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傳 14 無邊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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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皇侯明卓卷著狂暴颶風而來,暴怒的眼神像野獸死死盯著默子遊,危險的氣息籠罩整個房間,默子遊承受著最大的壓力,竭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動不敢動的與他對視,不想在他麵前示弱。男人的眼瞳映著天邊的殘陽如嗜血的猛獸,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撕碎麵前的食物,吞噬幹淨連骨頭渣滓也不剩。
下一秒,夾雜著燃燒毀滅他的怒火和晦暗不清的斑雜情緒,默子遊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到處血淋淋一片,他在刺骨的痛苦中昏死過去,又在煎熬的痛楚中醒過來,身體像是被打碎,又重新揉合在一起。
從頭至尾,皇侯明卓一言未發,隻有那雙變幻不停流動交織的眼睛,時而狂躁時而深沉莫測難辨,無聲的傾泄著他內心的洶湧,盡情的宣泄著他的怒氣。默子遊的身體如殘敗幹枯的稻草,點滴生機不剩,如破布被扔棄在黑暗一隅。然而,男人內心的憤怒並沒有得到疏解,當他終於席卷狂風離去時,還看得到他緊握的雙手。
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在皇侯明卓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完全鬆弛,身體疲敝不堪,精神衰竭,身心一空,任由自己陷入昏迷。默子遊如死般躺在床上,淩亂的散發下,虛孱的身體上布滿淤跡,肆虐傷口,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兩個時辰後,皇侯明卓帶著明顯沒有緩解的怒氣再次而來,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昏迷如死屍的人,麵無表情注視了好一會兒。終於,他還是抱起了輕如殘翼的人,不經意的微微皺了皺眉,把人放進了浴桶清水裏。
“默子遊,你做得好事,你竟然讓……真是好啊……你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皇侯明卓心裏的恨意,毫不掩飾從眼底湧出,冰冽如刀,右手毫不遲疑地握上了默子遊的頸脖,手一收扼緊了他的呼吸,神情冷酷的看著病態的臉由紅變白,想要製他於死地。可是,在最後的一刹那,皇侯明卓卻猛地鬆開了脖子。默子遊的頸脖如被折斷耷拉在胸前,皇侯明卓伸手扶起他的頭靠在浴桶邊,慢慢撫上他瘦骨蒼白的臉。
“……在你眼裏本王到底是什麼……”
陷入昏迷的默子遊無法回答,黑茫茫的世界裏一座高聳入天的龐然山石死死的壓著他,不能動彈無法呼吸,一天一月一年歲歲,不管如何滄桑變換,它紋絲不動壓在他頂上,他隻有惶恐入心的絕望,無邊無盡……
再次醒來,默子遊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霧,茫然沒有焦點看不清事物,他經常癡望著視線的前方發呆,心也落上了一層灰塵,什麼都想不清也不想去想,他像一具沒有思想的人偶,任人擺布。
皇侯明卓端坐在扶手椅上,沒有動作也沒有表情,一直注視著默子遊已經有半個時辰了。皇侯明卓心裏在想什麼默子遊不會關心,他躺在床上呆望著頂幔,把他當透明的空氣,不存在。
不高不低,平靜沒有情緒的聲音傳來:“我把你的兒子送走了。”
默子遊一顫,心裏某個地方清晰起來,浮出一個稚幼粉琢的身影。久未開口的聲音沙啞低弱:“安兒……你把他送走了……也好……這裏不適合他……”
“你不問我把他送到哪裏去了?”聲音依然沒有變化,卻有幾絲詭異。
默子遊一愣,此時麻木的神經才有些清醒,麵前的這個人可不是個善類。他眼裏的灰茫有些遊散,露出幾絲緊張:“你把安兒送到哪裏去了?”
“一個適合他的地方,有專人照顧,還會教習他許多有用的東西,嗬嗬,你放心,他們會待他很好的……”皇侯明卓的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輕淡笑容,默子遊看不到,隻聽得到他的聲音不經意的透出一絲寒涼的恨意,“你不是說這裏不適合他嗎,我也覺得……每次看到他,就像看到嘲笑我的恥辱,把他送走了眼不見為淨……這樣大家都好……”
“適合他的地方是什麼地方?”默子遊內心有些不安和焦慮。
“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不會去打擾他的地方,怎麼樣,不錯吧?”皇侯明卓的語氣上挑有輕鬆意味,可就是不告訴他是什麼地方。
默子遊心裏絲毫感覺不到放鬆。
皇侯明卓起身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裏的精芒閃過:“你若乖乖的順從我,我就不會去打擾他,否則,我很樂意為他增加一點生活的樂趣……”
“不要!”默子遊急切的打斷了他,木然的閉上了眼睛,“我知道了……”他不願再看皇侯明卓一眼,也就錯過了那臉上一閃而逝,帶著泄恨的殘酷笑意。
皇侯明卓宣泄著內心的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