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七魂之殤 第六章:魂離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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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奇跡總是在希望即將破滅的時候才會產生。
黃帝肩頭的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正好滴落在那麵乾坤古鏡之上。仿佛是一種神秘的力量使這法器終於恢複了。古鏡突然亮了起來,射出了萬道霞光,直衝上天,頓時衝破了這黑暗的戰場,撕碎了那陰沉的天空。
與此同時,黃帝的鮮血沿著軒轅劍的劍刃向上快速地漫延著,整個劍身仿佛都被血洗過似的,發出一種蔫紅色的光彩來,照得黃帝一時睜不開眼睛。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被這奇異的現象所震撼了,他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兵器,蚩尤也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來,卻被古鏡中射出來的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黃帝此時也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力量,他一下子將肩頭的劍拔了出來,右臂忍著劇痛用力一揮,衝著處於驚愕中的蚩尤狠命地擲了過去。
這一擲的力量遠遠超出了黃帝本身所擁有的,那是一種神秘的無以倫比的力量。軒轅劍在空中翻滾著向蚩尤飛去,蚩尤沒有任何躲閃,他根本來不及躲閃,便被那柄劍直直地刺中了喉嚨,貫穿而過。這一瞬間,他仿佛還可以慘叫,整個身子卻僵立不動,而一道裂痕在身體上快速地伸展開來。
此時,蚩尤的樣子極為恐怖,他呆立在那裏,睜大了眼睛,好象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鬼穀子不失時機地雙腿屈起,奮力地蜷起蹬住身後的巨岩,整個身體向前飛出,穿過那柄長矛,終於從矛攢處飛了出來,落在了地上。那隻梭矛依然插在崖壁上,矛身在顫抖著,上麵殘留下的血珠在空中飛濺,象霧一樣。
但鬼穀子沒有做半點停息,他從蚩尤的身邊掠過,直撲到黃帝的麵前,從地上一把抓起那麵乾坤古鏡,祭在了半空中。古鏡在天空懸住,象一輪新日,與天空完全融在了一起,放出玄黃色的光來,一洗這多年來的黑暗與潮濕。
蚩尤的身體從裂痕處一下子爆開了,散落在地。那柄軒轅劍仿佛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隨著蚩尤的殘肢一起墜落在了地上,直直地插在地上。但陰屠卻並沒有因此而死,他從蚩尤的身體裏出來化作七束柔軟的各色光帶向四麵八方飛快地散開。
那是陰屠的靈魂,但他無處可逃,整個天空仿佛就是一麵巨大的乾坤古鏡,將天地罩在裏麵,更何況是陰屠呢?
有一種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聽不太清楚,但它卻連續地,不停歇地唱念著: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德不德,以有德,德有德,以無德……這是十巫醫齊聲的念唱。
在這虛無縹緲的聲音裏,整個天空仿佛旋轉了起來,古鏡的正中呈現出一個陰陽魚,它自動地旋轉開了,從那個旋開的洞裏射出一道神聖的強光來,那是光明的顏色,普射之下,陰屠那七色光帶無處遁行,全部被吸了進去。
鬼穀子與黃帝,以及所有在場的人都忘記了此時的戰場,他們一起抬頭觀看著。
收了陰屠的七魂,陰陽魚自動合攏了,古鏡也恢複了原狀,緩緩地從天空墜下,恰好落在鬼穀子的手中。
天藍了,太陽出來了,從白雲的縫隙中直直地照射下來,那是久違了的陽光,千萬道灑向人界。
頓時,所有的邪者被照射在這陽光下,他們慘叫著,終於灰飛煙滅,屍塵在半空中飛舞,片刻,落在地麵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跡。
聯軍的兵士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時還沒有任何反映,而鬼穀子與黃帝卻一下子都癱倒在地,他們實在是累得無法再站起來了。
這就是人界曆史上第一次巨大的戰役,涿鹿之戰。此戰空前的慘烈,最終以三皇聯軍的勝利而結束。
戰後七日,黃帝命令手下士兵清理戰場,掩埋死去的兄弟,救起重傷的戰友。
魈皇及手下走了過來,他們將身上的紫袍裹得更嚴實了:“我們必須走了,這陽光太強烈。”
鬼穀子知道魈族是無法在陽光下停留太久的,他們隻喜歡月色,於是點了點頭。
黃帝一抱拳:“人界躲過這場劫數,全蒙三族聯手,可惜無法繼續相處了!”
從魈皇露出的眼睛可以看出他似乎有些心事,卻不便明言:“同為人界,各司其所,相處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黃帝歎道:“說得也是,三皇之盟,各得其所,不過賢弟可隨時坐客。”
魈皇淡然一笑:“人界之大容得下我們共同生活,人界之大也讓我們有著各自的空間,你我相敬之時恐怕又成大難之機,還是不要作客得好!”
說罷,他沒有半點留戀,轉身飄去。
魈皇雙臂已廢,手下人抬著他那根特殊的兵器。此役,魈族傾盡所有人馬,卻隻剩下殘兵不足五十,損失可謂慘重。
黃帝向四周看了一眼:“妖皇怎麼不見了?”
鬼穀子站在他的旁邊笑了笑:“妖皇素來最喜其容貌,此役之後他再也不能示人,所以早就走了。”
黃帝點點頭,歎道:“戰事結束,人界元氣大傷,各回各部,大家也無心慶賀,隻是涿鹿之盟不知能維係多久!”
鬼穀子皺了一下眉頭,黃帝的話雖然不多,但隱隱中似乎有些不好的征兆:“黃帝,三命如此,也不可強求,但願人界能夠相安無事!另外,我恐怕也要離開了!”
黃帝急忙問道:“先知要去哪裏?”
鬼穀子摸了摸懷裏的乾坤古鏡:“東海沙隱島,此法器必須還給十巫醫。另外,人界大難已渡,我也想與十巫醫共修道法,不再涉問世事了!”
黃帝大吃一驚:“那……”
鬼穀子立即明白了黃帝的疑惑:“你是想問人界的出路在哪裏嗎?”
黃帝認真抱拳拱手道:“正是,請先知明示。”
鬼穀子歎了口氣,剛要說話,一名兵士卻跑了過來,看了一眼鬼穀子與黃帝,似乎欲言又止。
鬼穀子急忙問道:“什麼事?”
士兵猶豫了一下,說道:“蚩尤的屍首已被兵士們砍成肉泥,請問如何處理?”
鬼穀子大吃一驚,看了一眼黃帝,說道:“速帶我看。”
幾年來的怨恨都發泄在了蚩尤的肉身之上,鬼穀子與黃帝趕來之時,士兵們仍舊是餘怒未消。
眾怒之下,黃帝自然不好說些什麼,他轉身看時,卻發現鬼穀子麵色低沉,於是急忙問道:“先知以為該怎麼處理?”
鬼穀子歎了口氣,目光從那堆肉泥移到了黃帝的臉上:“劫數難逃啊!”
黃帝不解地看著鬼穀子。
鬼穀子歎了口氣,反問道:“黃帝可知為什麼邪者死後灰飛煙滅,蚩尤卻能留下一具肉身嗎?”
黃帝愣了一下,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隻好搖了搖頭。
鬼穀子解釋道:“生命之態必為精氣神三者,缺一不可,血脈行則為氣象,髒腑動則可藏精,唯有神者,非肉身所能決定的,故此,人死之時,神仍在,精氣則必亡。世間稱神者為魂,精氣合稱為魄,魂魄即為精氣神。”
黃帝不明白鬼穀子這樣的解釋與蚩尤的肉身有何關係。
鬼穀子接著說道:“邪者看似肉身,實為僵肢,血脈不行,髒腑不動,故無精無氣,所以死後必然灰飛煙滅。而蚩尤肉體未死,有魄有魂,故此才會留下這具屍體。”
黃帝再看了看那堆肉泥,此時屍體也不再是屍體了:“先知曾言,蚩尤將靈魂賣給陰屠又是何意?”
鬼穀子歎了口氣道:“不錯,蚩尤將靈魂賣給陰屠,其魂魄必然俱死,但我卻沒有想到陰屠竟然能夠將自己的魂魄完全寄於蚩尤的體內,於是,陰屠之魄令蚩尤之肉身血脈仍行,髒腑仍動,另有其魂,與其說這是蚩尤,莫若說他已經完全變成了陰屠!”
黃帝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陰屠的七魂已被乾坤古鏡所收,而肉身已死,那麼七魄也就不複存在了?”
鬼穀子歎了口氣,說道:“恐怕並非如此,魄為肉身專屬,既然陰屠之魄可替代蚩尤之魄,那麼在乾坤古鏡做法之時,陰屠之魄恐怕也會替代他人之魄,而那人血脈仍行,髒腑仍動,與常人無異的。”
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都大吃一驚,相互看了看,均在懷疑自己是否被陰屠替了精氣。
黃帝顫聲問道:“這麼說來,陰屠的七魄極有可能就在我們中間?”
鬼穀子隻好點了點頭:“恐怕是這樣的,現在陰屠的七魄就在某個人的身體內,相信已經主宰了此人的魂靈,隻是由於陰屠的七魂受錮,這個人肯定不能象蚩尤一樣危及人界。”
黃帝這才鬆了口氣:“那麼隻要困住七魂,陰屠便無法東山再起了?”
鬼穀子點了點頭:“不錯,所以我必須把乾坤古鏡放在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哪裏?”黃帝急切地問道。
鬼穀子笑了笑,看了看四周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