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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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如流沙從指間滑過。
    滿院子的君影草已經是香韻濃鬱。隨著略有些幹燥的微風,那些小鈴鐺似的花朵盈盈浮動,散發的香氣幽沁肺腑,令人陶醉。
    仲夏時節,山莊的氣溫卻還是那麼怡人,我有時就這樣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院中的君影草,聞著它們散發的芬香,一個下午就過去了。人生如花這樣短暫,其實也不錯。一季一生,無憂無慮,展現最美的自己。
    帶著碧淵來到院中,坐在石凳上,把琴放在自己的腿上,有意無意的拔弄兩下。如流水,如飄雪,似有似無,似曲非曲,淡淡的情,淡淡的愁。看不見的是心裏的痛。
    這個院子非常的靜,除了梅斐平時幾乎沒有人會來打擾。這可能是拜我在武林大會上那一首‘淵魂曲’所賜。
    如此也好,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獨霸山莊裏的人。
    院子外麵是怎麼樣的情況我不清楚,看守的人應該是有的,誰叫我在武林大會上那麼的‘威風’呢。不過我那麼乖的住在這裏,那些人也應該放鬆警惕了吧。
    “你午飯又沒吃。”
    不用看也知道是梅斐來了。準點準時,沒人比他更勤快了。
    “吃了一口。”
    我隨口回應,手仍然在琴弦上拔弄著。這些日子我們倆見麵都客客氣氣,中間似隔著一條溝,他跨不過來,我不想動。
    梅斐對我的回答很沒辦法,因為我說的一口,真的隻是吃了一口。他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隻是在一邊站著,聽著我隨意拔出的曲調。
    反正我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有自暴自棄,隻是沒有胃口。
    仍記得那天雨夜叫風霽幫我帶的話,同樣,這句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隻是要忘掉一個人要多久,一季或是一生?
    這個答案現在無解。
    眼角餘光看到一抹銀朱色的身影,我站起身,把碧淵放在椅子上,人迅速的撲進梅斐的懷裏。
    梅斐被我這突然而來的舉動搞的神情一愣,我抬頭給他一個微笑。
    黃晴氣的聲音發顫:“你們兩個……”
    她指著梅斐,傷心的說:“他是個男的,你還要他。你……”也不等某人解釋,轉身跑出了院子。
    我咯咯咯的輕笑出聲,看著跑出去的那個銀朱色背影,說:“看來把你的婚事搞黃了。她還不知道我是梅馨吧?”
    梅斐微微一笑,“好久沒看到你笑了。”
    “你不在乎你的婚事?”
    我們兩個就像雞同鴨講,他說他,我問我的。
    “我隻在乎你開不開心。”
    他不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讓我覺得哪裏有點不對了,想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卻被他圈在了懷裏。
    我微蹙著眉頭:“為什麼?”
    “你想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句,也不知道要等他回答的是什麼。隻是有一點很清楚,我並不想聽到他的回答,可是他卻說了,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在我聽來卻是十級台風。
    “自從你失蹤後,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就像心丟了一樣。記得以前出去走鏢從來不會這樣,因為我知道回來後一定可以見的到你。可是那次不一樣,你在客棧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也是在那時,我才了解到我對你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不是親情那麼簡單……為了找尋你的下落,我去西域拜訪神匠鑄了這把‘鳳鳴’。我想你如果聽到‘鳳鳴’,應該會想方設法出現的吧,因為這是我們間的秘密。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聽到了點消息,卻是你在雪域教的那件事。”
    我心想,要不是沐雪把他的那群姬趕出雪域教,這事也不會在江湖上的盛傳了,你也就聽不到了。
    “梅斐,我們是不可能的,以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
    他聽了我的話,身體一顫:“因為沐雪嗎?你這輩子不可能見他了。你的情人蠱……”像是說了不該說的,他及時住了口。
    是呀,我這輩子不會去見他了。我黯然的扯了扯嘴角,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情人蠱!沒錯。你應該很放心才是,我這輩子不會來殺你。哥哥!”
    用力掙開了他的身體,沒空去管他痛苦的表情,我轉身輕躍上屋頂向外跑去。
    我在獨霸山莊裏漫無目的的走著,有意避開了那些山莊裏的人。不知道走了多少蜿蜒的回廊,多少個花園,來到了一處看來無人的院子,更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平靜了心緒,我背靠著牆角坐下,想著梅斐是從何開始的感情。
    想到梅斐和崔敏相似的臉,這世上有前世今生嗎?前世我們是好姐妹,今生應該也是好兄弟才是。什麼時候變質了,還是本來就有問題,而我一直沒發現?這東西太玄了,想不透,理不清。
    我歎了一口氣,剛才的話有點傷人,梅斐應該明白的,這樣的感情是不能繼續的。我不會殺他,因為他是我的哥哥,還有一點是因為情人蠱隻會對自己最愛的人起作用。
    “伏擊少林的事你安排的怎麼樣了?可別出什麼紕漏。要不你我都完了。”
    “你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偷聽不是我愛做的事,不過誰叫他們正好說話讓我聽到了呢。我貓起身子,透過半開的窗,看到了屋裏的兩人。
    黃震天此時不像平日的逢場作戲的笑臉,一派儼然的說:“最重要的是把戒塵那老禿驢給幹了。留幾個活口,讓他們以為是靈鷲宮的人做的。”
    泰山掌門石劍韌發出陣陣陰笑:“這個我明白。就像當年一樣用上天屍毒,神不知鬼不覺的。再說那靈鷲宮的人惡名昭彰,這事沒有人會想到我們的頭上來。”
    天屍毒,我好像在哪裏聽過,卻一時回想不起來。
    石劍韌和黃震天兩人狼狽為奸,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果然是賤人。
    不過以竹搖的性子根本不會理會這些事情。
    會為這件事擔心的人隻會是……
    我得想辦法通知他才行。
    在我正準備轉身悄悄的離開時,一陣巨痛從後頸傳來,黑暗來襲的前一刻,我眼前蕩漾著一片銀朱色的漣漪。
    啪的一聲響,右肩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讓昏迷中的我立時就醒了過來。眼前一片漆黑,眼裏的星金亂飛,我一時莫明奇妙。
    啪的又一聲,與此同時身上又多了一處火燒的刺痛。
    我努力對焦著眼前的事物,總算看清了,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黃晴手裏拿著一根長鞭,臉上惡狠狠的。
    這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古代刑房了,四麵石牆,除了一扇鐵門外,連個窗戶也沒有。房間中的燈光昏暗,使得房間更為陰沉。我看見在我左側的一麵牆上掛置著各種各樣的刑具,有長短不一的鞭子,夾手棍,木棒等等。大多數的刑具我都叫不上名字。在我的右側還燒有一個火盆。
    此時我的雙手雙腳被粗麻繩綁在一個木質的十字架上,有點耶穌受難時的感覺。
    “你還有閑情欣賞這裏的景色!我到要讓你嚐嚐這些東西的味道。”黃晴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那如靈蛇的鞭子隨著她一開一閉的嘴,一下一下的落在我的身上。“賤人!竟敢勾引斐哥。”
    我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忍受著如火燎般的陣陣痛楚。
    突然明白為什麼會有屈打成招這個詞了,一般人誰受的了,是人都會怕痛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一會兒是我哥害我,還向我表白。一會兒他的未婚妻亂吃醋,拿鞭子抽我。
    要是我把實情說出來,告訴他我和梅斐是兄弟,她會不會相信?看著她瘋狂的樣子,一定以為我在找借口吧。
    最後,我在她的亂鞭中被抽暈了過去。
    我想我應該暈過去沒有兩分鍾,就有一盆水澆在了我的身上,讓我再次清醒過來。水能把暈死的人澆醒?這是不可能的,除非這水是80度以上的開水,或你在水裏加點料,比如鹽,或是辣椒汁。所以,我是被灼裂般的痛刺醒的,所謂的在傷口上撒把鹽,夠毒的。
    “鞭子味道不錯吧!”黃晴似乎心情不錯,語氣中透著愉悅。
    我慢慢的抬起頭,一口氣沒上來,先咳了一下。
    “味道……好極了。”
    黃晴嗬嗬的笑著,像極了老巫婆。她走過來,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是嗎!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做了魔教教主的孌童就算了,還跑出來勾引其他男人。其實你就長得漂亮了點,如果沒有這張臉,斐哥就不會再注意你了,你也可以不用再禍害別人了。”說著,她從一旁的火盆邊,拿起一塊燒的通紅的烙鐵,一寸寸向我的臉逼近。
    就像是電影裏的慢動作一般,我看到這塊火紅的烙鐵一點點的接近我的左臉。臉上已經能夠感覺到了灼熱的蒸汽。
    毀容,好像也並不可怕。對現在的我來說這已經無所謂了,忍一下,隻是會有點痛而已。我閉上了眼睛,享受著越來越灼人的溫度向我的臉襲來……
    “晴兒,住手!”
    我睜開眼,看到出現在鐵門口的桓千,飛身來到了我們身前。
    那塊烙鐵在和我的臉親密接觸的前一秒,被桓千奪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黃晴見了這個情況一臉的不甘,衝著桓千怒吼著:“哥,你怎麼還對他鬼迷心巧!”
    桓千一邊幫我解著手上和腳上的束縛,一邊淡淡的說:“你不能傷他。”
    等手腳恢複不自由,我才發現這幾個月來沒好好吃飯,使得我的體質變得很差,再加上剛剛受了鞭刑,行動起來一個趔趄,站也站不穩。
    桓千彎腰,打橫抱起我,準備向外走去。
    黃晴伸手攔住他,說:“為什麼我不能傷他?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看好他,別讓他勾引斐哥。”
    我覺得黃晴真的是非常的無理取鬧,為了梅斐,竟然說的出這樣的話。做為她哥哥的桓千好可悲。
    桓千睨了她一眼,說:“他是梅馨,梅斐的弟弟。你說你要是傷了他,梅斐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黃晴不敢置信的看著我,表情說不出的扭曲。“怎麼可能,你是梅馨?”
    我竟然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有點好笑,可是身上的痛蓋過了一切,隻能扯了個淡的看不見的笑容給她。
    桓千不再和她多話,直接把我帶回了我住的那個院子。
    在路上,我突然好奇的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梅馨的?”
    桓千一邊步履穩健的抱著我走著,一邊不緊不慢的回著我的問題:“聽梅斐說起過,他最重視的人就是他的弟弟——梅馨了。武林大會上,梅斐同意把‘鳴鳳’給你的時候,我就猜到了。隻不過他看你的眼神多了點什麼,晴兒才會這樣子的吃醋。”
    原來大家都看出來了。
    “嗬嗬,不過你妹妹真搞笑,竟然說你喜歡我,還叫你看好我。”
    桓千腳步稍一停頓,看著我說:“她沒說錯。”又繼續向前走。
    這下輪到我整個人呆住了。我想問桓千,他會不會真如他妹妹說的把我留下。但最終還是保持沉默。我怕這個答案,至少現在對他的映像還不錯,不想去破壞這份平衡。
    回到了院子,桓千原本想幫我清洗傷口,被我婉轉的拒絕了。非常時期,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打發走了桓千,我自己好不容易把傷口都清洗幹清,上了點藥,已經累不行了。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了。
    子夜,月上樹梢,萬籟俱靜。
    我艱難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帶上我的琴和玉笛,做賊似的出了房門,躍上了屋頂。
    此時整個獨霸山莊除了幾個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已進入了夢鄉。當然,這些守夜的人也不是白守的,隻是我的‘梅式睡覺’非常的頂用,在他們有所行動前,一個個就已經趴在地上睡著了。
    按著記憶中的方向,很快的就來到了山莊的一個偏門。在那邊有個馬廄,我牽了一匹看上去比較溫順的馬。開門,上馬,一鞭子打在馬的屁股上,馬兒籲了一聲,噠噠噠的撒開了步子。
    這個山莊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梅斐的事,還有一個為梅斐瘋狂的黃晴,更甚的是那個桓千,他有這樣的妹妹和爹,說不定哪天也和他們一起發瘋。待在這裏連我都發起神經來刺激梅斐,結果還惹了一身的麻煩。
    此山莊必定邪惡,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我不停的用馬鞭抽著那匹馬兒,希望能在他們發現我逃跑前,跑得夠遠,遠到他們一時找不到才行。
    而我現在真的要感謝竹搖了,要不是他逼我學會騎馬,我也不會那麼順利的逃出獨霸山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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