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爾篇:相思  相思(九)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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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的馬褂,很不合體的大小。這很明顯是個女伴男裝的佳人。
    視線因醉酒而又開始朦朧,他低咒一聲,看到佳人手裏的茶碗,怒道:“是你潑了爺的?”他口氣很衝,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來。
    海蘭珠勉強鎮定地放下碗,剛要退後卻不知踩到什麼,驚訝地向後絆去。
    豪格身手極快,竟不像個醉酒的人,一把撈住海蘭珠的手,喝道:“爺問你話沒有聽到麼?”該死的,還是看不清她的臉!
    “你做什麼?”她不知所措地看到豪格的大掌正朝自己的臉伸來。
    他們的臉就這樣貼在了一起,她感覺到他的呼吸帶著濃濁的酒氣撲麵而來,厭惡地去推,他卻硬是不動!
    “你——”
    “別動!”豪格被她弄急了,低喝一聲。緊緊摟上了她的腰。他的瞳孔無意識的縮了又放。“竟然有這麼俊的女人?”果然是醉了。
    “住手!”海蘭珠狠狠地用花盆底踩在豪格的靴麵上,豪格卻眉頭也不鄒便作勢要親上去。“我是大汗的女人!”
    豪格抓在海蘭珠小臂上的十指倏地收緊,酒意頓時化成了恨意。
    “大汗?”突然又想起什麼,鐵青了臉,海蘭珠除了越來越被緊錮的手臂外,在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
    “貝勒爺,請放開我。”她掙脫開,豪格站著發了下呆,回神卻發現她還在,惱怒的說:“你怎麼還在?”
    海蘭珠搓著被他抓疼的手臂,半低下頭細道:“你醉了,我扶你。”
    豪格怔了怔,沒有拒絕她伸來的手。
    果然,當他躺在了虎皮躺椅上後,她便縮回了手。
    “你去叫人來給爺弄點醒酒的湯水——”女真人鮮少醉酒,因為一般都醉不倒。但不排除有類似豪格這樣的心裏有事的醉漢。
    “我看,不如叫大夫來貼方子,給你把心裏的酒一起解了才是。”海蘭珠說話聲音不大,卻如一粒細石滾進水潭——沒有動靜,卻到了最底。
    豪格瞪大眼,沒有說話;而海蘭珠等著他動靜,卻沒有回音。
    這時,小日子“撲通”一聲,狼狽地衝進來跪在地上。一手指著彷佛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帳外急道:“不、不好了——是固山貝勒來了!”
    “‘固山執政貝勒’中的哪個固山貝勒?”豪格噌地坐起。
    “固山執政貝勒”(固山滿語為gusa,意思是八旗的旗,貝勒滿語為beile,女真語為“勃堇”、“勃極烈”,早期的地位相當於部落的酋長,滿族早期沒有親王和郡王,努爾哈赤稱汗後,他的兒子多稱貝勒,入關後受漢文化的影響,在宗師爵位中加入了親王和郡王,貝勒隻好放在其後,成為爵位的一個等級)
    “是碩托貝勒——”碩托是皇太極長兄和碩貝勒,愛新覺羅。代善的次子,平素與多爾袞等人一黨,與這位表兄弟一向交惡的豪格用腳丫想想也知道一定是來者不善。
    他瞅了眼海蘭珠,此時此刻是萬不能被抓任何把柄的。
    海蘭珠不知道其中種種內情,隻是發現豪格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突然眼前一黑,便被他拉入了躺椅上的被子中,等她意識到發生什麼,早已被豪格捂緊了嘴巴。
    躺椅是單人製,不似東北的炕,她不算用力地掙紮了下便已經要掉下去。
    豪格朝小日子使了個眼色後,才細聲道:“已經來不及藏你了,如果不想生發麻煩,便老實地配合我不要被發現!碩托可不是個好對付的東西。”
    他腰際還濡濕的衣衫就貼在海蘭珠的臉上,為了怕她掉下去,右手還緊緊錮著纖細的腰部,海蘭珠如蝦米般縮著身子,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一股灼熱的氣息吐出,又循回自己臉上……
    就在她腦子亂麻一團,不知如何是好之時,隻聽帳內突然響起一道沙啞的男音。
    “喲,我說豪格,你這是唱的哪兒出?”
    豪格眉頭也不皺地看向來客。
    那人一身正紅旗騎馬裝,四十出頭的年紀,一邊嗅著帳中的酒氣,一邊還帶著不懷好意的哂笑著。
    “奴才告訴我豪格貝勒爺在鑲黃旗營裏大耍酒瘋,我開始還不相信,看來你是以為大汗出征了,沒人管得了你。”
    “哦,看來你也是不待見人,才會被多爾袞留下。”
    碩托瞪了眼他,“什麼多爾袞?叫十四叔!”
    豪格冷笑,“怎麼,還嫌我父汗懲罰的不夠,再像上次鬧一回,然後一起被攆回老家?”
    碩托不吱聲,朝身後半哈著腰的小日子使了個狠厲的眼色。
    “蠢奴才,還不給爺搬個凳子來?”
    小日子麻溜兒地用袖子掃了個木凳,眼神還是擔憂地看向豪格半蓋到上膛的毯子。
    碩托坐的地方與豪格有三步遠,他用靴子踢開了小日子,又似忽然察覺什麼,厲目瞪向豪格。
    “看來你與十四叔打的這一仗不輕啊,我聽說你與他善撲(摔跤),他把你擲壞了?”
    “謠言過於誇張,可惜了你當時不再,不然應該看看咱們到底誰摔誰。”
    “哼。你小子嘴硬吧。咱們女真人什麼時候不尊重長輩都是犯上的大罪!你當還是小的時候?我記得大妃殉葬後,十四叔年幼喪妣,曾寄宿你們府,府裏一向分南、北兩炕,以北炕為大,是長輩們睡覺的地方,你卻把十四叔踢到了晚輩們睡的南炕——”
    “夠了!”豪格抽搐著嘴角,“你一個爺們,怎麼比個女人還羅唆!難怪整天隻會跟著多爾袞身後‘十四叔、十四叔’的叫著!注定成不了大事!”
    “豪格,你這性格倒真是‘豪爽’,雖然咱們女真人從不掖著心裏話,可是你這樣地大不敬,就成的了大事?你以為你軍功多,就了不得?漢人有句話,功大壓主——我看大汗一樣的不待見你!對待十四叔比你這個皇長子好的多。”
    豪格作勢就要掀被子下地!可是,腰際突然被圈住,他這才想起什麼,咬牙攥著毯子。
    碩托的表情一閃,翹起二郎腿兒,似笑非笑。
    “怎麼,你藏著掖著。還不肯給哥哥獻個真章?”
    碩托總算是露了白話,豪格要裝,也知道是瞞不住的。
    突然,他感到她顫抖的手指,正微微掐在他的腰上,內心有種莫名地燥熱和衝動,告訴自己:要保護她!
    “碩托,看來你今天是找碴找定了。”
    他的眼眸很冷,即使碩托一直知道他的牛脾氣,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兩人不言語地瞪視了半晌,海蘭珠即使躲在毯子裏,也竟也可以感覺到陣陣敵對的寒意。
    “豪格,作為兄長,記住哥哥一句話。”碩托突然站起身,“多學學你父汗吧——你實在太嫩!”
    說時遲,那時快,碩托竟一把掀開了毯子。
    隻聽一聲“驚呼”。
    海蘭珠狠狠摔在了地上,她立刻感覺到有酒壇的碎片紮入了左臂,突來的驚嚇與刺痛令她低呼出聲。
    豪格立刻抱起了海蘭珠,憤怒以及無法言語地心疼感,令他瞪紅了眼。
    “碩、托——”他嘶吼出聲,隻覺一團無法抑製的火衝上了嗓眼,少的他頭昏腦脹,險些窒息!
    海蘭珠驚愕地看到豪格轉身抽出了佩刀,便朝碩托砍去!
    “貝勒爺!”
    “豪格!”
    小日子與碩托同時驚訝出聲,碩托鐵青著臉,豪格一向馬上功夫了得,借著酒氣,平日對碩托三分的殺意,今天竟成了十分!
    碩托閃之不及,幾次險被劈個正著!眼角閃過海蘭珠蒼白的臉,使出殺手鐧,抓住她擋在了身前。
    海蘭珠迎頭便驚見豪格的刀朝自己落下,肅殺的刀鋒鋒利森冷,就要貼上她的額頭,仿佛撕裂空氣地襲來!
    電光火石間,幸好豪格及時罷手,刀鋒的殺氣,卻吹斷了她的一縷青絲。
    青絲未及落地,情況竟已逆轉。
    碩托劈手奪過豪格的到,架之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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