罡九陽掌’絕藝,品德又剛直義正,為世人稱道。秦川久仰大名,大家皆世居京城,雖惜差機緣深交,可也是武林同道,論究起來總鏢頭可是秦某前輩,怎可如此下顧抬眷秦某?”
永勝鏢局乃王純剛祖傳家業,由此雖世代行走江湖,但同時也算是生意人,不免重些商家明哲保身的中庸經營之道,盡量避免多涉江湖紛爭,因此王純剛雖生性剛直、行風義氣,卻受家風傳教,素來也甚顧自製、免沾是非,對本自覺是“領正抗邪、立敵甚多,樹大招風、隱患實豐”的秦家雖一向也深懷敬佩,卻也是避而遠之。
他今日是平生第一次正式登門來拜這威震江湖的忠正府,因向無交情,雖非少見世麵、不具膽氣的平庸之人,可內心多少還是有點忐忑,然此時見秦川這聲名顯赫的一代武林盟主待人如此謙和有禮,又分明是專提起自己技業名氣令己有光,生忌之心頓然全消,實感欣喜可親道:“盟主太客氣過謙了。老夫不過是比盟主長著些歲數,浪得虛名而已。我此番冒昧不請自來,一是為拜壽,二就是要向盟主親口致謝。前次孫副鏢頭在紹興失手,多虧貴府大公子等人和所屬盟幫義行鼎力相助,否則我永勝這塊祖上幾代人創下來的金字招牌怕就要砸在我手裏嘍!”
第十六章喜洋洋群英慶壽悲慘慘眾親哭靈3
秦川這時也已省到他今日特來還大因此相感一節,眼看立在他一旁的孫福全麵露慚色,忙道:“王總鏢頭這番謬譽可實讓秦川汗顏無地。當日尊局失鏢一事,可是該當我代表下屬向這位孫副鏢頭和您陪罪才是,哪裏還反有您相謝之理?”
隨後便告起沙石虎乃是陰謀夥同了宮慶奪取鏢銀之情,方說了兩句,王純剛已阻道:“秦盟主,這件事在江湖上早已傳開,我也已盡知,可敬盟主如此坦蕩以對。那我試問盟主,如果那劫鏢的並非正是雙環門門人宮慶,孫副鏢頭當日上門求助,你秦家盟幫就會坐視不理了嗎?”
秦川正色道:“當然不是,同道有難,吾輩不會袖手旁觀,當日李老門主尚不知內情時就是此本意,隻可惜他未及能助尊局解決好此事便遭大害。”話到此內心不禁又騰起一陣痛憾。
王純剛也是神情一變,痛色大現道:“關於貴府盟幫雙環門的突發慘事,老夫也深感痛心!若追根究底起來,李門主這番遭難還正是受我永勝失鏢一事牽害……”
秦川頓急阻道:“總鏢頭萬不可這麼說!那宮慶早積惡品,沒有尊局之事遲早也勢必為別事發歹生禍,你永勝本也是他所害方,總鏢頭怎能反來將他那般滔天大罪強歸苛責到自己身上?”
王純剛便也不再無謂爭論於此道:“這個就先且不論了。正如盟主方才所說,李門主當日在尚不知本局鏢銀正是他門徒宮慶所劫時就已義同相助,後他不幸遭禍,是貴府大少爺在主理追察此案時又不忘本局之事,繼續義助才令本局得以在短時內解了此失困,這又當謝不當謝?”
秦川一時無理再推,謙然禮笑道:“這也是他們該做之事。”
王純剛道:“說來慚愧,本來一百萬倆紋銀,我王純剛還賠得起,可那一段時間我正往遠方押鏢,也是我這兩年路走的有些太順了,臨行前全沒顧慮到會突落此一失,不曾有所防備預措,未給孫副鏢頭多留下本局備資的銀票,以致孫副鏢頭失鏢後一時動取不出那麼多現銀先行墊付。
可這趟鏢押的是官銀,盟主也知,給那些公家的大老爺們辦事,哪容你有半點差遲?先別說失了鏢已是幹係重大,若這其後再能不趕緊如數賠上以有所補過,那後果更是嚴重難測。而且任何生意行當最重的都是‘信譽’二字,就算這趟鏢隻是給最平常人家押的,這樣也會大損本局聲譽。
要知我永勝在京中成著盛名已久,世間最有一幹不思公平競爭、以能相勝,卻隻重嫉懷陰壞的小人,平時沒事還處心積慮的要尋個事出來呢,何況得此機會,更必要大作文章、誇宣汙誹,當然那還不致令本局百年老號就此一朝毀墮,但也多少都有影響,總得費番功夫消補。若非尊府大公子義薄雲天、俠心周全,在主理雙環門那般大案要事時還緊惦重顧本局之事,命往紹興的人幫助解決,追回失銀後又親送還本局,解了本局燃眉之急,那延等到我回來,一隻怕可就要到大牢去見孫副鏢頭嘍,二我永勝名譽也勢必有墮。”
孫福全這時也忍不住插言道:“說起來那一陣子也實算是黴運當頭,局裏總生變故,偏生除了總鏢頭,兩個大鏢師也皆在外出鏢,我身邊連個商量分勞的人都沒有。那次因接了官差,知道幹係大,是以我還親自押鏢,沒想到還是出了事;其後又有與貴府下屬盟幫京威鏢局誤會生隙等諸多不順微事,可真把我忙了個左右難顧、焦頭爛額!而與京威那事就先已多虧大少爺他寬懷多量、正德明理,才得以平和圓滿化解。
那幾日我本最慮忙的就是酬湊紹興失銀事,但對此不好過於聲張,又也是我命中該當劫困,奔走了京中幾家平素最交好的,要麼不在,要麼也偏巧手頭上無這許多現銀,東拚西湊借來的加上本局能動用的,一時間隻補了七十多萬倆出來,眼看期限在即,實把我給急得要死。萬不想竟又能突得天降之福,更是大公子仁義動天,把我所失一百萬倆官銀一文不差的直送上門來!後來我從多方盛傳加己刻意察問才詳知其間原委細情。秦家助我、也是助我永勝鏢局度此難關,孫福全有生之年,沒齒不忘!”說完大現感色的誠恭一拜。
秦川忙一阻道:“孫副鏢頭言重了,請萬勿再多禮。”孫福全便也不爭執,方直起身,王純剛已拿出一張紙具雙手托至秦川麵前道:“秦盟主,請您收納。”
秦川一瞟便識清卻是張銀票,自難承接道:“這又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