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天地勇士  第四章 踏雪尋梅夢難圓 癡心兒女古來多5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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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大未虞到我陡然便變異態,且還如此激烈,頓然雙目一睜、大現詫異,但隨即又盡鬆下來,甚顯好笑地睨瞅著我,撇嘴一笑,滿目調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微頓了一下又道:‘你是憑我穿著言語看出我絕非平常出身才有此一測吧?可你也絕不象那等少勇膽小的平庸男子嗬,難道我若真是平北王府的人,就能嚇著你了麼?’
    我是時再無心與她閑耽於任何旁情,因見她雖未明答、卻也無否意,自覺已可確定己測,當即鄭急站起,對她正肅一禮,清告作辭道:‘江姑娘,無須相瞞,我非一般秦姓子弟,而正是江南京都大秦世家的長子。我秦家與平北王江家在公曾結政見不同之嫌,在私也曾結宿怨,可謂相為世仇之家,你若真是平北王府的人,在下對你唯有全當未識!此前不知時的多有冒昧交擾處,此刻權作一謝,不過想我與姑娘原屬萍水相逢,應也不致對姑娘有所害損。咱們就此別過!’……”
    這幾句話劍洲是時雖為回述,卻依然說得堅決無比。秦川臉色登時一緩,下意識便微微點了下頭。劍洲繼續道:“她這才麵色一變、大顯鄭緊驚急,騰地一下便也站起,咬著下唇瞪目盯視著我!但轉眼卻又滿麵呈笑道:‘你看你,這麼一臉正經緊重、凶急巴巴的幹什麼?我那話不過就是逗逗你玩呢。這長安郡乃盛朝古都,久來繁華,這般地務廣庶、容濟人物,難道隻有隻許他平北王一門姓江不成?’我這倒又一想也是,正微覺是有點操急了,隻見她已又好生嬌俏地一噘秀唇,大現女孩兒家特有的恃弱撒嬌之態道:‘秦大哥,你這個樣子,我好害怕嗬。’
    我直覺心神一漾,又是憐惜又是後悔的一下情切中,伸手便一撫她雙肩道:‘你別怕!方才都是我不好,什麼都還沒搞清楚就急得火燒火燎似的,嚇著你啦。其實我又有什麼可讓你怕的呢?’她見我關切撫慰,神色又轉為一片大感,緊緊凝視了我一時,忽而眼波似異樣一轉,又輕咬了下下唇道:‘秦大哥,這會我正經告你:我家也乃這長安郡顯赫江姓大戶,雖當然不及江王府乃居位國朝高爵、權轄勢蓋此處的第一極品之戶,無甚官方公家權位,但卻是世常首富豪門;我爹乃郡裏一級富紳,隻是偏生也姓江而已。’說到此再無言語,目光閃避地垂下了頭去。
    我見她忽似大有窘態,這才顧重起男女之嫌放手鬆開了她,而今想來卻是會錯了意,她那時乃是因對我已大動瞞騙心行才會流有那般異態。當時我因以往雖也曾因事幾去長安,又本懷向往長安那繁多名勝古跡的遊賞私閑心意,對其地情人事也多有了解,但對於一等世常富豪之家卻向無幹交關知,也當然不知其中有無、再有幾個是姓江的,是以無從知查她告語有虛擬假造,對她全然相信,更是一易前測、盡釋緊慮,愈感後悔自疚道:‘我知道了,江姑娘,方才魯莽武斷驚嚇到了你,真是對不起。’
    她早複又緊視著我,目中光芒閃動,忽然異色深情大射道:‘秦哥,你方才神態至於那樣緊急,我覺原於你在所表言意下還隱懷別情,就是怕我是平北王府的人便就不能同我再繼續交往而覺違願痛心,你自己說可是也不是?’
    我被她這一語道破尚未顧得自察的確實隱情,方如得一省悟般清切自明到對她不知不覺中已生那種兒女情愛。當時我想:‘男子漢大丈夫,光明磊落,敢作敢當。何況真心喜愛一個人,又非甚陰劣不可見光之事,沒什麼不敢承認擔當的。’便即一點頭道:‘不錯,我是隱懷甚願能和你繼續交往。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喜悅,很興奮,還有一些很複雜的感覺,我……我也說不清、說不好,總之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話至此處,我一時也不知再當說什麼的一生莫名窘迫,轉過身又步去了那邊斜檻處站下,默默麵對注視著外麵的雪景,心頭忐忑不安。忽聽她疾速幾步直奔了過來,到旁一把便拉起我的手,如視珍寶般緊緊捧握,嬌靨如花、喜不自勝道:‘秦哥,我心裏和你也是一般,你這樣喜我,我真是,真是高興得緊。’說著便萬分嬌柔親昵地側頭倚靠在了我的肩上……”講到這兒,不由話語一頓,朝秦川含惶端測了一眼。
    秦川立時測到他心思,心頭頓生凜思:“想劍洲從小便懂事聽話,我何曾慮到他一朝竟能背著我私自在外結女生子。雖然我常年大都是外碌於正道事務,從沒能顧察到他這番私情而有所相問,他也不算對我有所欺騙,但也是存心隱瞞。那女子若隻是個普通清白人家出身倒還罷了,卻偏偏又正是平北王江冠雄之女。此事發展演變至今,已是幹係重大、非同小可,我務必於眼下將其中諸情知道個詳盡清楚,才能審明情勢,速宜度策。要知從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傑都是一失足便成千古恨,悔之莫及、無路回頭!劍洲乃我愛子,我對他此事初起已疏顧失察,若是其中他已有誤蹈歧途之情,而今我斷不能再叫他繼續執迷不悟下去!”隨即便一擺聲色、嚴示警喝道:“你還顧慮欲忌什麼!想你們這五對孩兒既已母親早喪,那我擔當的就不僅是父責、一並還有母責!即使是這等兒女私情,你們也自當向我盡實稟報!劍洲,你瞞得為父好苦,直至今際還不盡速隻管把你與那郡主當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詳述出來!哼!這大到整個家府、小到此間一廳又皆無外人,無論其中包涉何等私密親昵地尷尬情節,也不許你再有絲毫的避諱隱瞞!否則休怪為父再無可容、嚴懲不怠!”
    劍洲趕忙鄭謹為禮、誠惶誠恐道:“爹爹請勿再動大怒,孩兒大過實應遭受嚴懲,並無在意於己,但卻絕不能再讓父為孩兒氣傷自身,絕不敢對父再有任何的隱瞞。”稍停了一下,即作下述道:“當時我觸感著她的軟軀柔發,息聞著其上散發出的陣陣芬香,心神情思蕩漾激感,隻覺能在此茫茫異地雪境中與她不期而遇、巧緣一識,真乃上天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想我自成年出道江湖以來,雖向唯重惜時力於正誌抱負、俠義作為之上,尚無意於兒女私情,卻其實對此也隱懷向往希盼;而此前也遇識過不少優品女子,其中也不乏對我大生情愫、主追摯表者,我卻也不知究竟為何總無心動之感,可我對她卻可謂一見傾心,這不又也正乃姻緣天定、無須人謀。她那樣陶醉靜沉、癡昵依偎了我一會後,忽而也大發類似感觸道:‘秦哥,人生際遇緣份真是百變難測,我此番正是因逆婚爭鬧離家而出、卻正又一遇得有你這才是我真正的心愛之人、命中情郎!就在昨夜我煩鬱求醉之時,還滿腔氣苦、怨天恨天,隻覺它真是不公薄待於我!殊不知原來上天對我真是太好了!乃係安排下你來讓我在此一等,不過這一夜間我就如易世再生、變成了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我聽了愈發情感盛切,自沉了斯須說道:‘晴妹,你若真衷直發、自然而然的這樣感覺,那也是我幸福。要知這世間情愛一事很多都是一廂癡深而一廂無意,由此便生多少無奈痛楚,苦不堪承;至幸難得的就是兩情相悅,此番你我互相皆屬一見鍾情,可不正是天緣有助,自己更當倍加珍惜。’她頓也更是興喜幸慰地愈緊貼偎在我身上愛蹭了一下,然後又萬分嬌柔纏綿道:‘秦哥,你此番就是從京城家中遠來長安的麼,原本是準備要待留多久?現既與我有這麼天緣一識,那就別管原備如何,都留在這兒與我多處幾日吧,先不要回去了。’
    我頓然心頭一凜,當即扶正她道:‘晴妹,你好好聽我一說:我此番本是隨受我父之命來此地辦理一件緊要之事,昨夜正是已完罷此事隨興到此作飲。我父現在洛陽,我原備也務必於今早便即動身返到那裏去向他老人家作一回稟。你先自行回家去好好安待,等我見過我
    父交代完正事之後,隻要再無甚正經要事,且我料測應也不會再有的,我立刻便日夜兼程地趕回來尋你。’
    雪晴麵容登然一片灰黯,悲苦異常地看著我。我其實再作方才那番力釋措辭時便已可體明她內心感受,深為疼惜,是時見狀,趕忙又極力柔慰道:‘別這樣晴妹,人生難免聚散離合。我告訴你,我的那匹座騎是我十六歲那年生日,我爹精選專備為禮送於我的優罕神駒,正如世人傳描的那等千裏寶馬,腳程如風,快得很呢,我若再自加勤緊,用不了幾天就可再返這裏與你複會相見的。’
    她卻毫無所動、不以為然地將頭轉向一側,目光淒楚含怨道:‘這世上有多少曾經如漆似膠、信誓旦旦的親密愛侶都能轉眼分裂,何況我和你相識還不過一日?此際雖看是真心相對、一見鍾情,若再可喻‘趁熱打鐵’的盡多續交積情下去,還有望情深難舍,結定一生白首之盟,可你若就此今日一去,隻怕未到半途便已將我疏忘,隨後勢必遺棄,哪裏還能夠回頭再返呢?’我聽得竟覺一陣刺心難受、疼惜至盛,緊即捧起她的雙手,正容毅保道:‘晴妹,你放心,我秦家沒有食言背諾的兒郎!我說會回返,就一定會回返。除非是我身有不測、實在無法踐諾……’雪晴頓然大叫一聲:‘不!’脫開我的手緊急一掩我嘴,目光烈閃,淚珠一滴一滴滾落下來道:‘秦哥,你千萬不要講這種不祥的話!我相信你,我等著你,我這一生就隻等著你這一人,你可一定不要忘了你今時對我的保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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