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劉媽媽正蜷在沙發上，“媽？”劉旭輕聲問道。
    劉媽媽猛地站起來，“劉旭？今天怎麼沒去學校？”
    “去醫院縫針了。”劉旭關了門走到沙發，“你……今天不上班？”
    “……哎，廠裏裁員，我在那兒又沒關係，自然就被裁了。”
    這話聽得劉旭一愣一愣的，雖然吧，那廠裏的工作是很辛苦，但工資算是比較好的了，再加上劉旭平時有去打工，生活勉強拖得走，大不了就是褲腰帶勒緊點。
    劉媽媽坐在沙發上，唉聲歎氣的。
    劉旭說道：“工作可以再找啊，沒事。”
    “這家裏的開銷可怎麼辦？還有你讀書的錢。”劉媽媽緊蹙著眉頭。
    劉旭陷入了沉思，媽的，讀個屁的書啊，活都快活不下去了。當然這種話要是說出來他媽能把腿給打斷了，心裏想想就行。
    “工作沒了，還能再找嘛，媽，你也別太著急了。”劉旭勸說道：“我回房間了啊。”
    他回到房間就接到周敬的電話，“老大今天怎麼不來？”
    “腿受傷了，不想上學。”
    “哦。你不來好沒意思啊。”
    “我去上學是陪你玩的嗎？”劉旭有點煩躁地說。
    周敬自然聽出了他心情不好，“你……碰到事兒了？”
    “恩。我媽……嘖……工作沒了。”劉旭深深地歎了口氣。
    “啊？要不……讓我媽找找？”
    “算了算了，不用麻煩你媽了。”
    周敬聽是聽到了啊，但沒說要聽他。
    “劉旭我要出去一會兒，你出去把菜買了吧。”說完就響起門被關上的聲音。
    劉旭翻了會兒漫畫書，覺得沒意思，還不如去菜市場和一群大爺大媽砍價舒服。他扶著樓梯邊的扶手，慢慢地蹭下去，走到一半他就想放棄了，“我日，殘了殘了。”
    沿著走向菜市場的路走去，路上發現一家新開的酒吧，“腦殘吧，酒吧開這兒，虧不死你。”劉旭忍不住吐槽店老板腦子裏頭有坨屎。
    店老板走出來蹲在路邊點了根煙，劉旭急忙忙走開，沒聽到吧，肯定沒聽到。
    劉旭到了菜市場，那裏人多，他腿腳又不方便，就走得靠邊一點，但是因為他走得慢，有人就罵了兩聲，“嘿！前麵的人快點啊，堵在這兒幹嘛呢？”
    “嘖……”劉旭蹙著眉瞪了那人一眼。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走快點兒！人這麼多！杵在那兒跟個傻逼一樣。”那人見劉旭那不善的眼神看著就來氣，語氣上更是不禮貌了。
    這虧得是劉旭腿傷了，要是他腿沒事兒，這個人在出口罵他的那瞬間就能被打趴下去。雖然吧，張晨打不過，但是這麼一個渣渣簡直不在話下。
    劉旭難得理他，這種無賴惹上了根本就是自找沒趣，打輕了，他就纏著你，打重了吧，這人有哭天喊地地讓你賠醫藥費。反正警察都奈何不了的人渣，他去湊個什麼勁兒啊。
    劉旭停在一位老奶奶的攤位前，“一斤空心菜。四根胡蘿卜……再要……”他想了想，“就這樣吧。”
    他拎著菜回家，路上又看到那個店老板在跟裝修工人聊些什麼，他瞥眼看見他們玻璃上貼著招聘的廣告，工資……兩千！！！
    劉旭不心動怎麼可能，但想了想自己才14，想裝18也裝不出來，便就此作罷，開開心心回家做飯。
    飯都做好了，劉媽媽也還沒回家，劉旭拿出手機，“媽？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就不回來了。”
    “什麼工作？”
    “洗碗。”
    劉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好。”他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洗碗的工資怎麼比得上在廠裏的工作啊，劉旭看著眼前的飯菜，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六歲那邊，他的父親在工地上被落下的鐵棍子砸中腦袋，當時正站在他邊上的劉旭的劉媽媽，看見父親倒下去，臉上被血覆蓋。在送去醫院的路上就被宣告了死亡。
    他深深地記得，當時醫生冰冷的聲音，“病人已無生命體征，請親屬準備好後事，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謝謝，醫生。”劉媽媽帶著哭腔回複道。
    劉旭仰著頭，望著醫生，“爸爸……要去哪兒？”
    媽媽緊緊地抱住劉旭，“小旭，以後……就……就再也沒有爸爸了。”
    “為什麼？”還隻有四歲的劉旭問出這樣的話。
    媽媽再也沒有回答，隻是抱著他痛哭。
    幾日後，父親的葬禮舉行在老家，劉旭看著父親的棺材被土埋沒，他好像才明白，他再也見不到父親了，在葬禮上哭得昏天黑地。
    再過幾日，劉媽媽帶著他去向包工頭要錢，父親是在工地上受的傷，是工傷，包工頭理應賠錢，可他們不僅不賠，還將劉媽媽打了一頓。一棍子落在劉旭身上，他直接倒在地上，劉媽媽將他護在懷裏，他惡狠狠地望向那些人，他永遠不會忘了那些人醜惡的臉，。至今他想起，仍惡心得想吐。
    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什麼公平，他們處在弱勢，就好像永遠都不會有翻身的那一天。誰不想朝著太陽奔跑，可他們這樣的人，就連太陽都躲著他們。一點點光明也不肯施舍給他們。
    劉旭努力憋回眼淚。
    他吃完飯，就瘸著腿去街上發傳單，他沒辦法走遠了，領了傳單就在家附近發。
    又正好看到店老板在外頭抽煙，店老板看著他，“喲，不錯啊，這麼小就體驗生活了。”
    “管你屁事。”劉旭不怕招惹人，雖然他就隻是一個街頭小混混，但是他就敢這麼狂，他敢拚命。
    店老板聽他出口不遜，也不怎麼生氣，臉上還是帶著笑，“年紀小小的別這麼狂嘛。”
    劉旭看了他一眼，“你有毛病嗎？”
    “沒有啊。”他還是笑眯眯的樣子，看得劉旭想揍他。
    劉旭並不想跟一個神經病計較，轉身離開了，店老板聳聳肩，“現在的小孩子怎麼戾氣這麼大？”
    “現在的大人怎麼都這麼白癡？”劉旭毫不留情地懟了回去。
    店老板站起來，朝著他走過去，劉旭感受到一股壓迫感，店老板笑了笑，“我不欺負小孩子，你給我道個歉就算了。”
    “嗬，你腦子裏真的有屎啊。”
    店老板高了劉旭不止一個頭，看著他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他揉了揉劉旭的頭，“算了，不過，你這麼橫，被別人打得不少吧。”
    劉旭拍開他的手，不悅道：“讓你失望了，還真沒有。”
    “我叫葉晗，你叫什麼？”
    “劉旭。”劉旭報上自己的名字，他知道這個人不簡單，他絕對惹不起，但至少不能輸得太慘啊。
    葉晗跟了道了句再見，就回到店裏了。
    劉旭自然不可能跟他說拜拜，拽兮兮地就走了。
    發完傳單再去跟老板結工資，他的工資都是按日結算，傳單這種東西又不是每家每天都有。劉旭拿著四十塊錢，回到家裏，就準備做晚飯，劉媽媽直到晚上十點鍾才回到家，劉旭坐在沙發上等她。
    “我去把飯菜熱熱。”
    “好。”
    “洗碗的工作怎麼樣？”
    “工資不怎麼樣，但是活兒比廠裏輕鬆了很多，先做著，一邊做一邊找工作。”
    “行，我周末的時候發發傳單，能過。”
    “恩。”劉媽媽說道：“但還是要以學業為重。”
    劉旭拿著鍋鏟，看著鍋裏的菜發了會兒呆，導致菜糊了。

    作者閑話：

    我天哪，寫完才發現張晨居然沒有出場，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