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接過鑰匙坐上了車，安然抱著可可坐到了後麵。倆人身材差不太多，魏來發現居然連座位都不需要調整。
    “可可今天情緒不太好，我陪她坐後麵，”安然看著魏來，“你可以嗎？”
    “沒問題！”魏來對他揚了揚手，讓他放心。
    “先送可可回家吧。”
    “好。”
    安然說了地址就出發了，可可一路上沒有黏著他說個不停，隻是靠在他身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魏老師，稍微等我一下。我把可可送上去，馬上就下來。”
    “嗯，沒事。去吧。”
    一路上可可都沒有醒，安然直接就抱著可可下車了。
    “哎，怎麼睡著了？”林雪一一開門就看見安然抱著可可。
    “今天發生了點事情，情緒不高。”
    “怎麼了？”林雪一接過安然懷裏的可可。
    “我等會回去給你電話，魏老師在樓下等著我就不多聊了。”
    “魏老師在樓下？”林雪一有點驚訝，“怎麼不叫人上來坐坐？”
    “不了。可可狀態不是太好，你陪陪她。我就先走了。”
    “行吧。”
    “我等會電話跟你聊。”說完安然轉身就準備走。
    ”等下！“林雪一叫住他，”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安然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疑惑。
    ”你臉都是黑的！“
    ”沒事，就是沒休息好，睡一覺就行了。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你。。。。。。”林雪一話都沒說完，安然轉身就給她把門關上了。
    安然下來的時候，魏來正在跟朋友發消息。
    ”等久了吧。“安然拉開副駕駛的門就坐上去了。
    ”沒多久，您好些了嗎？“
    ”嗬。“安然輕笑一聲揉了揉太陽穴，”可能還要麻煩魏老師送一下我了。“
    魏來突然覺得這一趟有點虧啊，等會他自己還得打車回去。
    ”魏老師，今年多大了，看起來挺年輕的。“
    ”24了，不小了。“
    ”哈哈，這不也剛畢業麼。能麵對這麼多孩子和家長，你這也挺厲害的了。“
    ”這是做時間長了，剛來的時候也不這樣。“路口跳了紅燈，魏來踩了一腳刹車，”剛來的時候，家長看你年紀小都不信任你能教好課，也會各種找茬，時間長了才慢慢好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有時候是挺無奈的。“
    ”沒事，都過去了。你看，現在家長見了我還不是客客氣氣的叫我一聲魏老師。“
    ”是啊，魏老師。“
    ”其實像可可這麼聽話又懂事的孩子還是挺少見的，老師遇見這樣的都能感動哭了。班上要是多幾個這樣的學生，都得去廟裏還願。“
    魏來性格挺外向的，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不認生。安然發現跟魏來一起，聽他說話自己腦子那根繃緊的弦有了片刻的放鬆。
    ”哎，您到了吧？”魏來看著前方小區的大門，是個挺高檔的小區，保安亭都做得比自己小區的要氣派。
    “嗯，到了。”
    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安然低頭解安全帶，看見旁邊的魏來也在解安全帶準備下車。
    “等會你就把車開會去吧。”
    “啊，沒事。我等會打個車就行。”
    “今天本來應該是我送你們的，讓你當了一路的司機現在還讓你一個人打車回去，未免也太不道德了。”
    “真的不用這麼客氣。”
    “就這麼說了。”他從車裏摸出一張名片遞給魏來。
    “您就不怕我把您的車給開跑了？”這地方確實離自己家挺遠的。
    “能跑哪去？”安然笑了。
    ”哈哈，也是。那您把電話留我一個啊！“
    ”好了，我先上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他給魏來留了個電話，車門一關就走了。
    魏來坐在車裏，覺得安然挺神奇的，才見了兩麵就敢把車讓自己開走。回到小區的時候，魏來才發現真的不該開車回來，保安亭大爺的嘴簡直就是真個小區八卦的發源地。一個老小區，都是老街坊，家家戶戶什麼情況都是大爺大媽茶餘飯後的談資，就魏來這種從不參與的人，都能知道隔壁大爺因為痔瘡去住院了。他開著安然的大切進小區的時候，看見大爺那震驚的眼神就明白了明天將會是腥風血雨的一天。
    安然剛出電梯就聞到隔壁裝修的味兒，刺的人腦袋疼，早上那點感謝的心情瞬間就被這味道給趕出來九霄雲外，站在門外運了半天的氣，才拿出鑰匙開門。
    燈一開，屋裏撲麵而來的安靜和壓抑感讓安然瞬間有了落地的感覺。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往沙發走去，剛坐定手機就響了，是林雪一發過來的消息問他到家沒。他不愛接電話，林雪一是知道的，所以不到非打電話不可得地步，一般來說都隻會給他發消息。想到給林雪一說打電話溝通可可的事情，他趕緊喝了口水，就把電話撥過去了。
    “我已經到家了，可可怎麼樣？”
    “剛洗完澡在屋裏躺著，今天是發發生什麼了。”林雪一剛從可可房間走出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可可，又拿著手機走到了陽台。
    “雪一啊，這麼多年你一個人帶可可真的很不容易，我們都看在眼裏。。。。。”
    “說重點，別整些場麵話！”
    “直奔主題也行。”安然向後靠了靠躺在沙發上，“你有考慮給可可找個爸爸嗎？”
    “學校有人拿這個說可可了是吧。”林雪一很聰明，他說的是給可可找個爸爸，而不是讓自己找個伴侶，林雪一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小孩子口無遮攔，也不懂這些。雖然可可一直都很開朗很聽話，但是她真的不在乎嗎？“安然頓了頓，”沒有爸爸這件事。“
    聽安然說完，林雪一回頭看了看可可的房間。
    ”沒有爸爸，我給她的愛不會比別人家的少一份！“
    ”雪一，你忘了我們是學什麼的嗎？“
    ”。。。。。。“
    ”有些東西缺了就是缺了，你是填不上的。關於缺失，一個成年人都不見得能做到坦然接受，可可還那麼小，你能保證她就是個例外，能夠全身而退嗎？“
    ”給我點時間，我明白你說的。“
    ”雪一，我隻是想提醒你，“安然從茶幾下麵摸出一根煙叼著，”有些傷害是不可逆的。“
    安然聽見手機那邊半天沒有回話，又低頭在茶幾下麵找打火機，找了半天沒找著，他放棄了，起身走到廚房，把燃氣灶打開了。
    ”你在做飯？剛才沒吃嗎？“林雪一從電話裏聽見他開煤氣灶的聲音。
    ”沒，點煙呢。“安然把煙伸到火旁點燃，趕緊放在嘴裏吸了一口，怕馬上滅了，又得重新再來一遍。
    ”安然，“林雪一頓了頓，”你很久沒抽煙了。“
    ”嗯“
    ”你是不是。。。。。。”
    “我沒事。“他沒等林雪一把話說完就打斷了，”好好跟可可聊聊，她現在能理解你說的話。“安然，你要是有什麼千萬別自己一個人扛著。”
    “行了，我知道了。”
    掛掉了電話，林雪一歎了口氣，安然可能不太好。但是她也沒有辦法，這麼多年了她太了解安然了，隻要他不想說誰都不可能撬開他的嘴，再說了她現在是可可的媽媽，沒有什麼能比可可更重要的。
    林雪一走到可可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寶貝兒，媽媽可以進來嗎？”
    “可以。”可可再房間應了一句。
    林雪一走到可可床邊坐下，摸了摸可可的腦袋。
    “可可，沒有爸爸你會不開心嗎？”
    可可沒說話，睫毛低垂，小嘴撇了撇，”媽媽很愛我。“
    ”你是媽媽的寶貝，媽媽當然愛你。但是媽媽想知道你開心嗎？“
    ”我想要媽媽開心。“
    可可的話讓林雪一心頭一酸，可可太懂事了超乎尋常的懂事。單親家庭的孩子非常敏感，即使擁有媽媽再多的愛，缺失的部分永遠是缺失的。這個道理林雪一明白，是自己固執的認為自己會是一個特例，可可一定會和其他孩子一樣。
    ”那媽媽也開心的話，可可想要有個爸爸嗎？“可可聽到林雪一的話，眼睛裏有閃爍的期待。
    ”但是你要給媽媽一點時間好不好？“
    ”安然可以是爸爸嗎？“
    ”安然是叔叔，他也很愛你。“
    ”那安然為什麼不能是爸爸？“
    ”因為安然叔叔以後也會遇見自己最愛的人和他廝守終生。“
    ”安然不是愛我嗎？“可可明白愛，但是沒辦法區分。
    ”愛和愛是不一樣的呀，爸爸媽媽之間的愛和對你之間的愛是不同的呀。“
    ”安然不愛媽媽嗎？“
    ”安然和媽媽是好朋友，就像你和你的朋友一樣。“林雪一真想咆哮一句，他丫是個gay啊！
    這些東西可可顯然是沒辦法一次性消化掉的，她需要時間去慢慢理解。
    ”好了，寶貝兒，早點休息。“林雪一給可可蓋好被子，準備出去。
    ”媽媽，“可可叫住她，”你也要開心啊。“
    ”嗯！“林雪一重重的點了點頭。
    安然掛斷電話之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麻木的抽了兩根煙，自虐似的不斷的回憶下午在辦公室做的那個夢。尖叫，撕扯，哭泣，混亂，這一切讓他覺得很痛苦，但是偏偏他能從這些痛苦中找出一絲快感。浮上嘴角的笑意還沒有完全展示在臉上，他突然感覺胃裏一陣抽搐，立馬就衝到了洗手間。剛掀開馬桶蓋，他劇烈的抽搐了兩下，就直接吐出來了，嗆得眼淚都快下來了。衝完馬桶，他走到洗手台衝了把臉，一抬頭看見鏡子中的自己雙目通紅，眉頭緊鎖。
    他知道，要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客廳的電話一直在響，安然根本懶得接，就這麼一直直愣愣的站在洗手間裏。
    ”欸？怎麼沒接電話，車真的不要了？“魏來給安然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有人接，想了想就跟安然發了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