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他們都以為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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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病,但他們卻每天讓我吃藥。——《童年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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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小院的櫻花開得正好,一簇一簇的緋色惹人喜愛。竹製的水泉筒子時不時碰撞,發出叮咚的清脆聲響,偶爾驚起一兩隻肥肥的懶麻雀,一派生機勃勃。
“蘭姨做了什麼這麼香啊?”小廚房裏年輕的女仆笑著問溫和優雅的婦人。
蘭姨輕笑一聲:“你呀,平時幹活倒不像這麼積極。”
小雅不好意思吐了下舌頭。
“是給太太做的嗎?”小雅小聲問,像是有什麼顧忌。“還是不怎麼吃嗎?”
蘭姨一聽太太這個詞,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漸漸籠上一層陰鬱哀愁。
小雅像是意識到什麼,渾身打了一個顫:“我先去打掃院子了。”
蘭姨仿佛沒聽到,繼續用勺子攪拌著煮粥的小砂鍋。
一個青年靜靠在窗台上望著院子。露出的小半張臉雪白,如同瓷釉一般,肌膚裏青黛色的血管都看的清楚,飽滿的唇又似盛開到極致的石榴花,豔得奪人,但整個人氣質卻是沉靜病態的。
一、二、三……青年心裏默默數著。
“吱嘎。”
房門被打開了。
青年紋絲不動。
“太太,該吃早飯了。”蘭姨輕聲喚道。
我才不是他太太,青年心想。但還是聽話地轉過來了,琥珀般的眸子沒什麼焦點地看著蘭姨,像個精致的木偶。
蘭姨心裏有些難受。
“我不餓。”與長相不符,青年的聲音溫軟,像極了含在口中的棉花糖。
“怎麼會不餓呢?”蘭姨放下粥,走進青年,但又保持了一個距離,她柔聲哄著青年,“童童乖啊,昨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再不吃會生病的。”
童年目光有些不解地看著蘭姨,像個懵懂的孩童:“可是我沒生病,他為什麼要我吃藥?”
蘭姨聞言有些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
童年就知道他們在騙自己,明明自己很健康,每天還要被逼著吃藥,那些藥可苦了,他每次吃的時候都很難受。
“星星呢?”他問。
“星星少爺還在睡呢。”蘭姨答道。
童年聞言搖搖頭:“都已經八點了,星星睡得很淺的,他醒了對不對?”
蘭姨一頓:“你忘啦,星星少爺昨天晚上玩累了——”
“騙人!”童年突然激動地打斷蘭姨,“你們就是不想讓我見星星對不對!我好想他,我要見他!”
蘭姨見狀趕緊上前安撫青年:“童童,你先冷靜下來,沒有不讓你見星星,但是你得先吃早飯對不對?”
童年眼眶有些泛紅地看著蘭姨,有些不確定:“真的?”
“我保證。”
“不騙我?”童年琥珀的眸子水汪汪看著蘭姨,隻叫她心虛。
“蘭姨什麼時候撒過謊。”她已經習以為常哄騙青年。
“好好,我吃,我好好吃飯。”童年不疑有他,著急地跑到桌子旁,好好坐下來開始喝粥。
雖然胃裏一陣惡心,但是一想到星星就覺得好像能忍受了。
蘭姨見青年喝得很急,擔心道:“慢些,不著急。”
“咳咳——”童年一下子被嗆到,開始撕心裂肺地咳起來。
蘭姨見狀大聲朝門外喊道:“去拿些幹淨帕子來。”
門外有人應允了一聲,隨後是一陣腳步聲。
“來,先喝些水緩緩。”蘭姨拍著童年的後背。
童年順從喝下水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蘭姨:“我要見星星。”
“那要先把藥喝了。”蘭姨語氣雖然是打著商量,但眼裏透出不容置疑。
果然是這樣,童年都已經習慣了,每次他們總會找各種借口騙自己吃藥。
“好。”
蘭姨有些驚訝,平時勸這小祖宗吃藥很不容易。
童年知道蘭姨心裏起疑,但是他們巴不得自己這麼乖。
“小心些。”見童年囫圇吞下一把藥,蘭姨看得心驚肉跳。
“星星呢?”童年不依不饒。
蘭姨笑笑:“我叫人去抱了,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童年沉默著看著桌子,一臉不情願。
“你最近都沒休息好,待會兒沒力氣跟星星玩怎麼辦?”
“好吧。”童年一聽星星就妥協了。
蘭姨給童年蓋好被子:“待會兒星星少爺來了我叫你。”
童年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關門的聲音響起。
童年一骨碌爬起來,光著腳小心走向浴室,將嘴巴裏的藥全部吐進馬桶裏。他剛剛把藥壓在舌根下,才沒吃進去。
他知道每次吃完藥他都睡得死死的,每次都見不到星星,一群大騙子!
“……已經睡下了……”路過走廊的時候,童年扒在牆角偷偷看了客廳的蘭姨一眼,她又在跟那個騙子打電話,煩死了。
“他情緒有些不穩定……藥吃過了……”
童年不想聽了,反正謝池放又不關心自己,每次對自己都是冷冰冰的,還關著自己,是個壞蛋。還是星星好,那麼乖。想到要見到星星,童年忍不住偷笑起來。
“星星……”童年躡手躡腳推開兒童房門。
童話一般的彩繪牆,懸掛著可愛有趣的玩具,熱帶海洋的天花板漂亮無比。毛絨玩具擺放在中間小床的旁邊,整個小窩無比溫馨。
童年走過厚厚的長毛毯,滿懷期待地拉開小床上的被子。
空空如也。
怎麼會?童年睜大眼睛,有些神經質地在兒童房裏找。
這兒沒有,那裏也沒有!童年紅著眼睛坐在地上。
星星不在這兒?自己把他弄丟了!不行,自己得去找他!
他瘋狂地跑出房門,房門發出巨大的響聲。
“太太,你怎麼——”小雅一臉震驚地看著童年。
“星星呢?”童年慌張無措地抓著小雅地肩膀,“我沒看到他……他不見了……”
小雅吃痛讓童年鬆開手,星星少爺本來就不在,當然這話她不可能跟他說的。
“天啦,童童你在幹什麼?”蘭姨聽見動靜趕了上來。
“騙子!”童年紅著眼睛,看著十分脆弱可憐。他就知道他們都把他當成神經病!
“我要見星星,他去哪兒了!”童年質問蘭姨,聲音失去了溫軟。
“別激動,童童冷靜。”蘭姨知道權宜之計是先安撫住童年。
“我把他弄丟了……”童年完全聽不見蘭姨在說什麼,“我把他弄丟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童年喃喃,趁著蘭姨放鬆,直接衝下樓區。
蘭姨看得心驚肉跳:“童童!趕快攔住他!”她對門口的保安大喊,聲音崩得很緊。
“怎麼了?”門口的聲音讓童年猛地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