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之森 第五章 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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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一個怪誕奇異的傳聞不知怎麼的開始在芸芸眾生中廣為流傳開來。據說是離紫薇古鎮千裏之外,那座古老神秘的‘萬象之森’中近日來異象連連,整座森林終日被一股衝天紅光所籠罩,瑞氣(瘴氣?)繚繞,神秘莫測。
於是乎,流傳到世人口中,就成為茶餘飯被津津樂道的傳奇佳話了:有說是天降洪福的征兆,紫薇古鎮人傑地靈,即將被四大家族納為重點經濟交易中心;有的卻說是有神仙投胎,止不住下一代即將籠絡四大家族,一統天下的誰誰就在這個時候華麗麗地出世了呢;還有的說是妖魅來襲,異獸天降……等等等等,亂七八糟,千奇百怪。
斑斕聽說之後,不屑地冷笑不已,玲瓏則如夢初醒般想起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兒(估摸她早就忘記了)。關於‘萬象之森’上空異象籠罩的緣故,他們心中自然清楚:十年了,必定是當日那被惡靈侵擾的萬年朱參靈性盡滅,即將衝破三色‘鎮魂珠’的束縛,化作惡魔,再次毀滅性地降臨人間。
這事兒當初玲瓏回來之後也有同師父說起過,如今對應起來,倒也正好。淺羽事先掐指一算,覺得其中甚是凶險,不過夜觀星象,見北方星宿明媚璀璨,星鬥軌跡普遍居‘祛邪’正位,自然凝聚一股正氣,卻又有‘吉人自有天相’之解。
再說這兩個孩子學藝十載,也的確實是時候該讓他們出去磨礪磨礪了。前程自有天命歸宿,生死應劫,乃是命中注定,自己縱然萬般不舍,亦無法改變。
於是師父假稱意欲雲遊四海,鼓勵兩人履行十年前與朱參協議定下的‘契約文書’,作為修業旅行,前去一查虛實。
“我不是反對,隻是,”斑斕警惕地追問一句:“既然與其擬定過‘契約文書’,為何我們卻絲毫沒有收到其‘異變’的端倪征兆呢?”
“……”如此重要的信息,卻被兩人以‘忙於收拾行裝上路’為由自動忽略,讓抄起雙手倚靠在牆邊的那個閑得無聊的家夥不由得呲牙咧嘴,很有一種瀕臨暴走邊緣的欲望。
“什麼理由都好啊~”玲瓏早已對這次修業旅行充滿了期待,一臉自我陶醉的表情:“隻要能出去玩,管它什麼都好,是不是,斑斕?”這丫頭說完,還求證一般自我感覺良好地點了點頭。
……
敗給你了。
“哈哈哈,出去玩。”連淺羽都忍不住被少女天真無邪的樂觀逗得大笑起來,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提醒道:“隻是你們需記得,我所傳授的神咒、佛道、靈異陰陽、魔宗五大係列中,‘獨步天下七十二神諭’施展出來最是嫉惡如仇,能克製世間一切妖魔鬼怪;‘般若逆天三十六心經’與‘不動明王不滅法決’皆是世間萬象衍生慈悲,既能超度亡靈悲天憐人,亦可縱橫四海法力無邊;‘乾坤八卦’看似質樸,卻最為玄奇,延生六十四卦象,相生相克,在乎的是舉手投足間心隨意動;‘一百零八厲鬼法決’與‘八十一般化魂魔咒’最為陰險毒辣,非對付惡魔或是不顧一切欲至對方於時死地的時候方才可以使出。”
師父所提及的這數套心法秘技,已超脫神、佛、魔、靈異四大源泉宗法中階技巧,乃是彰顯其根本奧妙的神魔之技,兩人演習也不過三載,對其中諸般禪道玄機還不能領悟。
不過沒關係,實踐運用之後,憑著二人天賦資質,自然慢慢就能掌握了。
“咳咳,那個~”斑斕突然想起來,欲言又止,猶豫半晌,終於故作鎮定地咳嗽兩聲,不好意思地提醒道:“師父啊,你當初不是說十年後贈送我和玲瓏一人一件絕世神兵麼?那個……”
“哈哈哈,知道了。”淺羽狡猾地抿唇一笑,放下包袱轉身往頂層樓閣之上走去。
看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斑斕忍不住想到:或許他並不是忘記了,隻是惡作劇地想看見自己紅著臉‘提醒’他時候的尷尬模樣吧?思及此處,忍不住暗自翻了翻白眼,一把拉了玲瓏手腕:“走,上去瞧瞧。”
“哎,啥米碗糕?”玲瓏方才一直忙活著替斑斕整理衣物,也沒仔細聽他們唱哪出大戲,這會子更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被他一路帶著往樓上跑去。
斑斕急道:“神器啊,神器!”
玲瓏聽得更是迷糊了:“奇怪,為嘛要‘生氣’哩?”
“……”
兩人來到頂層樓閣之上,隻見師父一撚口訣,低喝一聲,登時凝神靜氣盤腿懸浮於空,雙手畫圓,順著石壁交叉一抹,手到之處,光滑的牆麵竟如突然被軟化一般打出許多皺折來,周圍還不時冒出一個一個冰花紋樣的奇特氣泡。
玲瓏斑斕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對師父這招‘不動明王浮空法決’佩服至極,以他們如今的功力,施法前必須心平氣和,準備充分後方才能吟唱法決,在微微離地一尺左右的半空中懸浮盞茶時分,哪能如師父這般隨心所欲地驅動使來?聽說這一無尚法決練至爐火純青之境,可以達到飛逾九天如履平地的地步,自是兩人望塵莫及的。
正這般忖量著,片刻間,隻見師父雙手驟然插入牆壁,停頓三秒,‘唰’地一下突然縮回,原本空空如也的雙手中多出兩件形狀奇特的兵器來。
“來,拿著。”淺羽分別將它們遞予二人,補充道:“這兩件絕世神器因某種緣故,均曾經受過七層封印,縱使如此,他們依然具備通靈之力,在‘天機’未破之前,能替它們解開幾層封印束縛,全看你們兩人各自的機緣造化了。”
斑斕原本並不在意,卻在接過這件武器之後霎那間感覺到心潮澎湃,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驚濤駭浪般狂湧上來,就仿佛兩個相隔千年未曾謀麵的至交在井市巷陌突然又不期然再度重逢一般,居然讓向來自以為孤高狂傲、冷漠無情的的少年霎那間有種想要放聲痛哭的欲望!那一個瞬間,他終於明白自己這十七年來心目中所一直渴望並缺憾的,便是手中這把武器了。
那是一柄帶著深沉凝練,又高貴優雅的淡灰褐色的鈍器。整柄刀身線條古樸,無鋒無刃,最前端呈一彎舒適自然的弧形。雖無半分銳氣,可是卻天然流動著一層玄青色的光芒,宛如鬼魅般閃爍不定,斑斕心知它必是以刀光奪命的稀世珍品,心中不甚喜愛。
手柄處,刻著古老簡易卻形態瀟灑的兩個金色字體:魅夜。
斑斕心中一凜,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勉強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瞄向身旁的玲瓏,卻見她竟已然淚眼婆娑,臉頰上一道道晶瑩剔透的淚痕無聲地滑落,早已浸濕衣襟。
少年赫了一跳:“你…你這是幹嘛?有必要這麼激動麼?”
“我也不知道啊。”玲瓏一邊哭一邊伸手抹去撲簌簌掉落下來的一串串淚珠兒:“可是,看見它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心疼。”她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武器雙手緊緊摟入懷中,一邊期期艾艾地哭泣著,一邊不住嗚咽著說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具體怎麼個‘不好’,問她她也答不上來,卻好似肝腸寸斷一般,孩子氣地啜泣不止。
少女梨花帶淚的睫毛,哀怨動人的雙眸,酡紅的臉頰配合上那張櫻桃一般的嘴唇,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斑斕都忍不住心軟。十年寒窗相伴,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對於她,他心裏到底憐惜的。
他對她,自然不能如十年之前初次邂逅一般肆意淩辱,原想上前好生撫慰一番,無奈師父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站在一旁,隻得隱忍下來,輕輕拍了拍玲瓏背脊,安慰道:“別哭了,都多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
不哄還好,他這麼一說,玲瓏反而‘哇’地一聲哭得更加徹底了。
過了半晌,好不容易緩和過來,兩人這才注意到玲瓏懷中的那柄武器。
那是一柄十分漂亮的柔金色光環,周邊鋒利,前端帶著一排細密小齒,手柄與環身自然相連接,占據圓環一彎弧度,與斑斕的長刀一樣描繪上古傳奇圖騰,同樣古樸而不乏精巧,同樣也銘刻著兩個瀟灑簡易的金色字體:夜魅。
“夜魅。”玲瓏輕撫著天然泛出金光的流金環手柄處的小字,長長歎息口氣。斑斕觀察她並沒有任何特殊反應,心知她定是不甚明白這兩個字的含意了,當下鬆了口氣,幹笑兩聲,掩飾一切。
“看完了聽我說兩句。”師父見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了,故作神秘地上前兩步,詭笑道:“斑斕的這柄長刀,喚做‘青之魅影’,玲瓏手上的環,則喚做‘光之魂魄’,均是絕世極品。它們的資曆是這個世界上廣為流傳的任何絕世極品均無法媲美的。原因非常簡單——這兩件武器有著近三千年的悠久曆史,其間吸食無以計數的精魂鬼魅,甚至‘生吃’各類仙品、神品都已經數不勝數,不過由於封印緣故,其中神力需要你們各自想辦法激發出來。”
淺羽停了一下,補充道:“說實話,若較真的話,我私下認為瓏兒掌握的神佛秘技略勝於斑斕對於靈異、魔宗的領悟程度,可是為何每次讓你們互相切磋的時候,都是以瓏兒慘敗收場呢?這主要在於斑斕求勝欲望過強,報著一種‘拚命’的狀態努力去做,這就遠遠壓倒瓏兒‘與人為善’的和平心境,故而常勝了。
你們這次遠行,為師不能常伴左右,凡事定要謹慎小心,切記互相幫助,不可一意孤行,不可惹事生非,得饒人處且饒人,切忌妄自殺戮。為師言至於此,你們好自為之。”
也許是離別在即的緣故吧,恩師這番話,說得語重心長,二人都不傻,自然明白師父的一番苦心。
十裏相送,終須一別,師徒三人談笑風生中互道珍重,各自踏上前程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