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天地勇士 第三章 亂紛紛江湖百角 美佳佳英雄少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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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衫公子待秦忠同謝坤退往一邊後,左手一提下襟衣角,塞於腰帶之中,右手前伸,向滅頂做了個請的動作。滅頂兩道粗眉緊緊擰成了疙瘩形,惡狠狠地盯著他,雙拳一捏,骨節咯嘣作響。藍衫人昂首凝視著他,麵色慎重,絲毫不見半點輕色。
滅頂驀地大喝一聲,目中精光暴躥,象隻惡虎般氣勢洶洶的朝那藍衫公子揮拳攻上!藍衫公子忙舉拳相迎,頃刻便與他鬥得難解難分。偌大的甬道間拳風呼嘯、塵土飛揚,二人你來我往,上攻下踢,彼此都無托大之心,各自施展著平生苦練的種種招法,所使的功式一個狠暴、一個沉穩,皆有板有眼,走的都不是輕靈多變之路,一拳一腳都是精湛嫻熟、利落漂亮,轉眼已對了幾十招,當真是精彩之極。場外留觀的那些賓客雖不懂武功,卻都能對他二人這等紮實威重、毫無花梢的打法看得清清楚楚,真如觀賞到了一場千載難逢的武術表演般,驚佩興奮得別情全忘,喝采連起!
秦忠將辛榮扶到謝坤身旁椅中,謝坤趕忙與秦忠一起為辛榮擦血喂藥繼續療治了一番後,見他已無大礙,便囑他好好坐在椅中休息,自己急關向場中,愈看愈是心驚,後來直覺汗顏無地,心中連叫“慚愧”道:“我這十幾年的功夫竟都如白練了一般。”再也忍不住,轉頭向秦忠恭聲問道:“大叔,請恕在下冒昧,敢問你們可是姓秦的嗎?”秦忠忙含笑應道:“謝少俠太客氣了。我姓秦名忠,和這幾名跟從正都是秦家門人。”
謝坤垂首示了一禮,複望向場中道:“那這位公子使的應就是秦家甚具威名的‘伏魔拳’了。”耳聽秦忠“嗯”肯了一聲,心發呆思:“滅頂成名已久,算得是武林中的前輩,我不及他也還罷啦。可這少年看去比我尚小不少,除非他武功就此停滯不前,否則我縱練這一生一世,又怎能勝得過他?”不禁長歎一聲,又感觸頗深的說道:“我早該想到,除了大秦世家的少爺,還有誰年紀輕輕,就能具如此英神武功,真是名不虛傳嗬!”
秦忠見他如此真心感意的誇讚,也抵製不住內心的自豪一笑,但因素具謙虛美德,隨即便一斂神情,未再說話,也關望向戰勢。場內滅頂雙目大瞪,越鬥越現躁猛,一副恨不得一拳就能將那少年製伏的狠急形態。他身形躥動,招法淩烈、虎虎生風,將自己的那兩套“黑龍拓冰拳”和“黑龍削冰掌”盡數施展。眾賓客早已知他功力高強,適才曾親眼見到他以此功式連挫黃山派及秦忠等人,當真是威力無窮,因對他皆無好感,暗自都為那年紀青青的藍衫少年捏了一把汗,可逐漸卻見他此時使出的這兩套功式雖然更現懾人威勢,但在那少年身上卻收不到甚效用。無論他怎樣狠招迭出,那少年始終身法穩健,應接自如,式式招功都不慌不亂、精練嫻熟,根本就無半分要落下分之態。先前在閣樓上伺侯秦家人飯席的那個小夥計也早溜了下來,站在一旁越看越是興奮鼓舞,禁不住接連大喊:“好啊好啊!小少爺真是好功夫!”周旁不少賓客也跟著出聲附和。
滅頂當著眾人之麵,久戰那比自己不知要小上多少歲的少年不勝,臉上早大覺無光,這時聽到眾人助向那少年之聲愈來愈盛,急惱更添,身法不免有點躁亂起來,忽而一不留神小腹上便露了個破綻。那一直穩紮穩打、沉謹重實的藍衫少年見機不放,當即一拳擊去,結結實實地正中滅頂小腹虛軟之處。圍觀眾人單聽那拳聲勢便已知其威力之重,又見滅頂原本躁紅的臉色立時白了一下,更能測知他受創不輕,不禁大爆喝采之聲。滅頂卻也甚為了得,向後略微一退便硬生生立住,連大氣也未出一聲。但饒是如此,他也自感羞愧難當,臉上一陣熱漲臊紅!
藍衫少年收式而立,既不乘勢追擊,也不驕得懈怠,沉穩解下腰間佩刀持於手中,一派謹正之色道:“久聞大師平生絕技乃是一套開山斧法,就請亮出兵器。”
滅頂自初與他交手時,便已看見他腰下懸著的刀器,早測他勢必遲早要與自己較量兵器,但這一番比拚下來,已知他功力超乎自己預想的高深,此時見他果然如此,心內不覺便叫了聲苦道:“沒想到這小小的少年竟是個如此紮手的人物,想我從小在師父嚴訓下苦練武功,似他這般大時也遠沒有這般修為,此前已遭他一擊,這個人丟得就夠大了!他若再出兵刃,那我一雙肉掌隻怕勢難相敵,莫非我十幾年出生入死苦拚下的聲名今日就要墮在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上?”要知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知多少將聲名看得那可是比性命還要重要。是以他念方及此,心頭已是一陣大痛!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思緒紛亂、暗念如潮道:“早年師父在世時,曾說我性格易驕得狂妄,遠不及大師兄有自明擅製之能,若將來不知收控,武功必停滯不進,多次訓誡過我驕兵必敗,可我卻不以為然,其後這多年來又一直在關東稱王稱霸,早把他老人家的話扔到腦後去了。此番我受大師兄相召,從關東苦寒之地千裏迢迢的來此江南錦繡花柳水鄉,本擬是要好好的享受一番,哪曾料一開始就在陰溝裏翻了船,被黃山派那幾個龜孫子殺了心愛的大弟子先不論,今日報仇不成,反倒又要被這麼個突然冒出來的後生小輩挫創,這可真是流年不利、正應了師父當初的預言啊!”
藍衫少年待了這一時,見滅頂始終無應而站,目光閃動不屬、似陷自思。微生愕意,目露探詢的輕喚了聲:“大師?”滅頂這才心神省回,忙粗聲應道:“本大師今日到此本是為尋消遣的,沒帶兵器!你自管上吧!”說著心內已一橫道:“罷啦!隻怪我驕傲自大、貪圖享樂,這幾年不思進取,荒疏了武功,以至今日在此不虞竟是藏龍臥虎之地要落此奇恥大辱!如若不敵,那也隻有認栽的份!又還能怎的!”
心內這麼想著,卻見那藍衫少年聞言微微一愣,似忖了一下,隨即便一揚手,將那柄佩刀拋向了場外一本家跟從的手中。滅頂知他這一舉動是擺明“你即未攜兵器那我也不用兵器”的要與自己公平競爭之意,又聽他頗顯坦誠道:“如此大師的成名絕學無法施展,是晚輩有占大師的便宜了。”不由得暗自感歎了一聲。
那藍衫公子言行雖然這樣磊落重禮,卻無半點輕敵自大,說完話便又神色謹正,穩穩擺了個架式道:“大師請。”然後便毫不懈怠的展招攻上。滅頂雙目一瞪,這一次自然更是傾盡全力的對決,一心隻望能更改局麵,挽回先前之恥。可轉眼又是令人驚心動魄的幾十招過後,他非但依然占不到那少年半點便宜,還被那少年渾厚不竭的拳勢迫得愈發吃緊。他本是個粗魯性子,一向對戰都隻喜力敵、不喜謀策,這時卻被迫得急動心智,好不容易瞅準一暇,故意身形一晃,在肋下賣出了個破綻。那少年與他對決當真凝神警心、毫無大意,寸機不放,又一拳襲來。滅頂早思好下策,見果然引得他中計貼近發攻,當即往旁一閃,掄起鐵缽般的右拳直朝他麵門擊去。那少年這一下一擊不中、先機已失,二人又已相離甚近,滅祖本滿擬他絕無可避,卻萬萬不料那電光石火般的一瞬,那少年偏頭一抬手,竟已當麵將他拳頭緊緊握住!
滅頂眼看他一舉一式都絕無甚機巧出奇可言,但就是精熟穩實、及時有力,自己總是製伏不了他,心中著實焦躁;又閃念到他之所以能做到如此,其實正是因稟具著紮實高強的功力,自己恐怕實非他對手,本還抱著的些許不甘僥幸心理全消,更是不免急懼慌亂,雖暴喝了一聲掙脫開他手,一時卻再顧不上自護。那少年當即一記重拳,偏巧又依然正擊在他下腹先前受創處。這一次滅頂可真是痛上加痛、直覺一陣劇痛徹心!再難忍耐,“啊”地痛呼出聲,向後連退三步,捂腹佝腰的直不起身來。
場外周旁頃刻歡聲震天,兩個湊在一起的年青小夥計沒命的大叫:“好!打得好!”“惡和尚,你也有今天!”被徐掌櫃緊著連喝斥了幾聲,方才強斂靜聲。夏盎手上敷了藥,這時灼痛感消減,也又高聲誦語、以助興勢道:“大路不平世人鏟,自古英雄出少年!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真乃大快人心哪、大快人心!”身旁那少女目含嘉許的直瞅著他,含笑不語。秦忠則捋須微笑,頗露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