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七魂之殤 第二八章:六獄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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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席方平走到那麵寬牆的跟前時,他突然感到所麵對的仿佛根本就不是這間屋子的一堵牆,很高大,很厚實,遮住了眼前所有的視線。那六幅畫並排地掛在牆上,尺幅變得大了起來,有一人來高,三尺見寬,直垂到地。但最令人奇怪的就是第六幅畫。
最右首的這第六幅畫根本就不能被稱之為畫,因為它隻是一張畫幅,上麵沒有一點筆墨沾染的痕跡,它隻是一張白紙,那白色中透出一種殘酷與深邃,好象有一種誘惑存在於裏麵,讓人無法自拔。
為什麼這樣一張白紙也掛在牆上,席方平有些不明所以,他格外仔細地觀察這張白紙,到底還是沒有發現什麼,隻好抱著疑問看向旁邊的那些圖。
席方平走到了第二幅畫的前麵,一股寒意從那張畫上傳了過來,他打了一個冷顫,渾身上下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席方平咬了咬牙,裹了裹衣服,仔細地看了過去。
這張畫與前一張一樣,也是一片白色,但這白色太過純淨了,白得透明,白得透骨,白得可怕。
席方平感到一種十分詭異的力量,他嚇得大喊了一聲,身邊卻沒有一點動靜,沒有任何回答,周圍如死一般地寂靜。
席方平睜大了眼睛,他慢慢地轉過身去,他的臉上充滿了恐懼。
隻見身後根本就不再見到路奇軒等三人的影子,一片淡紫色的水汽籠罩在他的周圍,那水汽潮濕而又深邃,看不到邊際,也看不到地麵,他仿佛懸浮在空中,但雙腿卻有力地站在那裏。
席方平低低的聲音叫道:“南宮?無顏大哥?路大俠?”
靜,出奇的靜,在這可怕的靜中突然傳來一陣潑水的聲音。
那聲音來自於席方平的身後,清晰得很。
席方平咬了咬牙,猛地轉過身去。
身後的那幅畫已經完全變了,變成了一道門,一道敞開的門,那門裏麵是另一片天地。
一片冰封覆雪的天地,美麗婀娜的冰樹千姿萬化,圍繞著一片冰鏡似的湖麵,雪花揚揚灑灑從天而落,到處都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但那如鏡的湖麵卻有一個汙點,那是一個鑿開的冰洞,兩尺見方,一汪清沏的湖水微微蕩漾著,漫天的雪花飄落在上麵化作湖水,那景象著實好看。
但這一切的美景卻被冰洞旁的一個人破壞了,一個赤身裸體的人。
這是一個身材羸瘦的人,隻見他手裏拿著一個木盆,從那冰洞裏舀出半盆湖水來,舉過自己的頭頂,從上而下地淋澆下來,身上的皮膚立即罩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這個人顯然受不了這刺骨地寒冷,他的動作早已僵硬,渾身哆嗦著,但還是將木盆再次伸進了那個冰洞裏,舀出水來,繼續澆淋著自己虛弱的身體。
一遍又一遍,身上的冰也是結住了,被身體融化,又凍結住,永不停息。
席方平看到這個詭異的現象不禁有種跑過去阻止的衝動,但他的左腿剛邁向那個門的時候卻一下子停住了,因為他突然感到眼前的景象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為什麼一個人會永不停歇地將自己處在寒冰的世界裏,受冰水刺骨之痛,那隻有一個原因,就是此人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席方平在一些書中曾讀到過,人死後靈魂可能受五獄之苦,分別是寒冰獄,烈火獄,抽腸獄,挖心獄與拔舌獄。此五獄分別是為生前犯有淫,怒,奢,惡,嗔罪行的人所準備的。
沒想到冥魈府也有此五獄,那受刑的人一定是一個犯過五罪的魈族了。
既然這個人是受寒冰獄的懲罰,那此人一定是犯了淫罪,想到這裏,席方平仔細看過去,隻見那個赤身裸體之人的眉語間果然是一副輕浮之像。
席方平與其父席大路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他決不是那種愛敵人的書呆子,因此他也很坦然地將邁出的腳收了回來。
這幅畫既然是寒冰獄,那下一幅一定是烈火獄了。
果然不出席方平的猜測,當他走到下一幅畫前,一股烤人的熱浪撲麵而來,眼前一片赤紅。
那幅畫同樣變成了一扇門,隻見門裏一片大火,火中站著一個大漢,渾身的毛發早已燒盡,身上油脂在滋滋作響。
這個大漢站在一根紅得已然透明的鐵柱前,雙手發力不住地晃動著那根鐵柱。
席方平努力地睜開雙眼,順著那根鐵柱向上看去,原來那根鐵柱竟然是根頎長的樹杆,在烈焰無法燒到的高處才有樹冠伸出,仿佛一個蘑菇頭一樣,大漢搖動鐵柱,那樹冠上的樹葉紛紛落下,恰好落在大漢周圍的烈火之中,這火勢變得更加猛烈,說來奇怪,這鐵樹杆不但長出的是木枝葉,而且樹冠卻一直不見枝葉稀少。
這就意味著大漢將永遠地搖下去,永遠用搖下來的枝葉將那火燒得更旺,更殘忍一些。
席方平此時已然忘掉了害怕,他知道害怕也沒有用,不過他更相信的卻是自己。
席方平自問平生未曾做過任何罪事,所以他對這五獄也當然不害怕了。好奇代替了恐懼,他走到了第四幅畫前。
這就是抽腸獄了。
畫門大開,裏麵卻是一幅衙門的景象,案頭後麵坐著一個胖大的縣官,案頭上不見公文,卻是一桌酒席,盤碟羅列,杯壺把在手裏。
席方平有些奇怪,這樣的場麵怎麼能是抽腸獄呢,於是他仔細看過去。
原來那些盤碟中放著的並非佳肴,反而是金銀珠寶,閃閃發光,從那酒壺中倒出來的卻是汞汁,隻見那個胖大的縣官不一會的功夫便將這些東西都吃進了肚中,然後抄起一個盤子砸在桌子上,拾起散落的碎片向著自己的肚子劃去。
席方平知道下麵就是抽出腸子來翻洗,他不敢再看,向左走去。
左邊這幅圖自然是挖心獄。
隻見這個門內是一個書房,一個英俊的書生坐在燈前,桌上擺著筆墨。隻見書生左手裏托著一顆赤紅的還在跳動著的心髒,右手拿起毛筆來沾上墨水,仔細地將赤紅的心髒塗成了黑色,然後一口吞了下去。緊接著,他從胸前又拿起一個跳動的心髒,繼續將它塗成黑色吞下。
原來這個書生左胸前有一個洞,吞下去的黑心從那洞中滾出已變成一顆紅心,他又塗成黑色吞下,如此反複。
最左邊這幅圖是五獄中的最後一獄,拔舌獄,顧名思義,這裏麵的人一定是受拔舌的懲罰。果不其然,席方平所見的是一間洞房,裏麵卻坐著一個媒婆,她左右手開弓,不停地從嘴裏拔出一根根舌頭來,那舌頭上布滿了螞蟻,霎間便將舌頭吃個幹淨。媒婆的嘴中也爬滿了螞蟻,它們在咬噬著媒婆的舌頭,也無怪乎媒婆要將自己的舌頭拔掉。
席方平看到這裏實在不想再看下去了,雖然他嫉惡如仇,但這種刑罰也過於殘忍,他的腸胃也有些抽搐,但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一種令人十分熟悉又極為親切的聲音隱隱地傳來。
席方平思忖道,這麵牆上共有六幅畫,五獄都在,那右首的第一幅肯定不會簡簡單單地隻是一張白紙,那它又是什麼呢?
在席方平的心中產生了強烈的欲望,這欲望伴隨著那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瞬時間鑽入了他的腦海,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再仔細地看看那第一幅沒有任何筆跡的畫幅裏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於是席方平向著右邊走了過去,他每走一步都覺得很輕鬆,很舒適,那聲音在他的耳邊縈繞著,時斷時續,時離時即,時笑時哀。
好奇的人一般有兩條道路,一條是通往幸福之所,另一條則是踏上死亡的不歸路。
席方平屬於後者,但他絕不僅僅是好奇,因為那聲音熟悉得使他不能不走過去。
於是他走過去了也就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席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