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烽煙乍起 第十一章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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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象之森位於楓影大陸東南方最為偏僻的邊際地帶,銜接著茫茫無垠的無極之海,地域廣袤,三麵環水,宛如一座由陸地延伸至一汪蔚藍中的天然美麗半島一般。因平素惡名昭彰,這裏早已是人跡罕至,形成一片原始天然的自然景觀。
不過由於最近異象環生,古老美麗的森林上空一片紅霞籠罩,數道靈光在其中穿梭遊走不息,為這座原本就讓人浮想聯翩的巨大森林更加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世上喜愛探險掘寶、雲遊天下的高人很多,喜愛旅遊觀光、降妖除魔的各路遊俠也很多,再加上些個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好奇寶寶們,不足一月的功夫,這裏竟宛如風水寶地一般吸引了一大批趨之若鶩,不知所謂的‘遊客’們……
甚至其中還不乏幾個投機取巧的精明商販,裝束打扮宛如聖靈降世,一副解救眾生、萬眾景仰的派頭,在森林邊上開起便易小店,供應來往行人茶飯酒水,提供些帳篷吊床,這也就罷了,偏巧他們還喜歡逢人便噓吹自己曾在森林中斬殺過多少妖魔,鎮壓過多少鬼怪,鬼扯得是那個天花亂墜啊,賊讓人汗顏。
一邊掙錢一邊傳誦他們的‘豐功偉績’,既要做商人又不放過當群眾英雄的機會。且不論所述輿論是真是假,單憑他們那副足以拉出去說書賣唱的油嘴滑舌,倒是為原本‘物以稀為貴’的小店增添了幾分諧趣,客人聽得舒心了,哈哈一笑,多賞幾個鏰子兒,做老板的又何樂而不為呢?
“您哪,可別說俺瞎掰,俺可是親身經曆過來的!當時那天上八十八隻惡龍,地上八十八隻惡鬼,俺就這麼抬手一擋——”在龍蛇混雜的眾人一陣幺五喝六的喧鬧聲中,一對坐在客棧角落裏正等著上菜的少年男女百無聊奈地抬起頭,望著那旁口若懸河、唾沫橫飛的客棧老板,少女忍不住不耐煩地手持竹筷輕敲碗口催促道:“大伯,您要有空吹得牛皮漫天亂飛,還不如快點端上酒菜正經做生意才對吧?”
“哈哈哈,說的是,姑娘你稍等,啊,馬上就來了,哈哈……二狗子——這兩位客官點的菜呢?還不給俺快點!瞧俺一會打斷你的狗腿!”一陣吩咐下去,做小二的點頭哈腰應接不暇,而當老板的那個,一轉過背,又同旁一桌酒鬼胡扯開來。兩人無奈地歎了口氣,懶得再去催促,遂無聊地翻轉出茶杯,斟滿清香的淡茶,細細品味起來。
少年放下包袱,從其中取出一包裹了好幾層油紙的東西,微笑著放在桌上:“幸好有備而來,我加過‘絕塵咒’了,應該還算新鮮。”說完慢慢攤開,隻見裏麵赫然是整隻色香味美的‘叫花雞’,外皮烤的酥脆金黃,油光水滑,誘人極了。
“咦,居然還有呢?斑斕你可真行,哎呀,雪中送炭呐,我可餓壞了~”少女迫不及待地伸出纖纖玉指,小心翼翼地打那上麵細巧地撕下一片皮肉,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就這麼用手抓著往嘴裏送去。
斑斕輕笑著搖搖頭,繼續安靜地細品香茗,靜靜地注視著身旁那少女可愛的吃相。到底是千金小姐出生,玲瓏就算大動十指也隻顯得優雅頑皮,而並非一副餓虎撲食的窮鬼樣。
出門在外,少年為以防萬一,拉少女一同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並且為了方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特地挑了正對店門而坐。突然,正悠哉遊哉地一邊品茗一邊關注著四周動靜的斑斕敏感地打了個寒噤,感覺到身後有一雙炙熱的眼睛正緊緊地注視著自己,回過頭,卻隻見一片牆壁,啞然間,驟然發現那射來的讓人周身發怵的目光亦在同一時刻消失了。
未及細究根源,忽見玲瓏雙眼一亮,斑斕好奇,尋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小店門口多出兩位英俊瀟灑、風流儒雅的年青公子:一個身材瘦削,微顯單薄,一頭墨綠色的長發,鬆軟地在背後用發帶係成一綹;前額係紫金流彩發冠帶,五官生得秀氣俊逸,眉目間靈慧、精明之氣甚濃。另一個同樣瘦削的男子卻給人一種健康開朗的感覺,星目劍眉,唇紅齒白,額前同樣係一玉翡翠鑲金冠帶,瀟灑而不失自在浪漫的天性,眼神中透露出幾分頑皮,幾分遊戲人間,幾分機智敏銳的神采,頗為親近動人。
時至正午,這人頭攢動的小店早已是擁擠不堪,十二張飯桌張張爆滿,負責看茶送水、端菜盛飯的夥計們來回招呼奔忙,在一張張客桌前川流不息,使得原本就不十分寬闊的店麵猶顯擁擠。唯一玲瓏斑斕這邊僅剩兩方空位,這二位雖不大樂意,卻也隻好上前微一施禮,求得共享一席。見這兩人還不算低俗醃臢,斑斕與玲瓏相視一眼,略一頷首,將包裹武器收斂一番,抬手請二人入席。
墨綠長發的青年男子順勢在斑斕右手邊坐下,剩下的那位在原地轉了兩轉,實在無可挑剔,隻好勉強背對井市坐了下來。不知是否出於警惕防範的天性使然,他竟似隻猴子一般,如坐針氈地翻來覆去,最後實在不舒服,幹脆跳上獨凳,不顧旁人眼光地雙手撫膝,嘻嘻笑著,好整以暇地蹲在了椅子上麵。
玲瓏偏著腦袋抿嘴暗笑,也不好意思再獨享美食,於是將一包烤雞推到桌子中間,示意兩人一同分享。墨綠長發的男子盛情難卻,手持筷子撕下一片送入口中細細品嚐,半晌抬頭微笑稱讚道:“姑娘好手藝,在下雲遊四方,即使如‘水仙’、‘牡丹’、‘夜來香’這般繁華的古鎮亦難得有機會品嚐到如此美味。”
那名蹲在椅子上麵,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年青男子早已伸出八爪撕下一條雞腿滿嘴油膩地大嚼起來,聞言露齒一笑,附和道:“確實人間美味。如果將來有機會來我們那,我負責幫你挑選個風水鼎盛的好地方,成全你開家小店,保管你日進鬥金。”說完,他本來還想啪啪胸脯顯耀一番,顧忌到這姿勢實在不適合,更何況現在雙手油膩,隻得胡亂比劃兩下意思意思。見他那一副滑稽透頂的好玩模樣,惹得玲瓏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兩招呼夥計,將這家小店的招牌特色菜肴一一點下(好歹這裏也紅火一個多月了,總算不至於太過寒酸),恰巧這時有夥計將玲瓏斑斕點下的幾味菜肴送了上來,一看品類,這回連斑斕也不禁淺笑起來,卻不言語,玲瓏見狀隻好勸道:“二位大哥,既然咱們都點齊同樣的菜肴,反正多了剩下也是浪費,如不嫌棄,不如由咱們請客,大家交個朋友,如何?”原來他們也同大多數遠道而來的客人一般,將這裏的招牌口味一一拿下,正巧合了那兩人新點數道特色美味。
墨綠長發的男子未及開口,那如猴子似的青年已然大方地應若,並且自我感覺良好地敷衍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咱這就不客氣啦!往後要有什麼能叫我天籟幫上忙的事兒,小妹妹你別客氣,盡管說,為朋友兩肋插刀是咱的榮幸!”說罷,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將‘我對你是相當的無語’這句話明顯地寫在臉上的同伴,裝瘋賣傻地慫恿道:“是吧,是吧?喂喂,蟬翼你也說句話呀!”一邊說一邊扇了扇手肘,可惜太遠了碰不著人家。
“大哥壯言快語,果然江湖俠客豪邁本色。”本來女孩子家就不該應酬這些,更何況玲瓏乃是名門閨秀(唉,教育失敗的典範…),和陌生男子這般笑鬧已是大失風範,無奈斑斕重頭到尾幾乎是不抬眼地自顧喝茶,一聲不吭,玲瓏隻得扯著臉皮勉強硬撐了。
心裏想到鬱悶處,暗自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蟬翼輕歎口氣,雙手合什,十指微微交叉,置於嘴唇之前,淺笑道:“如此,感激不盡。”言畢微一沉吟,遲疑道:“恕蟬翼冒昧,總覺得姑娘好生麵善,是否曾有過數麵之緣?”
“是麼?”玲瓏含笑,眼神卻漸漸有些冰涼了,敷衍道:“抱歉,玲瓏確實不記得這位大哥了,可否提示一下?”
“……”這人看上去文質彬彬,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沒想到骨子裏卻流淌出一股子的痞子味兒?別人就不說了,可是玲瓏從小與自己一同長大,斑斕自然對她認識的人了如指掌,哪裏來他這麼一個八竿子打不到一條船上的東西?所謂‘好生麵善’,分明就是紈絝子弟調戲妙齡少女常用的花招,騙誰呢?放下手中的香茗,少年扯過眼神輕蔑地橫了他一眼,暗自冷笑不已。
“不記得就算了。十一年啊,原本已經相隔時日太久,你不記得倒是正常的。”蟬翼勉強笑笑,眼光晃過斑斕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麵不改色地坦然道:“如果不是看見‘它’,我也不會認出你來……姑娘閨名可是喚做‘玲瓏’?”
玲瓏微微一愣,與身旁的斑斕對視一眼,不由得對眼前的‘故人’仔細打量起來。思索片刻之後,讓斑斕吐血地冒出一句:“有無數麵之緣玲瓏不敢亂說,可是玲瓏對這位大哥的麵相確實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咦,斑斕,你那是什麼表情?”
……話說這丫頭改的也太快了點吧?人如其名,八麵玲瓏啊!
隻見斑斕一副突然看見外星人跳蚱蜢舞似的古怪模樣,本能地想放聲大笑,卻又礙於場麵,隻得裝作飲茶掩飾過去,卻又不小心給飲岔了氣,端著杯子捂著嘴別過臉劇烈地咳嗽起來。
“沒沒沒,你繼續,繼續~”少年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曖昧地笑著,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被那兩人看在眼裏,生動有趣,好玩的緊,卻惹來玲瓏一頓白眼。
幾個人尚沒來得急互相寒暄,正這功夫,忽聞臨街一陣喧嘩,一道人影慘叫一聲,劃過半空,直直向著四人所在的桌子跌了過來——