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換藥是最痛苦的事，小櫻這麼覺得。
層層紗布裹住的單薄身子，每揭開一層，小櫻的心就要更疼一分。
前胸背心碩大的傷口印在眼前，小櫻又開始抖起來。
“已經開始愈合了，不是嗎？”佐助很淡然地道。
小櫻勉強笑道：“是啊，很快就會痊愈的！”
前些日子換藥的時候都是有人扶著佐助，現在佐助執意自己坐著就好。
先要用藥水洗淨傷口，再用數種藥敷在傷口上，這樣的痛苦都要重複一次！
原先止疼藥的作用這個時候已經消退殆盡，佐助低低哼了一聲。
“對不起......”小櫻滿眼都是淚光。
佐助從牙縫裏崩出幾個字來：“傻瓜，我沒事。”
消過毒的潔白紗布重新裹住了胸膛，小櫻渾身都已經濕透。
“躺下歇會吧。”
把佐助放躺下，他的喘息還是很急促。
吊瓶打上以後，小櫻又開始給佐助靜脈滴注什麼。
佐助覺得心口有火在燒，但是疼痛卻在逐漸退去。
“又是止疼的嗎？”
“佐助......”小櫻哽咽，別過身去。
此時綱手出現在房中。
“師父來了。”
“五代目。”
“已經換過藥了？”綱手走近。
“恩，師父先坐著，我去給您泡茶。”小櫻當然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
“還疼嗎？”綱手難得這麼溫柔，不過相比其他人來說還是差的很。
“已經不疼了。”佐助的目光很空洞，綱手當然知道怎麼回事。
她拭過佐助的脈門，“吐了幾次？”
佐助完全沒愣住，他知道不可能瞞得了這位神仙。
“我不想他們知道！”佐助沒妥協。
綱手以看不聽話小孩的目光看著佐助，“病人怎麼可以隱瞞病情！”
“我沒事！”佐助聲音大了起來。
“別激動。”綱手無奈地攤攤手。
“你總得為他們想想！”綱手也加大了音量。
——他們已經不能再失去你，木葉也一樣！
這樣的話綱手怕是一輩子也說不出來。
佐助的意識一下子模糊了，一陣陣倦意直打眼皮。
“好好睡吧！不舒服就說出來，笨蛋！”綱手有些無奈地想打人。
“我才不要說......”佐助的話接近夢囈。
“師父。”小櫻將茶遞到綱手手上。
“他已經睡著了。”綱手啜了口茶。
“恩。”小櫻看著佐助蒼白的麵龐舒了口氣。
“劑量加大不少啊。”綱手輕輕一歎。
小櫻黯然。
“沒有你，我也會這麼做的。”
“師父......怎麼辦？以佐助現在的身體已經經不起任何藥物的刺激了！這幾天，他表麵上看上去好開心，跟我們有說有笑，還到處嚷嚷他餓了，可是我知道他根本什麼都吃不下去！”
看著用心良苦的愛徒，綱手的心酸酸的。
“你知道，可是你卻沒有說。”
小櫻輕手撫著佐助的臉，一如三年前的溫柔，“他都不忍心告訴我。”
“傷口雖然開始愈合，但內部組織卻被破壞了。這樣的情況，已經算萬幸了，小櫻，我們一起努力！”綱手笑得像朵花。
“恩！”綱手這樣的笑讓小櫻很安心。
27.  
一院櫻花，滿地花蔭。
佐助一身藍衣，站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
整個人看上去都柔柔和和的。
深吸一口氣，蒼白的左手上竟乏出清晰可辨的紫色光芒！
佐助突然咳了幾聲。
紫色越來越濃，直到有了撕扯的聲音。
櫻花搖曳，滿目清香，
粉紅色的花瓣有的飄在了佐助的肩上。
“佐助......”小櫻翩然走近。
佐助手上的光芒倏地消失。
“起風了？”小櫻聞著醉人的清香。
“嗯。”
“餓了嗎？”
“早上吃得很飽。”
小櫻輕輕一笑，“今天井野在做飯。”
佐助點點頭，“小櫻，明天我去見五代目。”
小櫻一驚，卻平靜地道：“查克拉恢複了嗎？”
佐助攥了攥左手。
一轉身佐助去了三年，跟著大蛇丸地這些日子，他強到了什麼地步？
這些小櫻都絕不會問，那不但是自己的傷，甚至也是佐助的傷。
空氣中的感覺是什麼......
“佐助君——小櫻——開飯了！”
井野高聲叫喚淹沒了佐助對小櫻的回答。
不過又是個“嗯”而已。
鼬在暗部沒有回來。
很久沒回去吃飯的眾人今天都回去報道了。
桌邊隻有佐助、鳴人、井野和小櫻四人。
隻有鳴人吃象最難看。
“鳴人，明天沒任務吧？”
“明天沒事。”
“那明天我們一起去見綱手大人吧。”
“我們......”鳴人咬著一塊大好的雞腿。
“是啊！我，你，還有佐助！”小櫻不以為意。
“啊！佐助！你去見綱手是不是就可以執行任務了啊！”
雞腿掉下來。
“白癡。”佐助繼續吃飯。
井野笑著將番茄湯盛到佐助碗裏，“不要理他了！”
小櫻看著井野的舉動，心裏卻沒有波瀾。
鳴人罵了一句井野繼續問佐助，“這麼說我們可以一起做任務了！”
小櫻白了他一眼，“那要看綱手大人怎麼說。”
“哼！那個老太婆要是敢把佐助安排在別的組！看我不......”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要怎麼收拾綱手比較解恨，當下把牙齒咬得咯咯響。
客廳裏的兩個人在喝茶，安靜喝茶的那個當然隻有佐助。
鳴人在一旁焦急的隻能用語言現自己的忍術。
“小櫻，佐助的傷怎麼樣了？”井野用幹淨的毛巾擦著洗好的碗。
“已經好多了，不用擔心，有師父在呢。”
“真好。”井野似乎另有深意。
小櫻停下了動作，“井野......”
井野突然道：“鹿丸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
小櫻語塞，雖然平日也看得出他倆之間的幸福，和井野對佐助已經純友誼的關切，但是這樣的話卻是二人之間第一次提到。
“小櫻，有你在，我已經很放心了。”井野抬頭看著寧靜地佐助，“別讓我們再失去他。”
小櫻承諾似地應著。
一杯茶以後，佐助去了洗手間。
小櫻的眉頭突然皺起來。
28.  
當三人出現在火影辦公室的時候，變得似乎隻有衣服的尺碼。
“笨蛋！到底還是現在來了！”綱手心裏咒罵，瞪著眼看著佐助。
佐助好像沒看見。
“你們三個？”靜音愕然。
佐助徑直走向綱手，90度彎腰。
“請讓我回來！”
幾人都愣了。
“佐助，你不是已經回來了？”鳴人不解。
綱手微微歎口氣，眼角都是笑容，把早已準備好的藍色護額從抽屜裏拿了出來。
“歡迎你回來！”
看見嶄新的沒有劃痕的護額，鳴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自從見到佐助，他便將揣在懷裏三年的護額壓在了箱子最底下，
最痛的傷口也突然愈合，
從那個時候開始，鳴人覺得自己死也瞑目了。
今天看見這個嶄新的護額，有股熱血不斷地衝斥著胸口。
塵封多久的東西一時間賁張了......
佐助雙手接過護額，加了力道才穩住手沒有發抖。
護額接觸額頭是那樣的溫暖......
閉上眼睛，手在頭後打了一個緊緊的結，仿佛要將什麼緊緊地束起來......
這一切都落在綱手眼裏。
“耶！”鳴人手舞足蹈。
小櫻隻是笑。
“你們三個一起來是不是要提醒我你們是一組的？”
鳴人頓道：“我是想綱手婆婆讓我和佐助一起做任務！”
佐助雖然沒有這麼說，但也沒有否認，“請五代目讓我去執行任務！”
綱手在心裏罵了N聲笨蛋。
但是心下卻有了決定。
“既然這樣，小櫻，你也暫時離開我，跟他們一起去執行任務。”
小櫻即道：“是！”對師父深深感激。
佐助當然也知道綱手的用心。
“卡卡西現在已經是暗部的副部長，所以暫時還沒有合作的機會。第七組還是缺一個人，這樣的安排，你們滿意嗎？”
三人已經感激不盡。
“不過目前還沒有什麼厲害的任務給你們。”
三人狂倒。
等他們離開後，靜音突然道：“沒想到佐助恢複的這麼快。”
綱手道：“那小子是活膩了！”
“有小櫻在，您就放心吧。”
“恩。”
“好期待他們的表現啊，不知道佐助有多強了！”
綱手心裏喃喃道：“大蛇丸......”
29.  
晚飯的時候，鼬回來了。
佐助在玄關接他。
鼬擁過佐助得肩頭，“等我很久了嗎？”聲音有些急切。
“剛出來。”佐助要去幫鼬提幾個帶子，被鼬別過了。
“中午太忙了沒有回來，今天有沒有好一點？好好吃飯了嗎？”
佐助笑道：“我今天去見五代了。”
鼬心疼地看著佐助，目中並沒有責怪。
佐助隻是笑，“我去求五代讓我回來。”
鼬心一酸，擁緊了佐助。
客廳裏正在放國內從中國香港引進的影片《江湖》，接近尾聲了，鳴人依然眼都不眨。
“白癡，洗底了嗎？”
“555555，死了。”
佐助開始也看了點，但是沒多會就出去等鼬了，顯然在問鳴人電影的內容。
吃飯的時候，鳴人仍念念不忘。
“老大多風光，為什麼要洗底呢。”鳴人顯得非常可惜。
“累了吧，有今天沒明天的生活不是人人都喜歡過的。”佐助淡淡地道。
“可是他們都死了，沒有一點機會過正常人的生活了。”鳴人無限惋惜。
“江湖路就是不歸路。”佐助依然不動聲色。
鼬的心揪緊。
晚上的藥是鼬在給佐助換，看著開始愈合的傷口，鼬有說不出的開心，但是手上的力道依然是小心謹慎，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傷口就會裂開。
“今天還疼嗎？”鼬不放心地問。
“已經不疼了，很快就能和哥哥一樣做任務了。”佐助有些興奮。
“五代說先讓你們三個執行任務，等過時間木葉整體調度的時候再另行安排。”
“要是能跟哥哥一起就好了。”佐助隻是笑。
鼬撫上佐助的頭，起身鋪床。
佐助低下頭，眼底有一抹濃濃的哀涼。
鼬扶他躺下，握住手的時候，佐助看見手腕上多了一串黝黑的珠子。
“他們說這叫黑耀石。”
佐助的眼睛亮了。
“可以保平安。”
“哥哥什麼時候信這個了？”佐助輕笑。
鼬拉開衣領，佐助呆住。
“你一直帶著。”
“是，一直帶著。”
——那是鼬11歲的生日，佐助隨母親一起去聖殿裏求了串平安鏈，
隻要虔誠祈禱，祝福的人就會在神的庇護下平安一生。
“哥哥，哥哥，有禮物送給你。”
鼬有些驚訝，“要送我什麼？”
“你蹲下來，閉上眼睛。”
於是鼬就乖乖地蹲了下去，乖乖地閉上眼睛，嘴角是深深的笑意。
佐助的小手從懷裏謹慎地掏出了被金色的絲巾包好的鏈子，象是捧著最珍貴的東西，然後又仔細地圍到了鼬的脖子上去，打了個緊緊的結。
“好了，睜開眼睛吧。”佐助象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這是什麼。”鼬低頭看著，眼裏發著光。
“隻要有這個，哥哥就永遠都不會離開佐助了。”
那時的佐助一直以為，隻要哥哥平平安安，他倆就能永遠都那麼幸福地生活下去......
佐助的思緒像是又回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天......”
“那天你要是看見了這個......”
二人之間的空氣突然凝結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佐助笑了。
“幸虧千鳥沒打到你。”
這種笑對鼬來說多少有些不懷好意，這不，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可是我卻傷了你。”
鼬的思緒飛去了五年後第一次和佐助的相遇......
佐助笑道：“沒有怪你。”
“對不起......”
佐助收起笑容，“哥哥......你承擔的已經太多了。”
鼬看著佐助。
“不想哥哥再這麼累了。”
佐助也看著鼬。
“並肩作戰，好嗎？”
鼬擁緊佐助，直到他沉沉睡去，才敢拭去眼角的淚痕。
30.  
三月的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綱手忍不住噎了口熱茶。
辦公桌對麵的暗部部長詳細地敘述著暗部的工作細節。
談吐間的睿智與精練讓綱手欣賞極了。
縱是機密的對話也輕鬆如茶餘飯後，直到出現了“九尾”倆字。
“曉已經開始行動，目標是九尾。”
綱手眯縫起眼睛，“果然沒有放棄啊。”
“還有我。”鼬麵無表情地說。
身為被曉列為頭號抓捕對象的叛徒，還能這樣談笑自若，宇智波一族的血統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你的話倒是不用擔心。”綱手笑道，添油加醋的功夫讓鼬無奈地歎氣。
“需要派人保護鳴人。”
“佐助昨天來找過我。”明顯地顧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鼬開始感歎自己的修養，“啊。”
“有點威脅的意思呢，哼哼......”老太婆居然自顧自地笑起來。
“想把他們分開很難吧。”鼬置之不理。
“有佐助在的話，似乎也不必太擔心呢。”
綱手直視著鼬，從鼬的眼底裏，她看見了一抹可畏的自信。
“沒錯。”鼬的眼前卻突然泛起一道血光，忍不住抬頭看了看窗外的細雨。
“我想內定他進暗部，你有什麼意見？”
鼬目光閃動，“謝謝您。”
綱手心裏感歎，真不愧是倆兄弟啊。
“第七隊隊長的位置給他留著。”
“啊。”
“有沒有派人調查大蛇丸？”那把劍就在身旁的抽屜裏......
“我一直在查，目前他還沒有任何動作。”鼬的目光明顯一冷。
“大蛇丸......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綱手不禁嘀咕。
鼬又抬頭看了看窗外的雨，躬身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告退了。”
綱手看出他神情有異，“很急呢？”
鼬的目光說不出的溫柔和擔怯，“下雨了，傷口會疼吧。”
綱手理解似的“哦”了聲，握住抽屜把手。
鼬起身離開，走至門口又轉過身來。
“綱手大人，佐助的傷到底怎樣了？”
“如你所見。”天曉得綱手到底有多心虛。
“是嗎？”鼬已轉過身去。
綱手目送鼬的背影遠去，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