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實不相瞞，外麵流傳的那些話，並不完全可信，盟主他是在練神劍八式，但並沒有練成。”他寬厚的笑。
    “哦？這麼說金素展他閉門不見客就是為了盡快將神劍八式練成？”
    “不錯不錯，正是如此。”他點點頭。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對他輕輕笑了，那管家卻別過頭去。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當他管家的？”
    他勒了勒拳頭，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起來，卻還是在笑，“宮主，小的姓江，叫江賜，是在盟主繼任的時候當他管家的，所以你以前沒見過小的。”
    我點點頭，“這麼說，你家盟主是潛心修煉，不想被任何事打擾了？”
    江賜點頭，隨即又向四周看看，揮手讓那門衛下去，放低聲音對我說，“宮主，您到底有什麼事？不會和江湖上那些人一樣膚淺，隻是為了打聽我家盟主的修煉情況吧？”
    “怎麼，你管這個叫膚淺？”我下意識地摸摸額帶，尖利的指甲尾一下一下刮著絲帶，那聲音像是在用一張紙磨蹭一塊粗糙的玻璃。
    江賜果不其然地斂起了眉頭，“不不，宮主你知道我完全沒這個意思，隻是盟主吩咐了，不論什麼人來見，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來打擾，小的哪敢說這些話。”
    “江賜，看不出來你才跟金素展這麼久已經忠心耿耿了嘛，你信這話？”我向他走進了一步，他卻避我如蛇蠍，退了一大步，我繼續笑道，“什麼叫什麼事什麼人都不理睬？我來並沒有其他目的，我隻是想為碧水宮討一個公道。”
    “宮主，您這話不該和小的我說，等盟主修煉出關了，他自然會為您主持公道的！”
    我暗道這人狡猾，可對著這麼一個偽君子，怎麼說得出我是關心你家盟主的話？
    索性擺出邪教教主的樣子來，細眯起雙眼，我對著江賜笑，“江賜，如果我今天非要見到金素展呢？”
    他笑容不變，眼角的細紋卻流露著厭惡之色，“還是那句話，請宮主不要為難小的。”
    早猜便是如此。
    不消我說，孫清便和趙一笑跨步上前，眨眼的速度便將江賜扣住。
    “你——”江賜咬牙，冷笑了起來，“宮主，何必為了我這麼個小人物動用大名鼎鼎的孫清和趙一笑大俠呢？”
    我興趣昂然，環胸道，“你還認識他們倆？”我朝孫清和趙一笑哈哈一笑，“我以為大家都把你們給忘了！”
    孫清打趣道，“這就不對了，什麼叫大家把我們給忘了？要不為了幫你，我和趙一笑用得著被人稱呼大俠嘛！”
    “被稱呼大俠不好？人家江賜可是真心實意的！對吧，趙大哥。”
    趙一笑嘿嘿一笑，“我老實了這麼多年，現在覺得偶爾當當別人眼中的惡人也不錯，雖然我覺得我人真的挺好的！”
    孫清直搖頭。
    江賜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臉上已經褪去了溫和的表情，竟有些猙獰，“宮主，我也是奉我家主人命令行事，你怎麼能為難我？盟主他在閉關，你貿然前去，誤了他修煉該怎麼辦？”
    我收了笑容，撩撩頭發，“江賜，我告訴你，我要見誰，還沒有人敢擋著我道兒的！即使是金素展本人也不敢，何況是你！”
    “艾兒，別和他浪費時間了！快去快回，我可製不了他多長時間。”孫清撇嘴。
    一貫老實的趙一笑竟然樂嗬嗬說道，“她難得有機會顯擺的，你何必打擊她積極性？”
    孫清哈哈大笑。
    那江賜見我往上次那個小屋走，大喊道，“來人，給我把宮主——”
    聲音忽然斷了。
    我回頭一看，孫清衝我眯著眼笑，“艾兒妹子，你可得快，下巴脫落得時間久了，可能永遠也裝不上去的！”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金素展，你看，其實我還是很關心的，除了當戀人，我們完全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盟主府從交到金素展手裏以來，我隻進過一次，今日來來回回繞了半晌，竟然有些摸不著頭腦，記憶中明明很好找的小屋卻仿佛是消失了一般，始終不見。
    我開始懷疑這裏布了陣，或許帶上愛惹事的周邗比較好。他爺爺是周窗，他本人也是奇盾派嫡傳大弟子，至少不會讓我在這片茶梅林裏耗上一盞茶時間。
    心裏的疑惑愈加的大。若說金素展隻是在修煉，完全不必要將小屋隱藏起來，那不是個練功的好地方，而現在小屋不見了，那金素展還是在修煉嗎？
    越是疑惑越是著急，心裏毛躁到不行，貓抓心一般。
    我扯開喉嚨喊道，“金素展！你讓我出去！”明知道他聽到了也不會應的。
    果然沒人回應。
    等再喊兩聲，這才覺得自己幼稚得可笑。怎麼像鬧了脾氣被關起來冷靜的小姑娘？
    鼻端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眉頭一皺，看著周圍的花草，歪著腦袋拚命的想，是在哪裏聞到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趙一笑忽然大聲喊道，“往遠離我聲音的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
    我撇開心頭的疑惑，決定回頭的時候再想想，便抬腳按著趙一笑的方法做。
    約莫過了半刻鍾，我從那片茶梅林子出來了，隔著一片荒蕪的草地看湖邊的小屋。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暗道金素展害人不淺。
    小屋裏的草似乎更高了，這次卻是綠油油的，看上去還有些香甜味道。小屋的門緊閉，草藥架子擱在外邊，曬藥的扁上青黃不一，顯然是落雨後有的地方幹了，有的地方還沒幹。我抓起一把聞了聞，腦中忽地一轉，想起了剛才的味道，就是它！
    這是一種紫中泛著黑的草藥，株苗不大，在我眼中與一般草無異，曬得幹癟，耷拉在竹扁上。我覺得剛才那味道似曾相識就是因為它嗎？隻是因為我第一次來時聞過嗎？心裏不太確定。
    上次來時金素展在曬草藥，還吃了蓮心。
    我丟下草藥，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
    小屋的門關得緊緊的，推開後吱呀的聲音很是刺耳。門一邊旋轉，一邊帶起無數灰塵，仿佛很久無人打掃。
    上次來時雖然破敗，卻沒這麼髒。
    我扇了扇眼前的灰塵，掰了火折子，點亮了屋裏的燈，端著燭台在屋內繞了一圈。
    不知道是什麼心理，我總覺得奇怪，好象總是覺得金素展該在這間破落的小屋裏。
    巡視一圈，除了門邊有些灰塵外，屋內竟不是很髒，床鋪上整齊的鋪著被褥，隻是疊得方方正正。
    將燭台放在桌麵上，我推開窗戶，陽光照進來，屋裏立刻敞亮了許多。
    回過頭一看，立刻楞住了。
    小屋的牆角處掛了一副水墨畫，細膩生動的筆調，畫了一個女人。
    我再次環視了周圍，確定屋內沒人後便出了小屋，有些不是滋味。站在門外，我想我還是盡職的叫上兩聲比較好，所以我不太大聲地喊道，“金素展，你在屋裏嗎？”
    果然沒人應，我抬腿走人。
    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虛偽，或許不看到那副畫我會在小屋裏待得時間久點，各個地方細細搜搜。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愧疚，為上次進了那間小屋卻沒發現那有張畫而愧疚，為上次對金素展惡劣的態度而愧疚。
    可誰都知道，我們沒可能了，如果不負責任的給他希望，那才是最惡劣的行為。
    金素展苦笑著嚼著生蓮子的模樣突然闖進我腦裏，心裏冒出一股子怨氣，可這盡職算是為了誰？
    想是這麼想，可做還是要做的，我不能因為這些自私的想法而棄金素展於不顧，我做不出來。
    躲開那片茶梅林，一間一間的搜，遠比那間小屋要仔細許多的搜尋卻讓我大失所望，金素展究竟在什麼地方？他到底想幹什麼？
    江賜被孫清和趙一笑扣著，下巴被卸了，人被捆在柱子上，口水無法自控，流了半邊衣襟，模樣可笑。
    孫清絲毫仿佛絲毫沒意識到他們的行為有多惡劣，靠在回廊的柱子上衝我笑，周圍繞著的是盟主府的侍衛，強烈的人數對比讓這副景象看起來很是荒誕。
    趙一笑見我來了，抿嘴笑道，“艾兒妹子，和盟主談過了？”
    那聲盟主聽起來很是嘲諷。
    我聳聳肩，道，“我說沒找到他人，你信嗎？”
    兩人俱是一臉驚訝，“沒找到？”孫清問。
    “他藏得真好。”我說。
    江賜邊流著口水邊冷笑。
    “江賜你很開心？”我眉毛一挑，“你知道金素展在哪兒？”
    孫清將他的下巴裝上，江賜擦掉了口水，麵色羞窘，口齒有些不清，“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
    “有膽量啊！”孫清笑，“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她有多殘忍嗎？你知道她會怎麼對待你這種人嗎？”
    江賜臉色很差，卻還是倔強地說，“我說了我不會說！”
    這話讓他高大的身軀看起來很笨拙，就像他的腦子。
    不過我不打算和他計較，“江賜，好好照顧你家主人，不要讓他出什麼意外。”
    他眉頭皺得緊緊的，連開始的恭敬都不願意裝了。
    若不是我看得出來這人真心對他的盟主尊重，他這態度是活不過第二日的。我這種聲名狼藉的人是該被憎惡的，金素展這種高貴的大俠本就不該和我扯在一起。江賜痛恨我也是應該。
    “不消您說，江賜自然會去做！”
    “最好記得你說的話。”我朝他笑笑，“我會再來的，一直到你家盟主願意見我為止，或者是我把他搜出來為止，江賜，你做好準備吧！”
    孫清一拍我肩，“你的性格不比我妹妹當年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