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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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繼續向西,雖然李渙青從未出過遠門,可他讀過萬裏書,知道此時他們已經出了星河鎮的地界,將去往他從未到過的地方,帶著些茫然和不安。
“別怕。”蕭池在身後說,他感覺到阿青緊繃的身體,安撫著,“阿青,別怕。”
“嗯,你別擔心我,你的傷怎麼樣?”李渙青擔憂地問他。
蕭池笑了笑,“沒事,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的。”
一路專走小道,有時連路都沒有,雖然有月光,但李渙青還是看不清路況,隻知道,好像一路在翻山越嶺般忽上忽下。
直到快要天明時,馬兒穿過一個峽穀,越過一片叢林,才停了下來。
“到了,阿青……”蕭池的話還未說完,身體一放鬆,便從馬上墜了下來,人也失去了意識。
“蕭池——”李渙青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慌忙從馬上爬了下來,輕輕拍著蕭池的臉,呼喚著,“蕭池,醒醒,蕭池,你不要嚇我啊!”
一向強勢的人,忽然在他麵前倒下,李渙青頓時慌了,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李渙青,你別慌!你別亂!蕭池還等著你救呢。
顫抖著手放在他的鼻息處,雖然極微弱,但還有呼吸,一顆亂跳的心平穩了三分。舉目望去,一片竹林掩映間,露出一點屋角,心中一喜,那裏有房屋,也就會有人家。連忙費力將蕭池扶起,用自己纖細的後背將他負起,一步步向那個竹屋走去。
好不容易來到了門前,可他輕輕一敲門,門就自己開了,根本就沒有上鎖。
李渙青也顧不上那麼多,他隻是借用一下,等主人回來了,他會付銀子做為賠償的。他將蕭池移到了竹榻上,打量了室內一圈,一應的桌椅板凳都是由竹子做成,牆上還掛有幾幅字畫,想來主人是個風雅之人。
在廚房他找到一壇酒,連忙拿到蕭池身邊,小心地找開他的衣襟,露出受傷的臂膀,看到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想起這是蕭池為他而受的傷,心下一陣難過。眨了眨眼,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定了定心神,撕下自己的裏衣,沾著酒水,小心地將傷口清洗幹淨,又將在蕭池身上找到的金瘡藥撒了大半瓶,才用剩下的裏衣布料將傷口裹好。
忙好這些,屋外已經豔陽高照。竹屋的主人還沒有回來,蕭池也不見有醒來的痕跡,李渙青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一直在旁邊守著,不時地摸摸額頭,怕他會發熱。
一夜未眠,到了晌午時,李渙青便有些撐不住了,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仍然將手覆上蕭池的額頭,這一摸,嚇了一跳,瞌睡也跑了個無影蹤,蕭池開始發熱了,滾燙的額頭都可以煮雞蛋了。
連忙將早已備好的木盆取來淨水,用主人家的毛巾打濕再擰幹,覆在額頭上以便降溫,又取來那未用完的半壇酒,用布料蘸濕擦向蕭池的脖頸,以及兩手腕的內側,這是李伯告訴他的降溫方法,希望能對蕭池有用。
忙完這些,李渙青已經一身大汗,他也顧不得自己的一身狼狽,胡亂用袖子將額頭上的汗水拭去。蕭池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熱度並未消退,情急之下,他索性將蕭池上身的衣物盡數除去,又找到一把扇子,打開就扇。
扇了兩下,他忽然覺得不對,這柄扇子很眼熟,再一看扇麵,強忍半天的淚水就這樣奪眶而出。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此時此景,此時的心情,李渙青才體會到何為情?他在寫這句詩的時候,那樣小心忐忑帶著一絲的雀躍,不斷付出之後未得到回應時的失落,受到傷害之後的斷情死心,再到今日的舊情重燃,一點點細細的體會品味,這才發現,他根本就做不到對蕭池放手,隻要蕭池一個微笑,一句軟話,他就像被一張網給束縛住,再也掙脫不了。
情之一字,竟教人如此百轉千回,割不斷理還亂,拿不起也丟不下,一顆心浸泡在情海中浮浮沉沉,找不到任何出路。
發現蕭池的熱度在慢慢消退,李渙青終於鬆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也一下子鬆懈下來,就歪在竹榻邊沉沉睡去。
直到夕陽西下,蕭池才慢慢的醒轉過來,一眼就看見了趴在他身邊沉睡的阿青。
一臉倦容,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水,心裏一緊,阿青哭了,“阿青。”蕭池伸出手,輕輕地拭去那顆淚。
隻這樣一個輕微的動作,便將李渙青驚醒,意識還未清醒,口中已是焦急,“蕭池!蕭池!”待看到蕭池已然清醒,正睜眼看著自己笑,一顆心才落回地兒,上前探了探額頭,“你還好麼?”
蕭池拉過他的手,眼裏的柔情滿得快要溢出來,“我沒事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李渙青搖了搖頭,何止是擔心,簡直是擔心的要死。“你都睡了一天了,這會兒肯定餓了,我去做飯吧,米放在哪裏的?”
蕭池一愣,隨即笑了,“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