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宮 53 獻媚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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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梅雪繽紛的沉玉橋,正巧遇到從旁邊道路上走過來的幾個人,前麵兩個珠玉錦霞,金釵之年的粉麵少女,表情怫然不豫,隻是悶聲不響地走著,毫不理會跟在後麵殷勤笑臉,討好追慕的幾個少年郎。
兩群人相遇,大家腳步一頓,都看向對方來者是誰。
前麵兩人皇侯雲熙很熟悉,正是在皇嗣中自恃地位不一般,高人一等,從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大公主皇侯雲華和二公主皇侯雲蔚。曾經僅有過的一次會麵印象深刻,很不愉快。她們對他有一種天生的厭恨,此次遇到她們,怕是對他也不會太友好。
“哼,原來是你們幾個呀。”其中的一人身披猩紅鬥篷,頭上玉翠堆盈,胸前纓絡繽紛,把一張端麗的臉映襯得光豔紅潤,她正是皇侯雲華。她把身體昂然一挺,顯露出矜持的氣度,隻是一對眼睛由於含著還未消褪的氣惱,閃熠出銳利的冷氣。
“沒想到你們幾人也能走到一起,真是讓人意外。”譏嗤的聲音出自杏臉柳眉,麵皮細白,容止嬌媚的皇侯雲蔚之口。
“十六皇弟也在啊,你今天可真是好風光……”皇侯雲華臉上浮著鄙夷不屑的笑意,口氣酸辣滿含嫉恨。
“父皇一向是沒有注意到他的,今天大概是一時之心,可憐他是個……”皇侯雲蔚的“嗤嗤”笑著,未盡言語中滿含惡意。
即使皇侯雲熙已經不是啞巴,也已經會走路了,可是在她們眼裏,他依然是那個可以被她們隨意欺負的“傻子”。
“哼,真是什麼樣的人,就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皇後雲華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忿忿地瞪了皇侯雲皓一眼,頭一甩,高傲地昂著頭,趾高氣揚地領著眾人揚長而去。
兩人一言一語發泄了一氣,由始至終,皇侯雲熙他們都沒有機會插嘴說出一句話,直到看著一群人走遠了。
“誰招惹她們了?”皇侯雲熙看了皇侯雲皓一眼。皇侯雲華臨走時的神情,看起來像是針對他的。
皇侯雲婀兩姐妹,撇撇嘴翻了個白眼,一言不發,心不在焉玩著手裏的梅雪。
“真有趣……”皇侯雲皓突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皇侯雲熙無語的看著他,很想知道對他來說,有什麼事是不好玩的?
“瞧著她們的臉,覺得真是有趣,像台子上唱曲的一樣……”皇侯雲皓無邪地笑道。
“嗬嗬……”皇侯雲熙悶聲笑了。
“嘻嘻……是很有趣哦,”兩姐妹一愣,也跟著笑出聲來,做了個鬼臉,一人一下摸摸皇侯雲皓的頭說道,“雲皓,你也很可愛嘛。”
“我本來就很可愛!”皇侯雲皓驕傲地揚起下巴,他是不懂得謙虛為何物的。
道路的曲折幽深處,傳來嬉鬧喧嘩聲,夾雜著一個清脆嬌嫩,猶如黃鶯出穀的笑聲。
“是皇姐。”皇侯雲皓高興地叫道。
能被他直接叫做皇姐的隻有一人,他的胞姐——皇侯雲雙。
“是皇姐在那邊,雲熙,我們過去看看。”他不顧反對,拉著皇侯雲熙的手興衝衝地朝聲音處跑去。兩姐妹也一同跟了過來。
朝著皇侯雲華一行人走來的方向,順著蜿蜒細石道路前行,看到兩株高大的樟樹,樹姿雄偉,枝葉茂密披上了白衣,翠蓋亭亭正遮蔭了一座扇形敞軒,雕欄繡檻,碧瓦飛甍。一陣寒風拂來,吹送著點點花瓣、霏霏雪片,花瓣共雪片齊飛,紛紛揚揚,煞是美觀。
透過敞開的軒窗,燈彩照耀,可以看到裏麵人影擠擠,除了侍候的宮女太監,還看得到七八個衣著光鮮華麗的幼童男孩,圍著一個姣花似玉,玲瓏可愛的小女孩爭相示好。女孩雙眸透亮,笑顏盈盈,不時“咯咯”嬌笑,言語逗弄著圍著她打轉的傾慕者。
被簇擁的女孩正是皇侯雲雙。
剛才在這裏,大概是發生了什麼,讓皇侯雲華她們不快的事情,看情形,極有可能是與皇侯雲雙有關,皇宮裏也隻有她會仗恃皇帝的寵愛,恣心所欲,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
隻見一個六歲左右年紀,儒服錦衣的俊秀男孩,拿起剛剛揮毫寫下的幾個字,得意洋洋的展現給皇侯雲雙看。
“‘會寫飛鳳字,敢在人前誇’,詩寫得好,字也寫得好!文公子,你真了不起哦。不愧被稱作是神童。”皇侯雲雙讚賞誇獎的話,讓男孩一臉得意飛揚。其他的男孩雖然嫉妒,可是自知不如,也不敢和他一教高下。
不過,卻有一個男孩不服氣。他身著輕裘寶帶,美服華冠,卻是修身的裝扮,腰束碧玉紅鞓寬帶,眉目開朗,奕奕神采,顧盼張揚。與其他斯文男孩的服飾和神情相比,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哼,會寫幾個字,念幾句詩有什麼了不起的,能夠保護自己,保護家人朋友,能夠在沙場禦敵嗎?手無縛雞之力,我一拳就能把你打倒在地。”說話間,寶裘華冠的男孩邁步走到中央,凝神運氣,雙手用勁,竟然把一張沉重的花崗石桌,輕而易舉的給抬了起來,並且舉過了頭頂,還在原地轉了三圈,這才把石桌在原地放下。而他除了臉微微有些潮紅外,神情輕鬆,連大氣也沒有喘。
眾人一臉驚異非常地望著他,皇侯雲雙更是拍手稱讚,不住叫好。要知道這是一個連成年人,也不會感到輕鬆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他還隻是一個才八歲大的孩子。他真可以算得上是臂力驚人,力大如牛了。
男孩覺得不過癮,接著又打了幾個招式,小小年紀,已經是有板有眼,有模有樣了。隻見他兩拳虎虎生威,揮拳踢腳,竟然也帶動罡氣,其他人紛紛避讓,為免無辜傷及自己。見他大喝一聲,一拳打在了牆上,牆麵“索索”落灰,拳頭撤離,牆上立時出現裂痕,力透十分,竟然破了一個洞。
實是令人感到驚怖!
“皇表兄,我知道你力氣大,可是牆卻經不起你的拳頭的呀……瞧瞧,破了一個洞,明天還要讓人來修補。”皇侯雲雙安撫了一下撲通直跳的心,嗔怪地說道。
“嘿嘿,是我太用勁兒了,是我不好。”男孩興奮的勁頭過去了,這時,看著自己留下的“傑作”,麵對皇侯雲雙的指責,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幾聲。
“不過嘛……要說起武藝,他們誰都比不上你,你是最厲害的!”皇侯雲雙肯定地點著頭,燦爛嬌笑道。
苦著臉的男孩一下子又飄飄然得意起來。他神情傲然的看著眾人,眉毛一揚,挑釁地看向儒服俊秀的男孩,那神情像是在說:怎麼樣,你也行嗎?
“哼,我才不跟你這個孔武有力的莽夫相比。你不過是徒有一身蠻力罷了,像你這樣空有健壯的四肢,沒有腦袋又有何用?”儒服俊秀男孩不以為然,嗤之以鼻,冷言以對。
“你連拿把刀都沒力氣,空有一腦袋墨水有用?難道像你這樣,就能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你也不過是一個躲在被窩裏的膽小鬼!”裘服華冠男孩爭鋒相對。
兩個男孩年少氣盛,誰也不相讓,誰也不服誰,麵紅耳赤的爭辯起來。
一個天資巧慧,早負逸才,目中無人,誇耀自己是“識遍天下字,讀盡人間書。”
一個天賦異稟,臂力過人,自恃武藝高強,妄自尊大,誇口道“天下間,沒有我舉不起來的東西。”
皇侯雲熙站在景軒外麵目睹了一切,拉住一臉興奮,早就忍不住想衝進去的皇侯雲皓,心中感慨,隨口說了一句:“望斷南飛雁啊……黃口稚子,狂妄自大。”
皇侯雲皓嫩生嫩氣的問道:“雲熙,黃口稚子是什麼意思?”
“嗯,指小孩兒童,就像我們。”皇侯雲熙答道。
“那……望斷南飛雁,又是什麼意思?”皇侯雲皓依然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這個……你太小,還不能明白。”皇侯雲熙沒有直接回答,現在的皇侯雲皓還理解不了。
他抬頭望了裏麵一眼,轉過身想要離開,不願與小屁孩為伍。
皇侯雲皓一把拉住了他,急聲叫道:“雲熙,別走,我們玩一會兒再回去嘛。”
皇侯雲熙朝他微微一笑:“雲皓,你若願意,可以留下來與他們一起玩。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誰在外麵?”裏麵的人聽到了聲音,問話的人正是皇侯雲雙。
“皇姐,是我。”皇侯雲皓高興地答道,緊緊拉著皇侯雲熙的手不放。
此時,想悄悄地離開是不可能了。皇侯雲熙轉頭一看,皇侯雲婀兩姐妹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