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他上來的幾個人看見情景也愣了，虎哥順手抓住一個下人問道，“怎麼回事？這都發什麼瘋呢？大當家的呢？”
    那下人氣喘籲籲地，“虎哥，要，要生了，要生了……”
    那個叫虎哥的一腳踹了過去，“去你媽的，你他娘的才要生了呢。”
    那個人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說著：“不是虎哥要生，是，是夫人要生，大、大當家的正在裏頭呢。”
    剛說完，隻聽得屋裏傳來婦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啊——啊——”聽得眾人毛骨悚然的。
    虎哥看了看，又問，“不是請了產婆的嗎？怎地叫得這樣厲害？”
    剛回話的小子又說，“劉產婆早備下了，可聽丫頭剛才出來打水時說，好像夫人是，是難產……”
    “啊？”虎哥瞪大了一雙虎眼，摩挲著下巴小聲嘀咕著，“難產啊，這可不太好呢。”又問了一句，“那大當家的怎麼說的？”
    “大當家的剛讓人去找大夫去了。”
    “切！”虎哥一旋身坐在一旁的大樁上，“山下早就沒了人煙，十天半月都見不著一個人，哪來得大夫？我看夫人這回，怕是不好了。”
    “啊——”又是一聲淒厲的叫聲，眾人聽得俱是一顫。
    李渙青跟雪庭習過醫，聽這婦人的叫聲已是後繼無力，快要枯竭之象，便道，“快，帶我去看看，再晚了，隻怕大羅神仙也沒辦法了。”
    虎哥打量了他一眼，問：“你還是大夫？”
    李渙青點了點頭，又道，“這夫人還有一刻鍾的時間，再晚就真沒命了。”
    虎哥被他說得唬了一跳，二話不說，拉著李渙青就進了內院，虎軀一震，平地一聲吼，“大哥，我這兒有大夫，快給嫂子看看吧。”
    話剛一嚷完，從屋裏就跳出一個男人來，橫眉赤目的，大叫著，“不敢緊地帶來，還在那鬼叫什麼？”
    吼得虎哥瞬間如同貓咪一般，彎著腰將李渙青送進了門口，自己在門外守著，一聲不吭的。
    那大當家的一把將李渙青拽到床邊，“大夫，快快，給我夫人看看！”
    李渙青上前一看，那婦人已經麵如金紙，出氣多進氣少了，忙將那些丫環婆子們撥開，掏出雪庭送的銀針，十指如飛，迅速地其心脈護住，又來到腹部紮上幾針。
    大當家的隻見李渙青隻是隨隨便便的幾針，自家夫人的臉色便好看了許多，也恢複了一些氣力，接著，隻聽得一聲哄亮的“哇哇哇——”聲響起。
    “呀！孩子生了！”劉產婆大喜道。
    “我有兒子了！”大當家的一聽，也樂壞了。
    李渙青收起了銀針，要來筆墨，準備為產婦開些補身子的藥來，卻聽得劉產婆小聲說，“大當家，是，是個千金呢。”
    李渙青捂了捂嘴，險些笑了出來，他都不敢去看那大當家的臉色了。
    大當家的也愣了半晌，才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千金啊，千金也好，千金也挺好的。”
    李渙青寫好了藥方，便出了門，將方子替給了守在門外的虎哥，“這是給夫人的藥方，趕緊抓藥去吧。”
    “是、是。”虎哥接過藥方就跑，等出了門才想起，剛才那人又不是大哥，他那麼恭敬幹嗎？想歸想，藥還是要抓的。
    “大夫啊，剛才可多虧了你啊！”大當家的安頓好了妻女，這才想起夫人的救命恩人來，上前一把抓住了李渙青的手，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
    從不與外人如此親近的李渙青很是不習慣，慢慢抽回手，“嗬嗬”笑了兩聲，“哪裏，哪裏，大當家還要多謝虎哥才是呢，老人家我正趕著路，誰知他突然跑過來，非要讓我上山來涮馬桶，我實在是沒辦法這才來的。”
    一句話說得大當家臉紅脖子粗的，一口氣憋了半天才鬆，咬著牙朝門外大吼著，“小虎子，你這狗崽子給老子滾出來，他奶奶的有眼不識泰山，敢讓老子的恩人給你涮馬桶！你活得不耐煩了！”
    這中氣十足的，直轟得李渙青兩耳嗡嗡作響，好半天才恢複正常。
    大當家的又對著李渙青畢恭畢敬說，“恩人啊，實在是對不住啊，這樣吧，我瞧您風塵仆仆的，不如先洗個澡換身衣裳，一會我做東，給您賠個不是，如何？”雖是個問句，卻也不管李渙青同不同意，就招呼仆人們去準備了。
    慣於發號施令的人，想來都是如此獨斷的。
    李渙青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汗酸味，確實該清洗了，便也沒有推辭。
    隻是幾個丫環仆人要來伺候他沐浴，讓他給嚴厲拒絕了，順便從他們口中探出，原來這大當家的叫金錢多，十幾年前帶著幾個兄弟尋了一座山，便幹起了這打劫過往行人的行當來。後來，娶了一位壓寨夫人，倒還收斂了許多，每次打劫時都不傷人性命，奪人錢財時也不搶盡，必會給人留下一些盤纏好回家。
    李渙青泡在水裏，暗暗思索著，現在恐怕蕭池正在大發脾氣，家門口必定留有他的人，此時回去，隻怕會撞上，不如躲在這座小寨子裏，等風聲過了再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